非三千城出品的鐵鍋，不論什麼樣的煉器師仿製都用不了十天，這讓所有想佔便宜的人，異常鬱悶。
偏偏再去商家買正品鍋的時候，人家加價了，不僅加價了，還要搭配沙包陣賣。
這真是……
花了無數冤枉錢啊！
煉體是找罪受的，其實很多人都不想受那個罪，但是，從仙盟始，再到四大仙域，好多人都因爲蘇淡水那個丹師的厲害，開始了自虐式的煉體。
成果都是顯著的，因爲每隔十天半個月，天音囑的公示欄上就會寫出，誰誰在那艱難的煉體中堅定信念、突破修爲，誰誰在那痛苦的環境下悟道……
別人的實力都提升了，就算某些人想混日子，也不能讓自己太落後太慫。
所以，又半個月，看到新一輪報表的時候，流煙仙子在靈昭大殿捶桌子。
“夕兒，這搭配沙包陣的辦法真不錯！”她原先還以爲，沙包陣要砸在手裡了呢，“正好令則要回來了，你們一起去浮屠峰，幫爲師砍砍價。”她一個人搞不定，兩個徒弟一齊出馬總能砍些了吧？
砍價？
洛夕兒甚爲無語，“師尊，涉及到某些原則問題的時候，盧悅就是混不吝，絕對寸步不讓，而且谷令則是她親姐，再加上泡泡，您讓我去砍價，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人家聯合起來砍我。”
“……”
徒弟也太長他人威風了，流煙仙子無語了一瞬，“你還是我徒弟嗎？那日要不是你吃裡爬外，連盧悅那個奸商一塊通知了，我只找逍遙子說，至少能省下大半來。”
洛夕兒牙疼，每次算這邊賬的時候，師尊都要把這事，唸叨一下。
她怎麼吃裡爬外了？
要知道，她也出身歸藏界呢。
“……師尊，您真把逍遙子前輩當傻子啊？就算他傻，盧悅和蘇淡水是什麼人？您不知道她們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嗎？人家是沒人手，要是有人手，您以爲，會有三千城的事啊？逼急了，人家又不缺錢，直接就把這事，按下去，等以後再來人了。”
洛夕兒吐出一口氣，“那個管妮，天生的會做生意，像天音囑宣傳、合作代理的辦法，我都是借鑑她的。”
“……”流煙仙子覺得，她好不容易纔升出來的一點野心，又被打擊了。
“師尊，我們得知足。”洛夕兒這樣勸她師父，“盧悅不都說了嗎？她只賺一百年的錢，一百年以後，人家就只拿純利的二十分之一了。”
一百年後？
不說這個還好些，一說，流煙仙子的牙就疼。
“師尊！您別光顧眼前啊！”洛夕兒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盧悅手上，還有個賺大錢的丹方，我們去跟她好好說，買過來。”
身爲三千城的財務總管，這一次，她要對不起朋友了。
“噢？什麼生意？”流煙仙子馬上坐直了身體。
“您嚐嚐這個。”
洛夕兒送過一個丹瓶。
流煙仙子從裡面倒出一粒小指甲大的瑩白丹藥，聞了一會，放進嘴巴，“這是……養護神魂的？藥力……也太次了些。”
“……那要看賣給誰？用在什麼地方？還有它的成本價是多少。”
洛夕兒朝流煙仙子樣了樣手，“它在我們那個地方的最開始賣價是五十塊下品靈石。”
啊？
流煙仙子差點跳起來。
“後來研製它的丹師隕落，半個月內，它的價格從五十漲到了三百。然後，您知道，盧悅得到它後，漲了多少嗎？”
“多少？”
“三萬。”
“……”流煙仙子無語，真心覺得那丫頭不去做生意，真是太虧了。
“所有有助神魂的丹藥，都貴得離譜。而這個……”洛夕兒指指她手中的玉瓶，“您說我們把它買來，面向整個仙界的修仙之人，能賺多少？”
從煉氣到天仙，都有可能用上呢。
流煙仙子眨了一下眼睛，“那你……去跟她談談？”
“不！這件事，得您出馬，親自去跟蘇淡水談。她是丹師，雖然也精明得要死，可是開口絕不會像盧悅那樣大。”
“行！我馬上過去。”
都是行動派，話音才落，就沒人影了。
洛夕兒抹了一把汗，攤倒在大殿裡。
“咦，夕兒，你還沒告訴我，它叫什麼名字呢？”
流煙仙子走得快，回來得更快。
“噢！”洛夕兒又一咕嚕爬起來，“它叫定神丹。”
……
盧悅不知洛夕兒幫流煙仙子算計定神丹的丹方，此時的她要不是聽到泡泡要回家，早就關閉浮屠峰，跟暮百和海霸一起翹家了。
她老實了這些年，真心覺得，可以給自己放放假。更何況，他們去的是大楚皇宮，是凡世。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一個人，發現她的不對。
盧悅坐在碧玉柳樹下，把自己帶入到它身上，在徐徐清風中一起舒展身體。
‘轟隆隆！’
耳中不知怎的，好像傳來了雷響，緊跟着，那咔嚓咔嚓的聲音，就再也沒個清靜。
盧悅的眉頭，不自覺地攏了攏，浮屠峰有大陣保護，按理說是不可能有這種類似劫雷的聲音，難道是海霸又在玩什麼了？
這裡的每一顆仙樹，都是她費了大力氣栽好的，可不能破壞。
她迅速退回所有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
可是還沒睜眼，就覺得身體有些不對，筋脈中，似乎有細小電弧在閃動。
這……
盧悅迅速擡眼望天，藍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美得好像一面藍鏡，觸手可及。
‘轟隆隆……’
一片幽暗的識海，好像真有什麼東西，拉她到了某一天劫現場。
可是，這怎麼可能啊？
盧悅的面色，瞬間變了又變。
咔擦！
炸在耳邊的聲響，那麼真實，緊跟着身體一陣顫慄，那種過雷的感覺，這一次，盧悅覺得，她不會再感應錯。
她迅速放開身心，勾通光之環，迎接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天劫。
‘轟隆隆……’
雖然識海里什麼都看不到，可是盧悅感覺應劫之人此時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若是不助，必死無疑。
“我來了，不要管我，我可以助你的。”
這世上，能把她帶到天劫中的人，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姐姐谷令則，一個是……失蹤的飛淵。
她和他的主僕協議一直都在，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幫他擋些天劫。
‘咔擦！’
一聲絕大的炸響，哪怕有光之環相助，她的身體，也是止不住地顫慄，似乎比她自己的化神天劫，要厲害很多的樣子。
這……
飛淵在過什麼天劫？
人屠子師父在石屋給他布了避天法陣，他如果沒有處理好的話，萬一幾個天劫一起過，那就……
‘轟隆隆……’
又一波劫雷後，那種英雄沒路時的痛苦無奈，劃破了空間，滿溢於盧悅黑暗的識海。
“不！不要放棄！求你，不要放棄，我還在等着你呢？”
盧悅惶恐，飛淵的氣息在變弱，是他認命了，再不抗爭了吧？
可是不抗爭，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不要死，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如果是因爲他的天劫避不了，才遠遠逃開，她無法原諒。
天劫可以身渡，心劫何渡？
他已經成了她的心劫。
那間小小的石室，每想一次，她的心就沉一次。
雖然她一次次地讓自己忙碌起來，可事實上，盧悅從來沒忘記踏進去時，感受到的那種無所遁形的禁錮！
飛淵因爲她，把他自己禁錮在那方小小的地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寂寞着……
“不要死，把受不了的，給我，全給我。”
微顫的聲音，淹在隆隆不絕的天劫聲中。
“飛淵，求你，不要死，雷霆果實……，你的雷霆果實呢？吃啊？全部吃完，一定可以幫你擋一會的。”逼到急處，她終於想起，當初給師弟的百多雷霆果實，飛淵一直捨不得吃，可這時候不吃，要等到什麼時候吃啊？
“雷霆果實？”
不同於師弟清朗的聲音，對方暗啞的疑惑嗓音，讓盧悅瞬間一呆。
‘轟隆隆！’
再來的天劫，好像從四面八方壓了下去，盧悅聽到了驚濤拍打的聲音，可是飛淵的氣勢，似乎也在加強。
是……
服了雷霆果實嗎？
“啵！”
她正要細細感應，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遙遠的地方刺了過來，盧悅一下子抱住了腦袋，痛得再也無力管那一邊。
好半晌後，等她好不容易按下那份痛苦，想再感受曾經的主僕協議的時候，卻再無也摸不着了。
是死了，還是……
盧悅跌撞着從樹下衝到，看向藍天，想要找出識海相連時，大概的方向。
可是，沒了碧玉柳的相助，藍天很快便被一片黑幕所替，她的世界，是一片無盡的黑……
盧悅呆在那裡。
“盧悅，你怎麼了？”
不知何時，耳邊傳來海霸似遠又似近的急切聲音，她才稍稍反應過來。
嘴巴已被腥甜佔滿，好像多少年沒犯過的傷，又來了。
“造化丹，造化丹呢？”
衝過來的暮百想抓着她的手，把丹藥弄出來，可是盧悅傻傻的樣子，想要叫醒好像太慢，他忙把她曾給他護身的造化丹摸了出來。
“我護心脈，快點。”
海霸抱着她半跪地上時，都不知道盧悅心臟處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劍傷。
造化丹被暮百捂着下去，不過，兩人的靈力不管怎麼引導，心脈的傷，怎麼也沒法完全癒合。
“沒……沒那麼快！”
心劫果然要‘心’來還。
盧悅的手，慢慢按向心髒處，飛淵的生與死，總要查個明白。
藉着海霸的力，坐到傀儡椅上的時候，她輕聲道：“我去找人問一些事情，不用擔心。”
那不容違逆的樣子，讓暮百和海霸的眉頭都皺了又皺。
“我喊夕兒，”海霸道：“讓她來接你。”
她和暮百不方便，可夕兒不要太方便。“
“不用，我去找她！”
盧悅走得非常乾脆，她要馬上查，最近哪裡有天劫，還有……還有那浪濤好像海洋的聲音，或許……
鯤鵬鯤鵬，即是天上的霸主，也是海里的呢。
與師弟在無淵海的那些年，飛淵從來沒主動親近過大海，顯然，他這個鯤鵬有些問題。
現在如果是出現在海里，那……
盧悅按在心臟上的手慢慢用力，那絲絲縷縷無可斷絕的痛，又在抽離她身上的力氣。
不行！
盧悅緩緩吐氣，儘量鎮定自己的情緒。
這世上能找師弟的，只有她了，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振作起來。
師弟等着用雷霆果實應付天劫，那人不知雷霆果實，那也就是說，就算奪舍，也並未完全成功。
沒有完全燒燬的頭髮，還有這天劫……
或許都是師弟在反抗！
“麻煩通傳一下，盧悅求見流煙仙子。”
靈照大殿前，她朝侍女請求。
“仙子暫時不在城內，洛前輩在，您可以隨時進去。”
仙子曾經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這位過來，都可以不經通報地直入靈昭大殿。
“多謝！”
盧悅朝人謝過，直入大殿的時候，裡面的洛夕兒已經聽到聲音，迎了出來，“盧悅，你怎麼來了？”
這傢伙，恨不得就在浮屠峰生根，現在突然到這裡，肯定有事。
果然，看到盧悅眼中好像藏着困獸，面色慘白無一絲血色的時候，洛夕兒很是吃驚，“你怎麼啦？”說話間，她的手已經搭到她身上，靈力瞬過全身。
心脈處的傷那般明顯，她一下子嚇住，這都多少年了？怎麼還在？
“幫我用天音囑聯繫分屬四大仙域的唐舒他們，”盧悅根本沒回答她的話，直奔主題，“還有……所有外圍你能聯繫上的人。”
整個仙界太大，只問幾個人肯定是不行的。
“幹……幹什麼？”
“找人……”
找人啊？
洛夕兒閉上嘴巴，很多年前，這丫頭從木府出來，也是這樣。
她有無數的話堆在喉間，可是看到盧悅心脈處的傷，都只能嚥下去，乖乖帶她到偏殿。
藍靈收到盧悅找她的消息時，都不知有多驚訝。
這麼多年了。
“盧悅！”天音囑前，她的靈光虛影出現，“有什麼事嗎？你的……面色看來不太好，怎麼啦？”
“我沒事，藍靈，你幫我查一下，你所在的南方仙域，今天都有哪些地方出現進階的天劫？把進階人的身份，全都給我好不好？”
“……”
這是什麼事？
藍靈很不解，“好！我可以幫你查，不過盧悅，你……真的沒事嗎？”
傀儡椅上的人，面色真的不好，“洛道友，出了什麼事，你告訴……”
“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你幫我查就行了。”盧悅打斷她朝洛夕兒打聽的話，“藍靈，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你一定要幫我查清楚。”
“……好！”
話音才落，盧悅那邊已經截斷了傳訊。
藍靈的眉頭鎖了鎖，到底走向了外事堂，本仙域有什麼事，外事堂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