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九章 那雙眼睛

五更裡,畫角喧,驚回清夢遊仙。

眠是夢,夢裡眠,方知心是天……

盧悅再次一夢而醒,在塌上坐了好一會,才揮開房間禁制,果然聽到,遠遠的好些歡聲笑語。

交流會結束了,後日大家就要各奔東西,此時自然要好好樂……

“唉……!”

深深的,悠長的嘆息在室內響起時,把她徹底驚醒過來。

丁岐山要走了,她……也要走了。

這一走,又要有好多年,不能再見到他。

那日的無意擡頭,她與他相互折磨的日子,一早一晚,幾乎已成定例。

那扇後來一直關着的窗門,她每次擡頭的時候,都知道,那個人,就隱在後面,因爲別人看不到他,而再沒一點顧忌的,滿是怨毒的看着她。

三百多年的日、日夜夜,那雙滿是陰沉戾氣的眼神太熟悉。熟悉到,哪怕隔站幾百上千米,她也一樣能感應到。

上一世,他是大魔頭,這一世,他是什麼?

盧悅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直都知道,那人是隱忍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道門做盡壞事百多年,而沒被人抓住一點馬腳。

可是這一世,與上一世,到底不一樣,鬼面幡被她毀了,他還是好好的道門修士。

雖然她也曾幾番想要爭對他,卻一直沒找到理由。好容易碰着機會,想要出氣一把,結果還是她倒黴,差點把命都丟在這。

到底哪出錯了?

還是丁岐山生來便是那樣的人,只是生活在道門,一直沒機會?

若是……若是幽泉認他爲主……

他的性格人品決定了,那種機會,幾乎不用引誘,他便會自己栽下去。

盧悅揉額,再嘆一口氣,幽泉被人在外面認主,姓丁的,沒那機會。

可是那眼神……太像了!

實實讓她睡不安枕。

谷正蕃在她一步步的相逼下,沒按她的想法走,反而走上另一條真魔之路。

丁岐山呢?

盧悅萬般矛盾,她有些怕,怕了天道的無常!

此時,她也不知道,他還是當他的道門修士,讓她時時惦記着,卻不能報仇的好。還是……他另有魔緣,讓她光明正大的,一報三百多年的仇好。

那個一直只有十三歲的小小魂影,這些天,一直在夢中出現,其隱忍痛苦的樣,再次讓她感受到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燒灼之痛……

盧悅悠悠嘆口氣,是因爲,她一直沒報仇,所以,那個小小的她,一直魂夢無歸處吧?

報仇?

不報仇?

“盧悅!你……你怎麼到這來了?”

突如而來的聲音,讓盧悅有些愣愣的,她到哪了?

仔細看看,這裡,是丁岐山所居之樓下。

這……

明石覺得她可能有些不對,“你到這來幹什麼?”

“我……我出來溜溜!”

纔怪!

某人臉上的表情萬般糾結,這裡又是東亭宗的所駐之地,明石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到這裡,可能是爲了什麼?

一個是師兄,一個是朋友,這兩個人對他都很重要。

“丁師兄不在家,他去交換會了,那邊花樹下,大家弄了一個最大的交換會。”

“噢!”

盧悅揉自個的眉心,那裡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在急切地說着什麼。

“明師兄這時怎麼會在家?你不要參加交流會嗎?”

“我回來拿一樣東西,盧悅,你……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好?”

以前任何時間見到她,那雙眼睛都是亮亮晶的,可是此時,疲憊之色,那般明顯。

明石也不知她是爲了丁岐山的事自苦,還是爲將要到天地門而擔心。

“有點。”

既然已經出來了,盧悅也不想就這般回去了,“明石,你覺得你的丁師兄性情如何?”

果然是爲了丁師兄而來。

明石也不知是嘆氣好,還是嘆氣好。

正常這丫頭做出的決定,是沒人能更改得了的。

“……每個人都有私心,也許他渴望得多了些,有些急功近利。”明石儘可能的想勸一勸,“可是盧悅,目前爲止,他的一些計劃,根本沒在谷令則身上真正實施過,而且,他對谷令則真的有一份真心,你又何必……何必這般不依不饒?”

盧悅蹙着眉,看了他一眼,“我記得當初他很喜歡欺負你的,明石,那時候……你這個忠厚君子,是不是也有把他按到地上,狠打一頓的衝動?”

明石:“……”

他反駁不了,那時候,他確實有好幾次,想偷着把丁師兄拖到暗地裡,打一頓。

這計劃一直實施不了,是因爲一開始,他打不過他。

後來他拼命挑戰自己底線,等到真的能打得過他的時候,他卻又發現,昨日種種,早就過去。

丁師兄爲人是不怎麼樣,可正因爲他的不怎麼樣,一次次欺負,才讓他更奮起。

“帚木師伯跟我說,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盧悅嘆口氣,往交換會去,“我很想放過,可是有時,不是我想放就能放的。”

明石承認,她真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這樣壓着心思,也許很痛苦吧。

“我師父一直很喜歡丁師兄,掌門師叔,也對他寄予厚望!”

到這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東亭宗與逍遙門的交情,來把她套住。若不然,真打起來,其實她和丁師兄都討不了好。

“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盧悅的笑容有些飄忽,“我們就要分開了,再不見見,我怕我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這時的丁岐山,到底是他自己,還是……前世那個人?

那雙滿是陰沉戾氣的眼睛,到底是她的錯覺,還是真的存在着?

如果已經合二爲一,那……以她對他的瞭解來看,不是她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人忍功了得,也許現在她還光鮮沒事,待到哪一日倒黴了,第一個落井下石的,絕對是他。

如果到了那時,她還有餘力,再去跟他一爭長短嗎?

盧悅後背有些涼,前世種種來看,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明石愣在後面,這話意思不對啊?

“……盧悅,這裡是靈界,你又馬上要到天地門去了,把心思放到那邊吧,不要再找事了行不行?”

“你們師兄弟的感情很奇怪!”

盧悅腳步加快了些,雖然上世,丁岐山一直欺負他,可他殺了那麼多人,卻一直沒碰明石倒是真的,“可惜,有些事不是我找的,而是事找我。”

不把那雙眼睛看清楚,她怎麼放得下心?

交換會很大,兩條用道法起的長長木臺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修仙用品,有好些都散發着淡淡的靈光,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基本都精品。

如果大師兄在這,應該會很喜歡。

盧悅遠遠看到,楚家奇在臺前,用靈石交付,把一件又一件材料,收入囊中時,嘴角微翹。

“八萬三千塊靈石,這個價錢不低了。”

丁岐山對手中拿着的玄陽玉髓,很滿意。雖然跟魔靈幻兒在一起時,很快樂,可他更知道,她想要用她天生媚惑的本事,讓他永遠聽令於她。

那些曾經被她選出來,跟光明法寶之主做對的人,好像沒幾個有好下場,他不能不防着一手。

玄陽玉髓,至陽至鋼,或許將來於他有些用處。

“八萬五千塊。”

清脆的聲音響起時,丁岐山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道友這是你的東西吧?我出八萬五千塊靈石。”盧悅笑咪咪的地在後面,跟那個剛剛差點就要答應的人說話。

“盧悅,是你?”

“是我!”盧悅臉上掛着笑,不動聲色地打量過去,“既然這玄陽玉髓不換材料,當然是價高者得。”

丁岐山眯眯眼,“這東西於你有用嗎?玄陽玉髓這裡可不止一塊。”

拼財力,自己是絕對拼不過她的。

“是噢!好像還有兩塊。”盧悅臉上笑意沒斷,“不過我就是看中你手上的這一塊了。”

“啪!”

巴掌大的玄陽玉髓被丁岐山扔桌上,他很快就往另一塊去。

“幫我付錢。”

跟在後面的明石傻眼,可是那丫頭已經拿了東西跑人,“這……這是八萬五千塊靈石。”

另一邊,丁岐山扔了一堆靈石,正要拿那塊玄陽玉髓的時候,被一股靈力彈住。

“九萬,這塊玄陽玉髓,我出九萬靈石,道友賣給我吧!”

“這……”

捧着到手的靈石,那修士很有些遲疑,畢竟丁岐山一分錢沒還他,就給了靈石了啊。

“盧道友來遲了,我們已經銀貨兩訖。”

丁岐山語帶威脅,聲音也帶了些靈力,讓周圍的修士都注意過來,“剛剛你才搶了我到手的玄陽玉髓,怎麼?現在還要搶?”

盧悅一臉誠懇,“什麼叫搶?我得罪了魔門那麼多大佬,這東西,自然是有備無患的好。這位道友,我看你很面熟,你的這塊玄陽玉髓可以賣給我嗎?我願意多出五千靈石。”

“自然面熟,當日在墮魔海魔潮時,我跟了道友整整四十天。”

只是那時人太多,魔星從沒主動跟人說過話,他也不好往前湊,現在人家覺得他面熟,他其實已經很開心了,“這位道友,這是你的靈石,不好意思,你一來就給我砸靈石,我還沒同意把東西賣給你。”

“多謝道友,這是靈石。”

“不!這就當我送與道友的。”

“這樣多不好意思。”

“姓盧的,你是瘋子是不是?非要認準了我?”

丁岐山被他們拉來扯去的樣子,給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把裝靈石的絲囊往盧悅臉上扔去,“有本事就再打啊,當我怕?”

最好再把這臭丫頭的傷引出來,反正在大庭廣衆之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真的殺自己的。

盧悅避開那袋靈石,她沒忽略掉某人眼底深處的那一抹興奮,“我是瘋子,你也不是清醒人。明師兄,蔡師姐,你們還是帶丁岐山回去吧,我性子不好,我怕一會,控制不住,再跟他打起來。”

溫溫柔柔的話,把丁岐山氣了個仰倒。

他被關了多長時間?好容易因爲交換會,頂着別人的異樣眼光,才從那個房間出來,才立意買些東西。

“你……,姓盧的,白蒼坊市的事,是月蝕門還有煉屍宗的人,一路追殺,我才與錢師兄他們避往那裡。”

丁岐山嚥下那口氣,“而且當日,你養母根本就無事,你至於這麼不依不饒嗎?”

除了那件事,在磐龍寺之前,他從未與盧悅有過交接。

因爲那麼一件小事,真他孃的……

盧悅眼睛眯眯,三百年的時光,讓她太熟悉這個人了。

此時他做出這幅委屈的樣子,即有套話之嫌,又在給她挖坑。

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似淺實深,她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有本事,你去找那些魔門中人,你找我,算什麼本事?”

撞出來的天屈,讓她有些恍惚!

鬼面幡收魂,曾有好幾次,也有人懷疑到丁岐山身上,可是每次都被他撞出來的天屈,給嚇住。

若不是洛夕兒用那一堆的火符,把他活活砸出來,他都不知還要逍遙多少年。

“他們……我會找的。”

盧悅的聲音,雖然很緩,可是很堅定,“等我回歸藏界的時候,只要還沒死的,我都會一個一個的找。”

“咯吱!”

這是不管怎麼樣,都認定他了吧?

丁岐山咬牙的聲音,那般響亮,“盧悅,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病!因爲一個早死的凡人養母,捸着誰你咬誰,是入了魔障,得治?”

他當年到底因爲什麼要在灑水國做任務啊?

“當年我在灑水國,是應谷令則之請,幫忙尋你的。谷令則,你說是不是?”

“……是你先到灑水國做任務,然後我順便請你幫忙尋一下的。”

谷令則站到妹妹身邊,“那時,我也幫過他不少忙,就像你與明石一般。”

她現在可怕盧悅再因爲她與丁岐山的事,誤會什麼。

“你……你們……”

丁岐山這一會真的很傷心,他那時,對谷令則實實在在有那麼一絲真心,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玄陽玉髓,我剛從這裡換了一塊。”蔡師姐擋到他們中間,這東西于歸藏界是難得,可這裡既然能出現三枚,那以後,一定還能換到,“既然丁師弟這麼喜歡,師姐就轉給你了。”

“師姐,我要因爲一個瘋子,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開嗎?”丁岐山沒接東西,反而通紅了雙目。

師弟微哽的聲音,讓東亭宗的一些人,心裡都不甚是滋味。

“盧悅,你有些事,確實做得很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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