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八點,吳冕換了衣服,出現在手術室的示教室裡。
他沒有直接去icu接斯蒂芬?託普特校長上手術,既然他們找了梅奧的醫生來,吳冕正好把術前瑣碎的事情都交出去。而且做樣子這種事情,吳冕向來不喜歡去敷衍。
楚知希跟在吳冕身邊,見吳冕把手裡的箱子隨意放到地上,埋怨道,“哥哥,你輕點。”
“裡面防震層足夠厚。”
“那也得輕點,萬一壞了呢。”楚知希很寶貝的把箱子換了一個地兒,說道。
“回頭做完手術,放到手術室的櫃子裡,以後就不用折騰了。”吳冕沒有和楚知希掰扯到底箱子裡的顯微手術專用顯微鏡會不會壞的事情,而是笑呵呵的說道。
機器打開,手術室的畫面出現在對面的屏幕上。
“好像比劍橋的屏幕更大,清晰度也很高。”吳冕評價道。
“斯蒂芬?託普特校長很緊張。”楚知希道,“哥哥,要是按照你的分析,咱們繼續接臺做手術,把握大麼?”
“小心做,沒別的好辦法。具體要看情況,現在說不好。”吳冕輕聲說道。
兩人隨即沉默。
新醫院的第一臺手術,竟然是這種重量級別的,這是楚知希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
她努力思考、回憶手術的全過程,需要自己做的做好就可以。至於其他的——不是還有哥哥在呢麼。
很快,屏幕上有人影閃動,斯蒂芬?託普特校長被送進來,躺到手術室的手術檯上。
他似乎知道吳冕在監控畫面前,在躺好之後,露出一個微笑,隨後對着監控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吳冕微微一笑,卻沒有動。
幾分鐘後,託普特夫人走進來。吳冕微笑站起來,微微躬身,道,“夫人,你來了。”
“吳,你的文件我看了。”託普特夫人揚了揚手裡的文件,“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夫人,我從來不在醫療的問題上開玩笑。”吳冕和託普特夫人並肩坐在屏幕前,沉聲說道,“現在還有機會,我已經做好了手術的準備。”
“吳,昨天我和斯蒂芬商量過了,最後的決定可能會讓你感到失望。”
“隨意。”吳冕聳了聳肩,“真不知道你們爲什麼相信那個傢伙的水平。”
“你和他的爭執我們都知道,其實在我看來史蒂芬·戴德利並沒有錯。”託普特夫人眼睛盯着屏幕,看着醫生、護士在忙碌着,輕聲說道,“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價值,要是可以量化的話,金錢就是標準。戴德利醫生的手術定價是固定的,哪怕是急診救臺,也不能用道德來約束他應得的利益。”
“託普特夫人,我完全贊同你的觀點。”吳冕也沒糾結,而是微微一笑,“或許在你們的眼睛裡,生命都是有價值的。”
“吳,我和斯蒂芬看了你的描述。”託普特夫人拍了拍膝蓋上的文件,“描寫的足夠細緻,甚至連時間都有記錄,你是隨便寫的麼?”
“託普特夫人,我很認真的研究過史蒂芬·戴德利醫生以及他的團隊。對團隊裡的每一個人,包括史蒂芬·戴德利醫生在內,我的瞭解甚至比他們自己對自己的瞭解還要深刻。”吳冕說道。
託普特夫人怔了一下。
“我模擬在場的每一個人,遇到某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們最大可能會有什麼反應。這份文件蘊含着我這幾天的心血,只希望斯蒂芬?託普特校長和你能夠明白一件事情——手術交給史蒂芬·戴德利醫生做,必然會失敗。”
吳冕說完,看着屏幕,輕聲說道,“梅奧的人水平很差。”
“吳,你是代表麻省的觀點麼?”
“夫人,你知道在麻省裡,哪怕是打掃衛生的清潔工人都看不上梅奧,這是必然的。”吳曼笑着說道,“這是天然的鄙視。”
“可是梅奧世界排名比麻省高。”
“我離開後,麻省的世界排名有可能要跌出前三。真是個糟糕的假設,尤其是看到梅奧的那羣傢伙們得意的樣子的時候,我得心情糟的就像是倫敦上空的烏雲。”
“吳,你確定手術會失敗?”
“這個問題我是第12次回答,託普特夫人,我很確定。現在手術還沒開始,一切都來得及。”
“我也說過2次,吳,看來你的記憶力並不如你想象中那麼好。”
面對託普特夫人的頑固,吳冕只是再次聳了聳肩,開始默默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醫護人員在忙碌着,監護儀提供的數字表明一切順利。
麻醉前準備,連接心電圖,心率示hg、血氧飽和度示98。行左側橈動脈穿刺並測橈動脈血壓爲13890hg。麻醉師正在建立外周靜脈通道,開始給液體。
一切竟然有序,能出現在手術室裡的醫生、護士都是世界頂級團隊的成員,相關手術做過多少次他們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但所有程序都已經變成機體記憶,毫無破綻,無可指責。
吳冕看着屏幕裡忙碌的人羣,心裡有點黯然。自己在麻省的團隊也是這樣優秀,可惜,那都是過去……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小手術無所謂,自己一個人就能拿下來。但大型手術,類似於眼前的這種,必須要頂級團隊才能應付。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拉起來一個足夠優秀的頂級團隊,吳冕只是微微黯然,隨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信心滿滿。
很快,手術開始。
屏幕左上方的時間開始從毫秒計數,飛快的變化。
託普特夫人認真看着屏幕,捏着文件的手指不知不覺中用了極大的力量,以至於甲牀蒼白,像是要把文件捏碎一樣。
現場有記錄人員,這是劍橋示範手術的一個緩解。每一樣用藥,每一個操作都會輸入電腦,傳遞到示教室的屏幕上。
很快,一行字出現在屏幕的右側——咪達唑侖44g,依託咪酯14進行麻醉誘導。
這是手裡文件中出現過的,託普特夫人不知不覺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