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奈何橋十六

我叫夜羅,這個國家的公主,我的父皇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爲睿智的君主,所以纔會有我和姐姐這樣聰慧的女兒。我的母后是全天下最溫柔慈愛的女人,她給予我無盡的愛與關懷,另外我還有一個遁世的師傅,名一法師,總是在我闖禍的時候,及時的出現在發怒的父皇面前,替我開脫,不過由於我的任性,他總是搖頭說他的壽命因爲遇見我,會大大的折去,但我卻見他一天天活蹦亂跳的,一點也不想百十多歲的老人,但最讓我貼心的是他,我的貼身護衛,大將軍世子,代戰哥哥,他好看的眉眼,總是我們一起行走在皇宮的時候,引起無數的侍女駐足,但他總是微笑的拉起我的手,溺愛的拍拍我的額頭。

少年的那些個日子,快樂的一如綻放在枝頭的花,還沒來得及綻放,便被調皮的兒童一把摘下,若再有來世,我寧願和你在一起長大,只不過我要保存這一世的記憶,將你給予我的,一一還給你。

轉眼間,我已是十八歲的年紀,父皇拉着我悄悄的跟我說着調皮話。“我的女個如今大了,該找個人嫁了,你說父皇選誰好呢。”

我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代戰哥哥,他依舊溫柔安靜的站在那裡,跟我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父皇輕輕的拍着我的肩,跟着我的目光一起審視着遠處侍衛代戰,低頭在我的額頭上一吻。“帶你加冕歸來,我要紅妝送你出閣。”

我偎在父皇的懷中,害羞的一陣亂錘,嘟囔了一聲父皇好壞,就頭也不回的轉身跑了。

幸福有時來的太快,快到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一仰臉的幸福,誰知卻是命運狠狠地一巴掌,打碎了此時我所有的幸福與幻想。

護送的隊伍在遇到敵國突襲的瞬間,便被消滅殆盡,母后用她畢生的力量將我退出馬車外,帶着姐姐獨自一人驅車引開追兵,可是,姐姐在遇襲的時候,便和我互換了衣服,一副早就排練好的樣子。

馬車太快,我追不上,我掏出懷中的口哨,一聲聲的呼喚着我的代戰哥哥,他說過的只要他在,絕不會讓我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的眼角好像冒出了星星,嘴角開始乾裂,髮絲被風吹的凌亂,就在我快要倒地的瞬間,看見母后拉着姐姐,蹲在我的身邊,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謠,眉目含笑,我想伸出手摸摸他們的臉,卻怎麼也夠不着,急的我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便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夢中一片的黑暗,我無助的哭泣,乞求母后和姐姐再次出現,哭着哭着便醒了,映入眼簾的是父皇那佈滿血絲的雙目,頓時一聲爆響,我摟住父皇的脖子,盡情的發泄着內心的委屈。

師傅用手摸了摸我的頭,嘆氣道,這就是命吧,孩子,靜靜的走了。

從那以後,沒有人在跟我提起過我的母后和姐姐,父皇告訴我,他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遠的父皇都到不了的地方。我看着日漸蒼老的父皇,將頭靠在她的額肩上,告訴他。“我懂。”

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了笑聲,師傅見我愁苦,身體也每況日下,卻時時在我耳邊告誡我“放下,繼續做你的公主,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我沒有說話,一臉哀傷的看着他,我知道他是爲我好,可是想到死去的母后和姐姐,我怎能再回到以前的天真無邪。

每天晚上,我都在母后的宮中武槍,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報仇,每天晚上,我的身邊,代戰哥哥總是準時出現,陪着我一起舞到天亮。

父皇和師傅聽到後,總是望着我嘆氣,父皇說:“他老了,再也不能保護自己最愛的公主了。”我笑着告訴他,你眼中的公主已經長大了,會保護自己了。

“你娶我吧。”

“好。”

空的誓言,彷如空氣中漂浮的塵埃,空洞的連我都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

滿眼的紅燭,滿耳的喜慶,我看到面前無數次朝思暮想的代戰哥哥,如今終於如願以償的站在我的面前,器宇軒昂,滿眼的溫馨。

高坐上的父皇愣愣的看着我,閉眼的瞬間。我看到他的眼角沁出了兩行清淚,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我的母后。

只有我的師傅滿臉哀傷的望着臺下行禮的我。最終,還是他最瞭解我,禮畢後,我朝他深深的一鞠躬,淚水打在了地上,謝謝你從頭到尾對我的寵愛,無論多大的禍事,總是替我隱瞞,這次也不例外。

就在禮成的瞬間,我一把掀開自己的紅蓋頭,滿目的驚訝,我看到代戰哥哥臉上的表情有喜轉悲,漸漸的僵硬在臉上,痛苦的半天說不出話。

我將姐姐的靈位捧在懷中,輕聲的呢喃着;“姐姐,我知道,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直也喜歡着代戰哥哥,可是爲了我,一直到死都沒有說出來,如今好了,你們成了真正的夫妻,你高不高興?”

我含着淚,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代戰哥哥,我怕一看到他溫柔的眉眼,我會忍不住的哭個不停,破壞了姐姐的大喜日子。

過了好久,我覺得自己有了走出去的力氣,轉身離開的瞬間,後背黏上了一層熱辣的液體,回頭的瞬間,我看到代戰哥哥倒下的身影,依舊是那麼好看的眉眼,對於我,他始終沒有一絲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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