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威嶼似乎早就料到了莫東亭的反應,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視線落在了眼前的一方矮桌上,那方形的矮桌上,整齊的擺放着幾隻空了的茶杯,而自己靠着的這方,一杯茶是滿的!
靳威嶼視線深了深,這應該是之前清歡呆的位置,而這杯茶應該也是清歡用過的,他微微一滯後,端起那杯涼了的茶,一飲而盡!
莫東亭看到他如此,皺眉。
靳威嶼卻笑了:“很意外嗎?”
莫東亭只是嗤笑一聲,似乎帶了極盡的諷刺。
“哥,收手吧,看着爸的面上,我不予追究以往你所有刻意還是無意做過的事情,但是清歡不一樣,如果你想要利用清歡讓我痛苦的話,我勸你還是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靳威嶼這一次也不想再推讓了。
“我利用?”莫東亭淡淡一笑,看向他,眼底流淌過很多的情緒,最後卻又淡淡的開口。“你勸我打消念頭?我有什麼念頭讓你痛苦?威嶼,你覺得你配讓我這麼煞費苦心嗎?”
“哥這些年做了什麼,我們心知肚明,還是敞亮點好!”靳威嶼倒也不着急,閒散的依靠在椅背上,看着對面的莫東亭。
不管他是不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整個靳家乃至繼父和母親還有妹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放棄過。
這些年,他內心裡的心結還是沒有打消。
“我沒有你說的那些閒時間,也沒時間跟你敘舊!”莫東亭還是那麼不客氣,只是臉上的表情卻又那麼平淡。
“哥,我既然叫你一聲哥,就希望你能放下一切,過去的心結!”靳威嶼還在耐着性子:“別人都可以,唯有清歡!”
“呵呵.”莫東亭忽然笑了。“別人都可以,那麼如果清歡知道姜雨薇呢?你覺得你跟清歡還能在一起嗎?”
靳威嶼聽到後整個人臉色一沉,眼底流淌過一抹集聚攀升的痛,他微微眯起眸子,望着莫東亭,看到他雲淡風輕看着自己的樣子,卻又說出如此的話,靳威嶼沉了下,開口:“你如果還是這樣下去的話,我不會再退讓了!”
“那你隨便!”莫東亭笑了笑:“我從來就不是被嚇大的!威嶼,倒是你,聽到雨薇的名字還是這麼容易就情緒波動,如果清歡知道雨是的你初戀,而你爲了你的初戀痛不欲生過,你說依照清歡的性格,還會喜歡你嗎?”
靳威嶼身子猛地一僵,隨後,臉上都是沉鬱,像是從地底出來的一樣,帶着讓人窒息的冷漠。
“看吧,如今提到姜雨薇的名字,你都是這個樣子,你覺得在清歡面前你還能有不敗之勢嗎?”莫東亭還是那樣閒適地樣子。
靳威嶼以一種非常悲憫的眼神望着莫東亭,眼底都是失望,他長嘆了口氣,沉聲道:“我真的很爲爸感到難過,哥你不是這樣的人,何必要這樣呢?是!姜雨薇是我的初戀,可是姜雨薇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莫東亭一愣,隨後緊跟着一笑:“她在哪裡關我什麼事?她不是你的初戀嗎?”
“呵呵!”靳威嶼忽然笑了,看向莫東亭的眼神充滿了同情,還有痛苦。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莫東亭的性格,當年母親帶着他嫁給了繼父,他就鬱鬱寡歡,當初百般阻攔,後來百般刁難,到最後惡語相向,母親的努力,從來沒有換來他的態度軟話,繼父最終含淚失望!莫東亭十五歲回到外公家,改爲姓莫,從此回來的時間極少!每一次回來,繼父都會吃大把的藥,可是靳威嶼知道,繼父是傷心,但沒有死心!
這些年,繼父待自己視爲己出,坦白講,繼父對自己,真的比對莫東亭好很多,但是也恰恰是因爲如此,讓莫東亭更加生氣,跟繼父關係更加不好。
所以,靳威嶼對莫東亭一直心懷愧疚,加之母親一直耳提面命不要對哥哥心有怨念,哥哥只是忘記了如何去愛自己的親人們,他只是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所以,正因爲如此,我們纔要盡最大的能力去幫助他,讓他學會去愛!學會尊重每一個人,成爲真正的一家人!
靳威嶼知道母親一生隱忍,善良,所以,靳威嶼不想母親傷心,也不想繼父傷心,一直謹記一點,一家人!
這些年,無論莫東亭對自己做什麼,他都忍讓。
可是,從姜雨薇,到童愛,再到現在的清歡!
靳威嶼覺得如果再忍讓下去,可能會讓更多的人受傷!
正是因爲對他忍讓,所以靳威嶼來到了濟城,爲的就是不靠繼父的庇護闖下自己的一片天,可是,即使這樣,莫東亭也不放過自己!
過去三年他就認識了清歡,可見他是真的用心良苦了!爲了讓自己痛苦,他居然用了那麼多時間來佈局謀劃。
聽到靳威嶼的笑聲,莫東亭皺了皺眉,冷冷一笑:“你笑什麼?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威嶼,你跟你媽一樣,都是喜歡把自己置身於道德的最高點,弄的你們好像是大善人一樣!可你忘記了一點,你傷害了清歡,而我溫暖了她,就像當年的姜雨薇,你有沒有發現一點,你傷了的女人的心之後,她們都會投向我的懷抱!清歡也是如此,這兩年,我們住在一起,我對清歡的瞭解,絕對比你深!”
靳威嶼聽到莫東亭的話,他就知道,無論怎麼努力,他都不會回頭,他已經一意孤行了這麼多年,無論他們一家如何努力,他都不可能軟化,除非天上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看着他此刻輕蔑地望着自己的樣子,靳威嶼知道,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險!
“謀劃了這麼多年,我的每一任女朋友你都搶,不膩嗎?”靳威嶼畢竟也是在商場中打滾多年,說話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犀利:“你就不能找一個新的花樣?”
“你多想了!”莫東亭笑笑:“我還真的沒有那麼閒工夫去謀劃什麼,只是恰恰好,就遇到了姜雨薇,遇到了童愛,遇到了許清歡!如此而已!”
“是嗎?!”靳威嶼目光流轉着,“只是對我而言,太過於巧合的事情往往就意味着陰謀!”
莫東亭緩緩的笑了。“隨便你怎麼去想吧,也隨便你怎麼認爲!該說的話,你都說了,現在我也告訴你,以後少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最好收起那些對姜雨薇和童愛的把戲來對清歡,我告訴你,清歡跟她們不一樣!這些年,清歡在你身邊,你也沒有得逞吧?”靳威嶼的語氣裡多了一份篤定,如果一開始,他不能確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話,那麼這一刻,他確定了!因爲如果孩子跟莫東亭有關係,他不會放棄這個打擊自己的機會兒,可是,他並沒有利用這個絕佳的機會兒!
提到這個,莫東亭玩味的目光裡多了份冷厲,隨後一笑,反問:“你怎麼知道我跟清歡沒有什麼?你還是那麼自信,當年丟了姜雨薇,又丟了童愛,如今也丟了清歡!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清歡即使這次回來,也沒有跟你真正交心吧?”
果然是居心叵測!靳威嶼的眼中閃爍過鋒芒,他冷眼瞧着莫東亭。
他的陰謀,他的搶奪,這一次,靳威嶼覺得自己是斷然不會再放過了!
“哥,收手吧!”在那之前,靳威嶼還想做一次努力,試圖勸說莫東亭。
莫東亭只是笑笑,似乎是根本不在意一樣,像是沒有聽到靳威嶼的勸說。
靳威嶼站了起來,低頭看着莫東亭,道:“哥,收手吧,你的行爲已經導致了很多人受傷!爸對你一直心存愧疚!我媽並不欠你什麼,你不用覺得我媽搶了莫阿姨的位置,她來的時候,莫阿姨已經不在了!哥,有必要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爸爸他已經六十多歲了,還有多少個春秋可活?”
莫東亭望着茶壺,一句話沒有說。
靳威嶼又道:“當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如今你提到了雨薇,我也告訴你,如果你知道雨薇現在的處境,我相信你現在不會無動於衷!”
“什麼意思?”莫東亭擡起頭來,望着靳威嶼。
“我就知道這些年,你沒有去找過她,枉她當初那麼愛你!”靳威嶼笑了笑。“我真的爲姜雨薇感到不值得!”
莫東亭猛地一怔,視線陡然犀利無比,射向靳威嶼。“愛我?哈!威嶼,你真是可笑!還爲姜雨薇鳴不平啊?姜雨薇到底是你的初戀讓你如此念念不忘!姜世伯到底沒有白疼你!要是清歡知道你現在這麼爲姜雨薇說話,你說她怎麼想?哦!我猜你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清歡知道姜雨薇的存在吧?姜雨薇埋藏在你的心底!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放在嘴上的是喜歡,埋在心底的是愛!姜雨薇埋在你心底這麼多年,是深愛吧?!”
靳威嶼沒動,目光也沒變,他就這麼平靜地看着莫東亭,良久,才說:“言過於此,你好自爲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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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他不能說!
說了,也於事無補了!
有時,愛也是種傷害,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
姜雨薇到底還是太善良了,所以,寧願傷害自己!
靳威嶼往外走去。
包間裡只剩下莫東亭一個人,他低頭看着已經涼了的茶,好半天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