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非明手下一頓,片刻之間又恢復如常,笑着說道:“江湖人士,受傷是家常便飯,自然是隨身攜帶些常用膏藥。”
指下的皮膚滑嫩的如同新鮮的花瓣,那青草的藥香混合着眼前女子獨有的處子之香,竟讓一直心如止水的鏡非明感覺到身體某處似乎有些燥熱,眼光總是不自覺的看向那膚如凝脂的酥肩。
鏡非明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用內力將這股燥熱壓了下去,停下手裡的動作,將藥膏往夏傲雪手心裡一塞,“這藥膏一天三次,不出十日便可痊癒。”
“噓,有人。”內力深厚如鏡非明,耳力十分靈敏,聽到幾米遠有腳步聲,他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門口,解開百合的睡穴,消失在了院子裡。
果然沒一會,門口就傳來了對話聲。
“你們小姐呢?”
“在沐浴呢,蘇先生有事?”
“百合,是誰?”
“回小姐,是帳房的蘇先生,他說帶了些新鮮的水果給小姐。”
又是他!夏傲雪心裡一陣煩躁,沒好氣道:“你和他說,我現在忙着呢,沒空見他,讓他改日再來。”
“不,改日也不要來了。”夏傲雪又補充道。
百合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小姐說話這麼大聲,這蘇明德也明顯聽到了,還這麼直接拒絕,豈不是太傷人了?百合還在想着怎麼開口,就見蘇明德將手裡的籃子遞給了百合,笑着說道:“入夜後確實不適合進入姑娘院子,是明德無理在先。還請百合姑娘將這籃子交予你們小姐,改日我再賠個不是。”
天那,怎麼會有這麼好脾氣的男子!百合這樣想着,不免又細細觀察了蘇明德一番,只見他一身月牙色長袍,五官十分俊秀,此刻笑意盈盈的模樣,更是添了幾分翩翩公子的氣質,看得百合不由臉紅到了耳後根子,低着頭羞澀的應了聲好。
聽着腳步聲逐漸消失了,夏傲雪才鬆了口氣,待傷口上的藥乾的差不多了,才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將原來的衣服塞到角落,等沒人注意的時候再處理。
一夜安睡。
第二天午飯過後,丞相府的夫人和小姐們就都紛紛開始梳妝打扮。其實魏皇后每年都會邀請大都的名門千金和王公弟子去京郊別院賞花吟詩。
而接到帖子們的夫人和小姐,也都紛紛拿出看家本領,說是賞花宴,其實不過是變相的相親罷了。
今年的賞花宴,接到魏皇后帖子的小姐要比以往都多,參加宴會的公子自然也多,衆人紛紛猜測,魏皇后是否要在這賞花宴上給她那位病懨懨的殿下尋覓合適的妃子?
一身水藍色長裙,月白色的腰帶凸顯曼妙的身姿,玲瓏有致,頭上挽起一個小巧的髮髻,一些寶藍色珠花顆顆點綴,雅緻的玉顏上未施粉黛,臉頰上淡淡的梅花印絲毫不顯得突兀沒,反而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夏傲雪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也不由感嘆七殿下挑衣服的眼光確實不錯,這件水藍長裙和自己十分合適,既不高調出風頭,又會顯得寒磣,襯着自己的皮膚,恰到好處。
百合忍不住讚歎道:“小姐,就您這風姿,絕對不輸給大小姐呢。”
夏傲雪不過一笑處之,走在前面,往前院走去。遠遠地就看見一身材婀娜的女子站在那兒,身着紅黃兩色爲主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的拖地長裙,兩袖旁繡着大朵牡丹,鮮豔無比,裙板上繡着銀鳳圖案,華麗無比,裙襬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此人除了北安容,還會是誰?
一身刻意打扮過的北秋姍站在北安容身邊,黯然失色許多。本以爲比不過大姐的靚麗,至少能壓的過不上路的三姐,沒想到北秋姍又失算了。看到一身水藍色長裙的夏傲雪,竟有種不食人間煙花的仙子感覺,讓北秋姍無端竟生出了些自卑。
北安容握着祁氏的手,眼睛裡有流光閃動着:“母親,我們走吧。”
祁氏點點頭,拉着北安容的玉手,隨後走出丞相府,上了馬車。馮氏和北秋姍坐在第二輛馬上,一上車,北秋姍就忍不住砸了案几上的白色瓷杯,氣的滿臉通紅道:“娘,你看看那小賤人,現在都得意成什麼樣子了!”
其實要說自己和北惜時之間有多大的仇恨,倒也真沒有。但依照馮氏母女二人的性格,鬥是鬥不過祁氏和北安容的,那就絕不允許北惜時比自己過的好,更不可能讓她的風頭壓過自己。
馮氏冷笑一聲,道:“姍兒,急什麼。要收拾那賤人的方法有千百種,何必急於一時。今日的賞花宴上,聽聞五殿下也會去的,你到時候可要好好在他面前表現一番纔好。到時候再去求求凝貴妃,讓她和皇上說,將你賜婚給五殿下。等當上了正妃,難道還怕收拾不了這一個小賤人嗎?”
北秋姍想到五殿下那溫潤如玉的笑容,想到三姐說五殿下對自己有那方面一絲的時候,她的心就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而夏傲雪則是一個人坐在狹小的馬車上,想着早上更衣時,在這間水藍色的長裙裙帶裡發現的紙條,裡面只有兩個字,綠波。
這紙條除了是七殿下放的外,夏傲雪還真想不出會有第二個人。綠波,難道是一個人的名字?爲了避人耳目,夏傲雪在臨出門前已經將那紙條燒掉了。因爲昨日受傷的緣故,夏傲雪一覺睡醒已經是東方泛白了,將和嶽自忠約好每日子時教授武功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不過看嶽自忠昨日對自己不滿的樣子,只怕也極不願意來教自己武功了吧。
就這樣一路想着,馬車已經到了京郊別院。
祁氏和北安容先下了馬車,馮氏和北秋姍緊隨其後,當夏傲雪從自己馬車裡出來的時候,周圍不少小姐對着她指指點點的。
“她就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嗎?以前怎麼沒見過?”
“外面那些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
“說她是孤星轉世,還說她是天生的狐狸精。對了,還有說她經常偷偷溜出去和男子私會,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那她還好意思來這參加賞花宴?”
“聽說是她死皮賴臉的求着皇后娘娘要來的帖子。”
夏傲雪心裡冷笑不已,看看
這些所謂的名門千金,各個都是花一樣的容貌,蛇蠍一樣的心腸。在這貴族圈裡就沒有所謂的真心和實話,以訛傳訛的功夫各個練的都是爐火純青。自己剛下馬車,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成了衆矢之的,這倒是純粹是因爲這些人的無聊八卦,還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北安容聽着這些話心裡得意,面上卻是難過傷心的樣子,用繡帕掩去了嘴角的笑意,說道:“衆位姐妹們,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三妹單純可愛,絕不會是你們口中描述的那樣。”
“是啊,我大姐說的對。”北秋姍也跟着假惺惺說道,“我三姐雖平日裡不太出門,但也不至於是狐狸精呢。”
“安容姐姐,你啊就是太善良,被她給騙了。”說話的女子一身粉色長裙,梳了一個星雲髮髻,說話間耳朵上的綠寶石耳墜來回搖晃着,原來是戶部尚書林近之的千金林芸,臉色鄙夷的看了夏傲雪一眼,“聽說她上個月去天沐寺進香,和一男子在寺廟的廚房就私會上了。後被人發現還假裝清白受辱跳河自盡呢。”
“正是,此事我也聽說了。”魏中書的小女兒魏巧兒打量了夏傲雪一眼,說道,“可我看她這人,倒不似傳言描述的那樣。看起來挺守規矩的姑娘啊。”
“人不可貌相,就是重陽祭祀那次,聽說還在皇后娘娘和凝貴妃面前,鬧出笑話了。”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無所顧忌的在討論着夏傲雪,饒是她再不想與人爭口舌之快,也有些忍不住了,上前對着衆人盈盈施了一禮,語氣溫和而無害:“惜時是第一次來參加皇后娘娘的賞花宴,有些規矩不知道,還請各位姐姐們多多提點纔是。”
林芸不由嗤笑一聲,嘴角含着嘲諷,道:“無妨,你跟着我們照做就是了,不過就是怕你會邯鄲學步了。”
當衆嘲笑夏傲雪會學的不倫不類,她也不生氣,臉上浮現一絲笑容:“這樣啊,那剛剛姐姐們好像是在評論惜時吧。是不是賞花宴前還有這一節目?那我也要跟着芸姐姐,評論下大家今日的着裝吧。”
林芸臉色一白,衆人也沒想到眼前這女子口齒伶俐,可她明明笑的這麼無害,說的話又好似天真無邪,又是自己妄言在先,一時之間竟是無言以對。
北安容見此忙笑着打破沉悶,“看我妹妹多活潑,能說會道,也怪不得能討皇后娘娘的歡心,還特意吩咐惜時也來參加這賞花宴呢。”
“皇后娘娘也說姐姐蕙質蘭心,姐姐也很能討皇后娘娘的歡心。”夏傲雪眨眨眼就說着,就看見北安容聽到這話後臉色變了變。太子自小被養在凝貴妃身邊,皇上立儲沒有立嫡子而是立了這三殿下,而太子背後有着丞相支持,作爲準太子妃的北安容自不會去討好魏皇后,而夏傲雪這番聽似無心的話,卻將北安容的處境一下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好了容兒,先進去吧。”祁氏冷冷地看了夏傲雪一眼,領着北安容又和衆人說笑一番。
“三小姐,你果然還是來了。”頎長的身影由遠而近,身穿淡色常服,一雙眼睛瑩潤有神,此刻正笑吟吟看着夏傲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