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所言,該當如何?”魏皇后喝着別人奉上的茶,四周氣氛頓時都凝固了起來。
“他們!”夏傲雪指着跪在地上的兩個漢子,“該死!”
那兩個漢子聽到這該死兩個字,嚇的膽都破了,連連磕頭,“三小姐饒命啊!三小姐饒命啊!”
夏傲雪冷眼看着兩人的不斷求情,無動於衷。兩漢子見求不通三小姐,轉眼跪着爬到二太太身邊,向着二太太不斷磕頭:“二太太,您說句話,救救我們兄弟倆。這……這可都是按照您的……”
兩人話還沒說話,就忽然捂着脖子倒地不斷掙扎着,口吐白沫,兩腿一蹬,竟就這樣死了!
聶採青上前一步馬上點住兩人的穴道,可還是晚了一步,完全斷氣了。聶採青還想再細緻查看,卻被凝貴妃阻止了:“聶捕頭,這兩人竟然已經死了,那就趕緊去現場看下太子被刺殺的情況吧。”
聶採青站在原地不動。
凝貴妃煞是好看的柳葉眉微微一挑:“惜時,你要這兩漢子死,他們也死了,難不成還想再在這事上追究?”
這兩漢子死的蹊蹺,可凝貴妃一句話就阻止聶採青再繼續追查下去,很顯然這兩名漢子,或許就是凝貴妃身邊某個侍衛出手殺的,畢竟如果任由他們繼續說下去,就會變成丞相府的夫人設計陷害庶女,凝貴妃到底是北丞相的妹妹,她也姓北,爲了整個北氏一族,爲了丞相府的顏面,這兩個漢子必須死!
這點,夏傲雪看的很清楚,也想的很明白,依照她現在勢力微薄的狀況,是不可能撼動丞相府和凝貴妃這兩尊大佛的,而且也不能得罪凝貴妃。
夏傲雪感激地點點頭:“惜時十分感激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這次二太太也是受了奸人的矇蔽,纔會誤信小人言語。對嗎,二太太?”
這明顯就是給二太太臺階下,二太太順勢而下道:“是是是,都怪這小梅,整日裡盡是捕風捉影,胡說八道。”
今日這場鬧劇,就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了,二太太和北秋姍雖然很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大太太祁氏藉口身子不適,留在了後院沒跟着去刺殺現場。
聶採青一行人到了打鬥現場,地上縱橫躺着幾具屍體,地上隨處可見濃厚的污血,顯然這剛剛經歷過一場兇險的打鬥。
聶採青上前蹲在其中一具屍體前,揭下屍體的面巾,眉頭蹙了起來,喃喃道:“七彩門?”
太子也很是驚訝,上前一探究竟,不過似乎看不出有什麼特徵可以證明是七彩門的殺手。還沒問,聶採青就繼續說下去,“七彩門,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接到任務,必然要完成爲止。蒙面殺手統一身着黑色夜行服,但在面巾上,卻依照等級分爲紅橙黃綠青藍紫,你看這躺地上的,面巾是深紫色,算是七彩門裡等級最低的。”
“最低的都這麼厲害了?”太子侍衛武勻這才驚覺自己運氣太好了,還是趕了過來,太子生命沒有危險,“可是,單憑面巾,就判定對方是七彩門,似乎有些牽強吧。”
“然也。”
聶採青又一把扯下另外一具屍體的面巾,下巴尖處竟然也是紫色的,“七彩門之人,最具特色就是下巴會用對應等級顏色的藥水,將其下巴渲染成對應的顏色,江湖之人,無人可仿。”
“那……那染上了就退不掉了嗎?萬一,可以等級上一個臺階呢?”夏傲雪看着死屍下巴尖上那一團紫色,越看越刺眼。
“自然是將肉削去,等新肉長出來後,再染新色。”
這話說的在場的人紛紛變色,如此殘忍手段,果然也就只有江湖第一黑道七彩門獨有。
“真不敢相信七彩門門主會是什麼樣子。”伏羌公主搖搖頭,“看來我能活下來,還真得好好謝謝你。”
“七彩門門主,神龍見首不見尾,聽聞江湖人根本就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自創的七彩七式落花流水劍法,更是江湖上無人可比。”
天沐寺,作爲佛門聖地,一直是與世無爭,甚是安寧,卻不想竟會在這出現江湖第一殺手組織,還是次殺死當今太子,會是誰要僱殺手來要太子的命?
看來,也有人和自己是同道中人,目標一致,都是要太子的命了。夏傲雪將今日在天沐寺出現的人都一一分析過去,倒最後竟不由將眼光投向七殿下,會是他嗎?
聶採青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以前七彩門所殺的,基本上都是江湖中人,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朝廷一般都不插手江湖中事,江湖也很少會來招惹朝廷,但如今七彩門要殺的是一國儲君,主動向朝廷宣戰,這是什麼意思?
聶採青不由想起了最近的江湖傳言,都說當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順,皇位是弒兄而來的,整個武林竟是同仇敵愾,打着推翻昏君,重建光明的旗號,要惠帝退位甚至是自刎謝罪。所以他們的目標是先把儲君殺了,緊跟着再弒君?
聶採青壓着心裡的疑惑,讓手下的捕快們將這些屍體都運回順天府,再做進一步檢查,將現場保留好,衆人才紛紛撤離刺殺現場。
因爲今天這事情一出,本打算回皇宮的時辰就往後推遲了,這天開始暗了下來,以前也有過在天沐寺連着兩天祭祀祈福的,魏皇后便決定晚上在天沐寺住一晚上,派人回宮將這邊情況如實彙報給皇上。
天沐寺的主持馬上安排廂房給大家,再讓沙彌們馬上着手準備晚上的膳食,然後各自送到房間裡食用。
秋天的夜色,總是來的特別快,用完齋菜,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被黑夜籠罩的天沐寺,顯得更加靜謐和安寧。而今日在天沐寺的人,也都早早地就吹滅蠟燭,入睡了。
後院最西北角的廂房裡,房內一片漆黑,似乎還能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一道黑影若有似無的出現在了廂房外,來人用傳音探尋問了聲:“希哥哥?”
窗戶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來人一個翻身就進了屋,然後又悄悄地將窗戶關了回去。來人一轉身,雖沒點蠟燭,但習武之人目光本就比常人要看,就着淡淡的月光,比便看到房中一人,背脊挺直的坐在圓桌邊,清淡的月光下,那人只是一直坐
着,不曾有任何動作,也不曾有任何表情。
“希哥哥猜到我會來?”來人正是聶採青,她笑着在宣承希對面坐下。
“我還不知道你性子啊。”宣承希笑着,話語間總是多了幾分輕鬆,“今天太子刺殺案子,你怎麼看?”
聶採青娓娓說道:“若真的是七彩門所爲,那朝廷中,就有人勾結了這江湖第一殺手門派,而能讓七彩門甘心合作的,此人地位不容小覷。我猜,可能是她。”
宣承希點點頭:“她確實是最可疑的人。但她久居深宮,宮外定有人爲她辦事負責聯絡七彩門。卻不知七彩門所圖,難道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宣承希的手指輕輕地扣在桌子上,“還有一種可能,這是太子自導自演的苦肉計。但到底真相是什麼,還要你來查了。”
“希哥哥放心。”聶採青忽的想起一事,“對了,上次你讓我查三小姐的事,查的差不多了。”
“哦,如何?”
“說來也奇怪,這三小姐確實是青樓女子所出,一直在大都長大,六歲的時候曾隨她孃親去了趟邊塞,回來後沒多久她孃親就染病而死,再過幾天她就被接回了丞相府。然後一直被北丞相關在後院,雖名爲三小姐,但日子過的還不如府裡的婢女。行事言語都甚爲低調,因此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三小姐存在。”
這似乎是很平常的一個庶女成長的悲喜故事,可宣承希心裡總覺得好像沒那麼簡單,略略有些不安。
只聽聶採青繼續說道:“就上個月,她隨府裡小姐一起來天沐寺燒香拜佛,忽然失蹤然後是在東大街街頭那處池塘尋到她了,她當時跳河,我辦案路過看見她暈倒在地上卻無人相助,我就將她送回丞相府。”
“這我知道,她那日墜水,是我救的她。”宣承希淡淡的說着,可這卻把聶採青嚇了一跳,立馬着急起來,急急說道:“七哥,你怎麼這麼糊塗!那東大街人來人往,萬一有人認出了你……”
“我那日帶着面具,且是從樹上直接下水,救上她後就沒再出現過。我心裡有數,不會被人看見的。”宣承希似乎是在斟酌着什麼,但想着對方是聶採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才說道,“我救她的時候,她意識渙散接近昏迷,嘴裡一直喃喃着,父皇,父皇……”
“父皇?”聶採青嘴巴長大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這三小姐明明是丞相的庶女,爲何會叫父皇?那只有一種可能,她猜測道,“難道三小姐是皇上微服私訪的時候和那青樓女子所生,爲了避人耳目,皇上讓丞相代爲收養?”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的日子不會過的這麼艱難。”這也是宣承希想不明白的,所以後來北安容生辰給他送請柬,他纔會赴約,還趁機去了後院。再後來就是那所謂的三小姐用計,設計將他推下池塘又假裝救了自己。
“你和她也接觸了幾次,你覺得她是你查到信息裡那軟弱無能,任由人拿捏的軟柿子嗎?”
聶採青搖搖頭:“大智若愚。而且精於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