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問道:“王文,你是捨不得你的第四軍團,還是放不下手中的權力?”
王文正在爭辯的聲音一下就停住了,他瞠目結舌的望着李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口中大叫道:“冤枉!皇上誤會我了,我是捨不得一手帶起來的第四軍團,並不是放不下手中的權力,皇上您可不要嚇唬我,我沒這個意思。”
李明微微一笑,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斥道:“起來,不要這麼沒出息!既然不是放不下手中的權力,那就不要再說了,具體的事情進去再談。”
王文神色沮喪的望着李明轉身進入大帳的背影,悻悻的跟了進去,走到李明面前,他惴惴不安的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你坐下。”李明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溫言道。
“你應該知道,目前我們軍隊的大權全部都掌握在五大軍團司令員的手中,這五個軍團,無一不是他們的司令員辛辛苦苦的建立起來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要說是你,換作任何一個軍團司令,都會有你這樣的反應。”
“但是,一個軍團司令在一個固定的位置呆長了,總會有大大小小的關係網存在,這對於軍隊、對於大唐都是不利的。你們五個人都是朕一手提拔起來的,對陣當然是忠心耿耿的了,但是,你們的忠心並不能掩蓋軍隊派系存在的這個隱患,你不拉幫結派,不等於你的手下不這麼做,因此,朕必須要爲部隊作長遠的打算。作爲一個策略,定期調動軍團司令是最常見的方法,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聽完李明的話,王文臉上的沮喪逐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擡起頭來望着李明,急切地說道:“皇上,您這麼說我很能理解,不過,作爲第一個知道您這種想法的軍團司令,我請求您能允許我優先挑選一個軍團。”
李明微微一笑,問道:“挑選軍團?說說看,你想挑選哪一個?”
“曹豹的第一軍團!”王文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
“第一軍團?”李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想好了?要知道,雖然第一軍團成立的最早,但是他們沒有經過實戰的鍛鍊,士兵的素質相對於其他軍團來說是最差的,你真地想要接收這個軍團?”
“沒錯。”王文的臉上沒有任何猶豫:“經過這一場實戰,我有信心讓第一軍團成爲我大唐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雖然他們沒有經歷過太多的實戰,不過以後的戰爭將以現代武器爲主,有沒有以前的實戰經驗都不是很重要,對各大軍團來說,這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所以,我有這個信心。”
“還有其他的原因嗎?爲什麼一定要接受第一軍團呢?”李明的臉上依然有着濃濃的笑意。
王文尷尬的看了看李明,笑道:“皇上您一定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嗎?您知道我的意思不就行了?嘿嘿,目前我們的戰鬥重點都在沙漠那邊,處於大唐最北邊的第一軍團當然有可能成爲第一支參加戰鬥的部隊。”
李明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點頭道:“好!好個王文,沒有讓我失望,可以,朕可以答應你,這次培訓一結束,你就調到第一軍團,第二隻換裝的軍團就將是第一軍團了。”
“謝皇上!”王文驚喜地跪在李明面前,高聲的大叫起來。
“起來,沒有下屬的時候不用這麼客氣了。”李明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後繼續說道:“這次全面調動軍團司令之前,朕打算讓他們全部都到軍事學院接受新戰術的培訓,你,在這段時間裡不僅是一個學員,而且還要擔當起一個教官的責任。所有的軍團司令中,只有你參加過新式武器的實戰,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歷,朕希望你這些天根據朕的教材,結合這次實戰的情況,好好總結一下我們的新戰術,到時候,即使是第五軍團司令張猛都要乖乖地聽你講課了。”
“是!”王文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在身前搓着雙手道:“我一定會好好的教他們,爭取讓所有的軍團都能儘快地適應新式的戰鬥方式。”
“那麼,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同行的還有你的兩個副司令員,軍隊暫時交給參謀長來管理,同時,朕會讓檢察署派人介入軍隊,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協同管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下去安排一下吧。對了,你發報說李清被抓到了,現在應該關押在這裡吧,等一下朕要見見他。還有長樂公主,先把她帶來。”
將近一個月的囚禁,並沒有影響到長樂公主的絕代風華,見到李明時,她的眼神中是那麼幽怨,那麼哀傷。
“坐下吧,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吧。”李明指了指身前的椅子,沒話找話的寒暄了一句。
長樂公主輕輕的嘆了口氣,那聲音,聽的李明的心臟都顫抖起來。
“謝謝你還這麼關心我,我以爲,再見面的時候你會殺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仁慈。”長樂公主擡起頭來,迷離幽怨的眼神看得李明心臟狂跳。
“還記得嗎?我們在南郭城的時候,你陪我去報國寺,那時候......。”
聽長樂公主又提起了往事,李明急忙打斷了她的話:“停!停下,朕找你來不是爲了敘舊,而是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長樂公主又是一聲輕嘆,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一滴滴的眼淚開始掉落下來。
“李嫣,因爲你的野心,造成了南郭城十多萬百姓的傷亡,這個罪責實在是不小。按照大唐律,朕應該依法將你押上斷頭臺,但是,你畢竟是先皇的骨肉,真不忍心這麼做。另外,你的大哥時時刻刻都在想念着你,雖然你對以前並沒有真心地對待過他,可他依然在關心着你的一切,這次饒過你的性命,很大程度上也是你大哥的緣故。”李明故意裝作沒有看見長樂公主的表情,垂下眼睛盯着茶杯中的茶葉,低聲說道。
“妾身知道這些,其實,大哥一直都是非常忠厚的,只不過,我對不起他。”長樂公主低着腦袋,任憑大滴的淚珠滴落到她的衣衫上。
李明轉頭掃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又落回他的茶杯上,柔聲道:“這次送你回去,希望你能洗心革面,不要再做那些禍國殃民的事情了。朕會把你交給你大哥,你們兄妹就在臺上皇府安度一生吧。”
長樂公主猛擡起頭來,滿臉淚痕的叫道:“爲什麼要把我叫給大哥?爲什麼不能讓我將功贖罪?你明白我的意思?皇上,你是第一個令我心動的男人,求你原諒我以前的所作所爲,讓李嫣在你身邊做一個服侍你的宮女吧。”說到這裡,她放聲大哭起來,那似梨花帶雨的臉顯得那麼楚楚可憐,讓人不由得想要憐愛一番。
李明的目光從茶杯上轉到了長樂公主那裡,臉上帶着一種奇特的微笑,輕聲道:“朕對你所說的話不予置評,你應該知道,朕對你沒有任何感覺。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今天真把你找來,只是爲了告誡你,以後在你大哥面前要老老實實的做人,否則,縱然你是先皇的骨肉,朕一樣也能把你處決的。”說到這裡時,他臉上已經變得異常嚴肅了。
長樂公主收住了哭泣,用含淚的眼睛癡癡的望了李明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跪倒在他的面前,顫聲道:“既然你對嫣兒沒有任何感覺,我也不會再自作多情,你放心,回到大哥面前之後,嫣兒會好好的同大哥一起生活,以後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說完,她對着李明叩了三個頭,起身走出了帳篷。
不知怎麼的,看着長樂公主消失的背影,李明心中居然有那麼一點點苦澀的滋味。
李明接下來並沒有直接審問李清,既然已經捉到了他,既然大蘇國已經歸依於他的手下,那麼李清已經變得不重要了,現在的他僅僅是一個反叛的皇子而已,等待他的將是相關部門的審判,是否審問他都已經變得不太重要了,他的爪牙已經不再是李明的威脅。
當晚,李明在王文的大帳中設宴款待了一衆軍官,並交待了他走後的一些事宜。按照他的佈置,第四軍團的這五個軍還要在這裡呆上半個月,等第五軍團的大部隊到達之後,同他們一起進入大蘇國境內,正式接收那裡的防務。飛艇部隊除了被李明抽調走兩艘之外,剩餘的十三艘飛艇都將跟隨第四軍團進入大蘇,以便應付隨時有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第四軍團的這五個軍要在大蘇國基本安定、大蘇境內的反對派基本消滅之後纔會陸續返回,不過,第五軍團以後將長期駐守在大蘇了。
第二天,李明乘坐的兩艘飛艇帶着一干人員和俘虜朝着南郭城方向飛去,一次練兵卻讓他意外的佔領了大蘇全境,李明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飛艇上,李明和李清這對冤家正是見面了。
從李明上飛艇起,李清就用狠狠的目光緊盯着他。但是李明就像沒看到他一樣,在飛艇上同一起返回南郭城的淳于水有說有笑,直到飛艇起飛半個多小時後,他纔將目光轉向了角落裡的李清。
“別來無恙?”李明自己都覺得他有點太惡作劇了。
李清依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中都快冒出火花了。
“作爲對手,朕不得不承認,你很狡猾,不過最終你也沒能逃過朕的手心,李清,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的野心所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要殺就殺,多說什麼廢話!大唐落入你這個郎中手裡,真是祖宗的不幸。”李清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依然沒有離開李明的身上。
李明淡淡的一笑,絲毫沒有因爲李清的話而動怒。
“李清,多餘的話朕不想多說,想想以前吧,因爲你的野心,造成了多少無辜百姓的傷亡?在你統治南方几個州的時候,你的屬地中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因爲你的野心,又讓多少大蘇國的士兵命喪戰場?算了,朕不想和你鬥嘴,回皇城之後,自有相關的官員對你的罪名進行審訊,朕不準備插手這件事情。”
“哈哈。”李清突然乾笑了幾聲,用譏刺的目光望着李明,道:“你好意思說我的野心,難道你李明就沒有野心了?如果你沒有野心,爲什麼要起兵同我對抗,如果你沒有野心,又爲什麼答應接受皇位?剛纔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我們兩個,誰也別說誰,成王敗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現在我既然落入了你的手中,就做好了任你處置的準備,但是,你不要在我面前說這些沒用的話。”
李明雙眉一揚,凌厲的目光盯向李清,但隨即,他便長嘆一聲,澀然道:“哎......也許,你說的也有道理,當初如果朕不起兵和你對抗,也不會有那麼多士兵戰死沙場,但是。”
李明說到這裡,臉上突然充滿了自信:“但是,朕的野心同你完全是不一樣的,沒錯,朕有野心,朕也有問鼎天下的野心,可是,朕要問鼎天下,完全是爲全天下的老百姓着想,朕要利用手中的權力,讓所有的大唐百姓都過上好日子!這一點,朕相信同你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因此,朕不會爲自己的野心做掩飾,朕也不會否認這一點,朕的野心,讓朕心安理得,但是你呢?你當皇帝是爲了什麼?你能像朕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嗎?”
面對眼前凜然而立、意氣風發的李明,李清的眼光第一次離開了他,轉頭望向天空,不再說任何話了。
“朕希望你能在受審旬之前好好反思一下,反思一下自己所作的一切,自問一下自己,看看你所作的一切事情是否都無愧於天地?”李明說完這話之後,便將視線從李清的身上收回,轉身不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