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龐路城外的山間,點點光斑在黑暗中匯聚成潮,的魔法光亮向着山脈四周掃射,數百人的搜索隊,以飛快的速度掃蕩着巨大的山嶺。
“暗系魔力、變異性生命魔力急劇升高,大家當心不死生物!”
“確定逃離者的大概方位,東北,洛米遺蹟!”
作爲團隊中的監控者,以感知爲主要修煉方向的靈系魔力者以他那超越常人數十倍的掃描能力感應着空氣中傳來的魔力波動,並且對整個隊伍做出預警。所謂靈系魔力者,實際上也就是一般所謂的精神魔法師,二十多年前光神宮的大清洗之後,如今除了一些勢力的高層,恐怕就只有光神宮敢修煉這一系的人才而不被視爲異端了。
夜空中瀰漫着因亡禱而來的死亡氣息,一如這人預警的那般,各種已經在森林中死去、腐爛的大小動物屍體恢復了行動能力,不時從黑暗中飛撲而出,對搜索的隊伍進行不斷的攔截或騷擾,當然,對於這支成員力量大都已經達到八級、九級的團隊來說,這些騷擾不會帶來任何的傷害,頂多就是讓人心中煩悶而已。
不過,被探測者所定位的追蹤方向,仍然在主持這次圍殺的幾個領導者心中產生了一些震動。
“洛米遺蹟,那是遠古怨靈塔的廢墟,他爲什麼要去哪裡?”
“雖然隔了一千八百年,但這些廢墟里還是有黑暗氣息的殘留。亡禱應該可以跟這些力量產生共鳴,不過,難道這兩個傢伙真地打算直接扛上我們所有的人?”
“他們受傷很重,再要像剛纔那樣通過神器透支力量逃跑已經不可能,估計是要背水一戰了。”
“這次的事情如果完不成,對於太子殿下,我們無法交差,無論如何,只是兩個受了重傷的人而已。我們絕對不會放棄,不知道你們光神宮這邊的意思怎麼樣?”
“克林頓主祭閣下安排了這麼多的人力仍舊讓人逃了,回到聖伊洛,我們都會被別人嘲笑死的。我們當然也不會放棄。”
傳說在聖子天一的時代之前。大地之上分由人族與魔族統治,這片大陸被一條深達千米,上上下下寄居了無數魔獸的大裂谷分割開來。大地東邊一側是人族統治單維爾頓,西面一側則是魔族統治地裴多撒卡。東面的大地上,建有無數汲取天地光明力量巨型聖光塔,而在西面,則有着無數汲取黑暗力量的怨靈塔。千百年來。兩片土地上生存的種族各自個被光明或者黑暗地力量所薰陶,一旦去到另一片土地,便會產生強烈的不適。這纔是種族分歧的根源。
兩種不同的巨塔年年月月地汲取力量。到了戰爭之時。便成了強大的戰爭輔助工具,通過它。魔法師們可以調動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從而使出最可怕的魔法,戰士們也能夠在本族地塔下得到本身的增強。這樣的巨型戰爭堡壘無法破解,因而千餘年地歷史裡,人族與魔族地戰爭都只是來回拉鋸,誰也無法獲得真正地好處。
直到一千八百年前聖子天一的時代,人族一方爲了取得更大地戰果,出動了由黃金龍領主死後怨靈寄生的奧哈巴姆怒龍炮參戰,炮轟魔族的第一堅城伊斯坦,結果卻由於無法掌控住巨炮的力量,導致龍魂甦醒,戰局失控。在大裂谷的前方,當時的聖子天一,光神宮聖女海雅,聯合最神秘的魔族大祭司聯手對抗失控後的機械巨龍,最終在兩座上位怨靈塔的幫助下,魔族大祭司通過亡禱骨笛使出了亞禁咒“最後的晚餐”,再次將龍魂壓制。
然而在最後,那一記飽含怨恨的怒龍炮擊轟入了大裂谷之下,這一發炮擊在後來引起了最可怕的連鎖反應,無數魔獸從大裂谷中衝出,延綿數千裡的大裂谷全面坍毀。這些力量遠超智慧生物的超階魔獸又帶動起了無數存在於世間的魔獸力量,最終引發了足以滅世的“太古獸奔”。在這一場災難之前,大地之上所有的文明都遭到了無差別的毀滅
太古獸奔平息之後,剩餘下來的各種族人數不到之前的兩成,幾乎所有的怨靈塔與聖光塔都被摧毀,人魔之隔由此打破。真正的血緣高貴的上位魔族,在那之後便已經滅絕。時隔一千八百多年,如今的龐路城郊,便有着這樣的一座怨靈塔遺蹟。
漫長的時間風化了曾有的文明,如今這裡縱然還能看出一些坍圮的殘,大都卻也不太明顯,風沙抹平了人工建築的菱角,土地上長滿各種雜草,此時卻也都因爲冬季的來臨而變得衰敗,凹陷下去的地方變爲小湖泊,仍舊突起的地方形成小山丘。只有飛到高出臨空俯瞰,才能隱隱發現一個巨型四方陣的輪廓。他們所要追捕的人,此時正穿着單薄的囚衣,凌空飛起在廢墟的中央。
點點黑氣,從廢墟的土地之中滲出,半空中的少年就用那種死寂而冰冷的目光望着兩側山上呈半月形合圍而來的追兵。在他的身邊,繚繞而成的黑色氣旋依舊聚成魔神的樣子,令外人看不清絲毫的虛實。
追兵在遺蹟的外側停下,隨後,天地都靜了下來。夜空中撫過的只有風聲。
片刻,有人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他們都已經重傷了,不足爲懼,魔法師聯手壓制黑暗魔力,其餘人”
“殺!”
幾乎與這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半空中的少年臉上露出了笑容,雙脣之間,吐出了這個飽含兇戾的單字。
敵人如潮而來。
星空下,他緩緩擡起了雙手,將那神秘的骨笛放到了脣邊。清幽的笛音在夜空中婉轉而起,即使穿着破舊單薄地囚衣。他卻仍舊保持着最爲優雅而高貴的姿態,將充滿血腥的戰場、滿是荒涼的廢墟,化爲最明亮的舞臺。
或許……這就是我的最後一次演出了……
九月。帝都。
連綿的陰雨已經在這座大都市裡駐留了好幾天,曾經熱鬧繁榮的阿特羅卡都城,如今只是一片陰暗肅殺的場面。大隊大隊地士兵、執法者不時從街道間穿過,偶爾便從哪個地方傳來了抓人或殺人的騷亂。普
民出門,時常便會遭到盤問或是檢查,曾經繁榮的酒如今大部分都已經關了門。這一切,全是因爲兩天前發生地那件事情:布蘭特大帝駕崩。
這些年來。布蘭特大帝一直病痛纏身,極少參與國事,但無論如何,因爲有這樣的一位皇帝在。這個大帝國始終沒有遇上太大的災劫。然而前段時間伊夫利特家族叛變,不僅對帝國實力造成巨大的打擊,同時也傳出了布蘭特大帝已經化爲惡魔地謠言,好在布蘭特大帝在那時及時現身。以絕強的武勇將這個謠言洗刷掉,帝國的民衆才終於從伊夫利特家族的打擊中找回了一點希望。
然而兩天前,布蘭特大帝地一位私生子從外地趕來,據說找到了傳說中可以解除一切詛咒的月之石。沒想到這位名叫文森特的皇子根本就是喪心病狂地惡魔,他拿來了假地月之石用以治療,直接導致了皇帝地喪命。太子腓烈特發現之後。調集力量予以圍剿。本身也是奮不顧身地與之戰鬥。然而這名身負“末日戰天術”的異端實在太過厲害,太子殿下縱然拼到身負重傷。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從皇宮殺出。
此後,光神宮配合着太子地力量在城內搜捕惡魔的藏身之地,剪除惡魔的黨羽,操辦布蘭特大帝的喪事。還好兩股力量反應得當,因此帝都纔沒有出現更大的亂子。當然,等到皇帝的喪禮完畢,這位勇毅兼備的皇太子便會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由於有光神宮的,其餘幾位力量不夠的皇子基本上連抗議的餘地都沒有。在阿特羅卡近年來的歷史上,這或許是一次最和平的皇位演變了,想想就值得慶賀。
當然,唯一麻煩的事情,就是原本已經推延到現在準備舉行的十七國聯盟會議又得因此而推遲月餘,得到了國內的研究結果,陸續返回的各國代表恰巧趕上了這次喪禮。當然,太子殿下也是相當的懂禮貌,這幾天來,他一直拖着重傷的身體去往各國代表的住處親自道歉,畢竟,半獸人的到來,這纔是整片大陸事務中的重中之重。
“所以說,我們的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分寸拿捏準確,有章法、有孝心到令人感動啊。也許他真的能當一個好皇帝呢,呵呵……”
小小的酒館之中,三個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物坐在角落裡,語氣戲謔而嘲諷地談論着這些事情。在這個敏感的時期裡,如果是平民做出這樣的打扮絕對會立刻被抓到監獄裡去關起來,不過,三人的斗篷之上,都掛了一顆直屬於皇太子的執法隊標誌,行走之間,也就沒有了這層顧慮。
坐在打開的窗戶邊,三人之中身材稍顯纖細的女性成員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言語,她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雨,略顯落寞的目光從斗篷下射出。靠裡側的那名男子用手巾擦拭着圓形的晶石眼鏡,偶爾說上一句話,靠外側的男子便畢恭畢敬地聽了,點頭附和。
“不過,空有抱負,卻完全沒有與之相對的能力與自知之明,這個評價其實真的很適合他。現在爲了剪除對手而藉助這方面的力量,那方面的力量,被人利用了也只能吃虧。他大概是認爲只要真正登上了皇位,就能將一切付出的都拿回來吧,呵,只可惜到那時,他就真的連翻本的資產都沒有了……我現在期待的,倒是那位凱瑟琳夫人能夠用怎樣的動作來力挽狂瀾……”
根據熟人的認知,每次在擦眼鏡的時候,他的話便會變得特別多,待到將眼鏡戴上,那人拿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隨後,小酒館的老闆走了過來,將一張兩指大小的羊皮紙交到了他的手上:“拉塞爾老師,聖地的消息終於傳過來了。”
這句話一出,窗邊那始終冷漠的女子似乎也有了一絲震動,戴眼鏡的男人放下酒杯,拿着那羊皮紙看了幾眼,隨後雙手一搓,整張紙條都化爲了粉末消散在空中。這種層次的消息,坐在外側的男子不敢開口詢問,然而眼見窗邊的女子有興趣,戴眼鏡那人卻笑了一笑:“事情有些失控,但總算沒出大漏子,地下傳來的攻擊太厲害,丹持最終不得已解放了‘希望’,由它自行做出反應,總算是挺了過去……”
聽了這個消息,女子目光一顫:“它現在還只是世界之蛋的狀態,你曾經說過,解放它會產生很糟糕的後果,你……”
“呵呵,誰知道呢,或許這個最糟糕的後果,最終會走向最好的未來也說不定,命運總是很難預測的,不是嗎?”
女子一陣無語,眼前的中年男子總是這樣,他心中想着什麼,幾乎永遠不會有人可以猜到。片刻之後,那男子站了起來:“亨克,你暫時留在這裡。”
“是的,拉塞爾老師。”
“另外,海茵,跟我去看一樣東西吧。”
“什麼?”
“或許是……你會感興趣的東西,我一直在考慮該不該讓你看到,但反正……也是最後了,跟我來吧。”
女子跟隨了那中年男子,走出小酒館,在路上看了一會兒,大量的士兵從街道的那頭警戒而來,路邊的行人幾乎全部被趕開,但自然沒有人趕他們兩位。片刻之後,華麗的皇室車隊從街道那邊行駛而來,顯然,太子殿下正從哪個國家使臣下榻的地方拜訪回來。
當前的十餘輛馬車一陣風地行駛了過去,但最後的一輛馬車卻在兩人的身邊停了下來,有人打開了車門,將兩人迎了進去。這輛車內所坐的,正是執掌着腓烈特的禁衛執法隊,如今被太子倚爲左膀右臂的大臣切蘭。西蒙斯。
兩人進入馬車,一關上車門,這位如今可以一手遮天,身材微胖的黑暗大臣便首先恭敬地給兩人讓了坐:“拉塞爾老師,海茵小姐。”
“他現在是準備去那裡嗎?”
“是的。”
“嗯,那就沒白來。”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拿出兩條黑色的蒙面巾,自己戴上一條,另一條遞給了海茵,“戴上吧,注意別讓腓烈特認出你來。”
街道之上,馬車破入雨霧的陰霾,跟隨着前方的車隊,片刻後,消失在長街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