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了康達爾之後,很快便有人領着唐憶等人上到了半別墅裡,來的路上士兵林立,別墅側面不遠處,便是重重戒備的康達爾礦坑入口。
自從唐憶等人在微安水壩崩塌時與凱瑟琳她們失散,扣扣馬戲團有一半的成員是隨着凱瑟琳等人來到康達爾,等了不久,整個馬戲團的人便已經聚集,彼此說着路上的經歷,隨後,凱瑟琳與克娜也從裡間出來,一見到唐憶此時的狀況,小克娜便撲了過來:“阿爾,你怎麼啦?”
雖然蒙着面紗,也能夠看出凱瑟琳眼中濃濃的關切之意,唐憶此時臉色蒼白得厲害,連克娜都看出了不對,凱瑟琳已是超階的修爲,如何察覺不到他的身體狀況此時已經差到極點。不過見他還能夠堅持,當下只是禮貌地與小愛、敏特爾等人打招呼,聊着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小愛間克娜焦急,倒是笑着說道:“沒事的沒事的,我來告訴你哦,哥哥他最近好玩極了……”
聽得“好玩”兩個字,唐憶心中便是一陣惡寒,兩個少女在一旁咬着耳朵,片刻之後,克娜眼中閃過晶亮的光芒,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唐憶腰上的亡禱骨笛看,唐憶心知要糟,嘆了口氣,將骨笛放進衣服裡。克娜當即一臉鬱悶的樣子,表情彷彿在說他耍賴。
此時幾十人聚在一起,克娜當然不敢直接撲過來,事實上她與小愛不同,在跟小愛較勁的那段時間裡。唐憶也試過將笛子收進衣服裡,然而就算塞進內褲,這個彷彿沒有男女之分地蠻族公主也會肆無忌憚地去掏,到得後來,唐憶只好乾脆點將笛子掛在外面,免得受更多的“凌辱”。
爲了感謝扣扣馬戲團這些人當初的幫助,凱瑟琳本來是邀請他們一同在這裡住下,然而小愛等人卻完全地拒絕了,按照小愛的說法。山下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雜耍班馬戲團已經搶了他們的風頭,眼下扣扣馬戲團也要在這裡把名聲打出來才行。當下只是收了一些購置表演物品的錢,隨後便告辭離去,唐憶與他們也已經相處了二十多天。送到門口,與這羣人依依惜別。
“我們就在山下,有空記得過來啊,你可也是扣扣馬戲團的成員呢!”
“就算不爲了我們也得爲了小愛過來啊。前段時間你們倆玩得多開心,哈哈……”
“小愛她恐怕是愛上你了哦,哎呀,殺人滅口啊……”
“你們去死!”
在小愛噴火一般的發作場景中。這羣人打打鬧鬧地下山,唐憶剛一回頭,只見克娜已經興奮地撲了上來。目標顯然就是得到他懷裡地亡禱骨笛。
如同幽靈一般。唐憶的身體凌空飛起。轉向一側。克娜又是一撲,眼見唐憶雙腳凌空的模樣。驀地呆住了:“阿、阿爾……難道,難道你已經死掉了……”她說着,眼中漸漸閃出一片淚光。唐憶望了望自己眼前的狀態,連忙又飛了兩圈:“沒有啊,是亡禱地力量,很有趣吧。”
以魔法力量讓自己的身體持續凌空,一些高段的魔法師自然也能輕鬆做到,然而學得這麼像死人的,恐怕就只有唐憶一個,爲克娜解釋了自己地身體狀況之後,克娜才又高興起來:“我也要玩,也給我玩一下啦。”
唐憶轉身便跑,笑道:“我……”
他才一轉身,立即被身後的人影嚇了一跳。一身黛紫色的連衣長裙,露西妮已經悄無聲地地站在他的身後,望着他漂浮地身體,目光有如寒冰。
“姐姐……”
“很好玩嗎?”眼見唐憶降落地面,露西妮方纔皺了皺眉,先一步走入別墅大廳之中,凱瑟琳也隨之走了進來,待到唐憶在座位上坐下,露西妮方纔將手掌印在他的額頭上,以“逆位變遷”中的秘技爲他做進一步地治療。
“我知道你受了傷,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能幫到地忙也是有限,逆位變遷畢竟沒辦法做到生命共享。”
“抱歉。”唐憶笑着點了點頭,“讓大家擔心了。”
“艾德里安是想引我過去,跟你無關。”直到此刻,露西妮地那絕美的容顏上才露出了一抹清冷地笑意,既是嫵媚,又顯得冰寒,“康達爾的這個局,我可以解開,所以我必須留下,這件事,總有一天大家得說清楚的。”
唐憶微微愕然:“已經解開了?”
對面的凱瑟琳笑道:“今天是八月十二日,還有七天,十九日的晚上,所有人都會看到接天之塔降臨的情景,還得感謝露西妮小姐呢,我們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
“怎麼,你居然懷疑姐姐我的能力嗎?”
唐憶一扭頭,露西妮那溫柔而危險的語音便響在了耳邊,那張冷眼絕倫的面容就在距離唐憶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就連那如蘭的吐氣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呃,哪裡……”唐憶的表情有些遲滯,前段時間在帝都,大家相處一個多月,每當這位大姐表現得好像要給人佔便宜的時候,就代表……她要讓人痛苦了。
“呵。”露西妮撲哧一笑,隨後輕聲說道:“其實……我很滿意,一個月的時間太短了,人家蓄意想要殺你,你基本上是必死無疑的,爲了表彰你的作戰和目前的這種創意,就這樣吧……”
露西妮帶有魅惑力的面孔接近、接近、再接近,隨後,唐憶便感受到了印在自己嘴脣上的柔軟感覺。緊接着,那道身影就在原地變淡,消失不見,僅剩下聲音迴響在大廳之中。
“用亡禱帶動身體是很不錯的想法,從今天開始。只要你是在站着走路,就必須像剛纔那樣凌空飛起來,別偷懶喲。”
唐憶微微苦笑,摸了摸似乎還留有方纔那樣感覺地雙脣,擡起頭,卻正好對上凱瑟琳注視的目光:“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嗯。”唐憶點了點頭,“現在這具身體,倒變得比以前更敏捷了,不過……如果整天飄着像個幽靈一樣。會很嚇人也就是了。”
克娜坐在母親身邊好一會兒,很是羨慕地盯着他的胸口,隨後跳下椅子,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大廳:“我也要去做一個會飛的東西!”
兩人望着離開的克娜。隨即都是一笑,凱瑟琳說道:“康達爾這邊局勢比較亂,當初又沒
消息,我們以爲你可能回去龐路城的總督府找人。跟芙爾娜姑娘都留在了那裡,方纔我已經讓人將你安全地消息帶過去了,你別擔心。”
“那樣最好了。”唐憶點了點頭,“七天之後如果事情結束。我就直接過去找她們,然後一路轉向艾德臺地,現在讓她們呆在那裡。總比這裡要安全。”
又是閒聊幾句。想起七天之後或許便要分別許久。反而感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自然,畢竟在這樣的世界裡。面臨着艾德里安,面臨着兩年之後便要出現的半獸人侵略,誰又能確定分別不會變成永訣呢?
過得片刻,唐憶大概也知道了菲利克斯此時多半是在山中游玩,文森特卻會呆在別墅之中,按照凱瑟琳指點的路徑,他浮起在空中,一路飛了過去,偶爾看看自己地模樣,既像是幽靈,又有些像是七龍珠裡的那個界王神,不覺好笑。
才鑽出大廳右邊的側門,剛到旁邊的小花園中,一股氣勢倒陡然壓了過來,隨後,亡禱骨笛生出感應,一股半透明地陰冷黑氣從腳下的地面中沸騰而起,竟然不受日光的壓制,出現在唐憶的身體周圍。他扭頭一看,卻見四五個白袍主精靈就站在花園一側,滿心戒備地望着他。
兩個女性主精靈手中聚集着潔白地光芒,最前面的一名男性已經拔出了長劍,遙遙地指過來:“異端,你居然敢在光神使者面前使用邪惡的魔法?”
唐憶打量了自己一下,因爲巨神兵地關係,自己地確算是光神宮地異端沒錯,然而魔法方面:“我記得死靈魔法現在已經不是禁術了吧。”
他的說話令得這幾人微微一愣,死靈魔法自兩百多年前起地確已經不是光神教禁止的法術,但是這種歸於陰冷黑暗的術法在平日裡卻仍舊爲許多人所忌諱,如今的大陸上,修煉死靈術的人已經不多,基本上面臨斷代的危機,一般人見得少了,偶爾見到,也大抵視其爲邪惡的象徵。
而另一方面,主精靈天生嗜光,一見到唐憶陰冷的氣息,便下意識地出手壓迫,此刻自知理虧,卻哪裡又能示弱,爲首那男子長劍一振:“最近這段時間,康達爾沒有死靈法師過來,住在這裡的人也不會有你這樣的朋友,你一進來便下意識的防禦,還不是心中有鬼!說,你倒底來幹什麼的?”
由聖伊洛派出的這種主精靈使者,在地方一向受到尊敬,即便是總督、將軍一級的人物見到都要抱持恭敬,在平民之間便向來認爲是神使巡遊,極受尊重,那男人長眼跋扈慣了,唐憶卻並不吃這一套,畢竟艾倫妮塔、伊斯特羅這種主精靈在他面前也是好言好語,這些人又能算得了什麼。對人有禮畢竟是他的習慣,一時間也只好收起了護身的陰冷氣息,凌空一鞠躬,行了個貴族禮:“抱歉,是我的不對,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了,再見。”
他轉身飛走,那主精靈卻以爲他是心虛,刷的一劍刺了過來,唐憶身形一動,手刀如同閃電般的划向對方的脖子,在空中微微一停,那主精靈頓時如同觸電一般的向後跳開。
唐憶那記手刀沒有威力,也沒有真正打中,然而看在這主精靈的眼中,卻已經足夠心驚,還以爲是對方留了力,假如用力擊實,恐怕他的脖子已經被直接劃開,那主精靈臉上無光,怔了片刻,竟然想要持劍再來,卻聽得一個女聲陡然響了起來。
“艾爾威,夠了!人家都已經留手了,你還想幹什麼!?”
隨着那清脆卻又充滿威嚴的聲音,一個白袍的女精靈從一旁的門中走了進來,飄逸的灰髮,蒼瞳如水,望向唐憶的目光中微帶笑容,給人以柔美親切的感覺:“抱歉了,這位先生,我是這次康達爾勘察任務的領隊依露麗,爲我屬下的魯莽向你道歉。”
“可是依露麗,這個人來歷不明,甚至還向我們出手……”
那男性精靈自覺丟了面子,大聲說道。隨後,文森特的笑聲便從前方的小門處響了起來:“哈哈,真是有趣你,準你們首先用魔法壓制我的朋友,就不准我的朋友進行反擊了。我的這位朋友跟艾倫妮塔喝過咖啡,跟“猛虎”克林頓吃過燒烤,就算你們的伊斯特羅主教面對着我的這位朋友也得抱持禮貌,你算是什麼東西,以爲他真就不敢殺你嗎?”
那主精靈聽了這段話,神情一窒,再也沒有了方纔那般的傲氣,唐憶不禁失笑,眼見着文森特從那裡走出來,當下也迎了上去,兩人一個擁抱,文森特愕然道:“幹嘛總是飛起來?別告訴我你真的掛掉了……呵呵,不過就算是真的掛掉了也沒什麼,我一直以爲你是死不了九命怪貓,果然,這副德行也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呃。”唐憶微感尷尬,不好意思地說道:“剛纔被大姐臭罵了一頓,被她罰的。”
“呵……活”兩人交情深厚,此時也不必多說,大多的事情都是彼此心照。依露麗走到近前,隨後伸出了手來:“很高興見到了你,雷撒督克先生。”
“呃,你好,依露麗小姐。”兩手禮貌性的一握,明明是初次相見,唐憶卻能感到對方的手格外用力,眼中的光芒似乎也非常熱切,是那種“久違了”的目光,正疑惑間,她已經道了個歉,轉身向一旁的門邊離開。
聽了“雷撒督克先生”這句話,其餘幾名方纔還懷有敵意的主精靈此刻變得極爲古怪,也沒說什麼,便悄然離開。唐憶和文森特在小花園裡說了幾句話,隨後唐憶說道:“那個依露麗……”
“依露麗怎麼了?”文森特笑道。
“不知道,我覺得她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唐憶遲疑半晌,望向文森特,“看你的目光,就更怪了……還有,她怎麼可能道我是阿爾。雷撒督克,以後最好小心一點她。”
耳聽得唐憶的這種評價,文森特楞了許久,隨後壓低了聲音吞吞吐吐地說道:“呃,其實……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該給你介紹一下了,雖然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但是……假如有一天我們兩家一塊遊歷大陸,我這一家子,她佔一半……”
“呃……”
文森特聳聳肩:“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