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幫人聚集在一起,彼此交換着消息。
“原來是這樣。”玉千尺聽着林崇山的話語描述,將事情整理先後了大概,其實和帝昭長老們所敘述的內容相差不多。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截然不同,不過這樣也好,這麼說的話,入天仇根本就沒有喚醒龍的意思,而是想要依靠龍的血脈和能量衝擊生死路。
“真是殘忍,居然使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做祭品,一個可憐又可恨的男人。”玉千尺感嘆道。
林崇山嘆氣,扶着身體處於虛弱之際的嵐英,內心很不是滋味,確實是如此啊,東荒境很多人一生都卡在生死路前,在這道瓶頸停滯不進,最後只能遺憾抱怨而死,怕是自己的結局也是如此。
不過,他能看到嵐英這般驕子的成長,他感覺死而無憾。
凌無涯對於這些事情無動於衷,沒有多餘感嘆和氣怒,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嵐英,因爲他有一句話想要轉告他。
凌無涯走向了嵐英,抱手一禮,動作意圖讓人捉摸不透。“公子便是嵐英?”
嵐英微笑點了點頭,顫抖的雙手合拳,回了個他該回的禮節。“正是在下。”
“漣漪有句話讓我帶給你。”凌無涯的話讓嵐英微微一愣,對於漣漪這個名字,他心中萬般滋味混雜,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憂傷。最想要保護的人。
卻沒有能保護的人。
“洗耳恭聽。”嵐英示意讓林崇山將自己扶起,含笑望着凌無涯,開口語道。
凌無涯對視着含笑的嵐英,將想要轉達的話語,訴說給了嵐英。“你給她看的花,很美。”
對於凌無涯的話,嵐英先是發愣,而後笑着慢慢低下了頭,將拳頭緊緊握起。
只是他知道,他攥起的雙拳並沒有絲毫作用,而後他鬆開拳頭,放聲大笑起來。
“謝謝你,我知道了。”嵐英對着凌無涯說道。
而凌無涯只是微微叩首,將目光轉向了遠處,望着遠處的山丘,他在猜測,入天仇會去什麼地方去,他又該去哪裡找漣漪。
玉千尺猜到了凌無涯的意圖,對着後者聳了聳肩,十方山澗區域龐大,可不是單純尋找就能找到他們的,而且還有荒獸們的襲擊,可謂是難上加難。
玉千尺的話,冰冷而陰沉。“放棄吧。”
凌無涯望着層山,望着荒林,望着天空。
但人總有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比如情感,比如心。
“我偏不。”凌無涯的話,像是任性小孩子的撒嬌,但在場之人都知道,這句話所帶來的沉重,就宛如這十方山脈,壓的讓人喘不過氣。
“凌公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嵐英在林崇山的攙扶下,來到了凌無涯的身側。
凌無涯平靜目光望來,示意快講。
“你爲何執意要救漣漪,她似乎跟你沒有絲毫關係纔是。”這個問題圍繞了嵐英很久很久,他雖然想到了幾種可能,但似乎都跟眼前這個冷漠淡然的少年,沒有絲毫關聯纔是。
依舊是那句簡單冷漠的話語,仍然是那樣的直擊人心。
“難道不應該救她嗎?”
凌無涯的話,讓嵐英思考了很久,而後他對着凌無涯點了點頭,突然對着他彎身施禮。
“謝謝你的幫助,這份恩情,我嵐英沒齒難忘。”
凌無涯沒有應答的意思,只是將目光望向了北方,他決定去北方嘗試,尋找漣漪的身影。
玉千尺一把將凌無涯攔下,他眼中目光盡是掙扎和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參與此事,對於這件事情的結果已經變的無關痛癢,最終的影響對縹緲境不會造成多麼誇張的損害,畢竟都是東荒境的醜聞。
就這般空手觀望纔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自己陷入其中,定是要吃大虧的。
但真的要在一側袖手旁觀嗎?
這樣真的對嗎?
玉千尺也不知道該如此回答自己。
“哎,罷了罷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吧,結果到底如何,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不能過多插手此事。”玉千尺將目光望向了東北方向,他的視線銳利而透徹,宛如穿過了萬重千山,到達了十方山澗之內,僅次於帝昭峰的最高山峰之巔。
隨着玉千尺目光的到達,出現了一處茅草住處,門緩緩而開,走出了一名身着白衣的美人。
她同樣望着對方,玉藍色的雙瞳宛如水晶一般璀璨,在她的瞳孔之中,有着一對紅色的十字印痕。
紅藍相交,這雙眼睛顯得無比驚豔。
她如同一名歷經人世滄桑的老者,站在那邊,平緩而安靜,無鋒自利。
“接他們過來吧。”女人輕聲說道。
“遵命,王。”惡宿衝着後者笑了笑,立於一側的囂展翅而飛,它所前往的地方,正是玉千尺所在的那座山丘。
惡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少陰王的身側,伸手揉捏着她的肩膀。“想不到您也有改變主意的一天。”
“有故人的後裔。”少陰王坐在石墩上,輕聲語着。
“哦,那女兒倒是好奇了,是何人,讓您如此掛念。”惡宿巧笑着。
少陰王睜開了雙眼,惡宿這還是第一次從她的眼中看到憂愁。“武帝,敖承。”
那個男人,是少陰王縱橫一生,唯一的敵手,也是她少陰王,此生唯一掛唸了九百年的人類。
縹緲境第一位大帝,武帝敖承。
......
囂落地後沒有選擇張開雙翅飛離,而是選擇了匍匐在地,乖巧的立於一側。
玉千尺一行人都來到了此處,嵐英和林崇山都是聰慧之人,自然猜得到玉千尺帶着他們來到了何處。
也猜得到眼前閉目坐立的女人。
傳說這世間有一種神奇的藥物,是仙人所煉製的,名爲往生丹。
人食之,化靈。
獸食之,化人。
但這只是傳說,但眼前的少陰王,怕正是服用了這傳說之中的往生丹,身形才變成了徹徹底底的人。
這下子玉千尺明白,這就是惡宿爲人形的原因。
如此,原來如此啊。
“少陰王,謝謝您肯接見我們。”玉千尺掃了一眼三人,除去凌無涯這個傻愣子,怕是都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便是活了整整一千餘年,怕是從縹緲境開啓之時,就存在於世的獸之王。
少陰。
少陰王沒有回話的意圖,她一直安靜坐在石墩上,閉目不言。
“少陰王,我不知道您爲何與入天仇合作,但,我希望您能幫助這兩位孩子,他們定會記住您的大恩。”玉千尺拱手笑着說道,而後挑眉示意他們上前跪下。
嵐英走上前跪了下來,他請求少陰王告訴漣漪的位置。
而凌無涯則只是走上前,行禮後請求少陰王。
“凌無涯,你個傻子。”
凌無涯淡淡掃了玉千尺一眼。“我只跪父母,只跪師長。”
是的,他凌無涯只跪父母,只跪師長。
他不跪天,不跪地,不跪強者,不跪生死。
更不會跪眼前的少陰王。
“真是,真跟你舅舅一個模樣。”玉千尺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生氣。
他們的言語和所爲,少陰王都選擇了默視,她只是在閉目沉默着。
對於少陰王的無動於衷,惡宿只能嘆了口氣,母親也是,明明把他們接過來的意思就是要幫他們,可到了真見到他們的時候,卻又後悔了,真是的。
嵐英依舊是跪着。
凌無涯依舊是彎着腰。
任由風來,風去,紋絲不動。
少陰王的內心在掙扎着,她本不該去管這些無所謂之事,而且她也有言在先,幫助那個人類擋住其餘的阻礙。
因爲縹緲需要一位新的獸王,所謂的龍,正是最佳的人選,此事迫在眉睫。
心態變化的原因,都是因爲你嗎?
敖承。
“少陰王,你我交手已有二十多年了,一公一母打了整整二十多年,怕我們都能打出來愛了吧!哈哈。”他的話語,彷彿穿過了九百年的時光,浮現於她的眼前。
愛?
到底算是什麼吶。
少陰王追其九百年,依舊是不懂,就算是變成了人的形態,仍舊是如此。
“叮叮叮!”
耳邊傳來了一陣鈴鐺響聲,將少陰王腦中的思緒全部帶走,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對於玉千尺手中拿着的殘破玉釵,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您說過,只要是帶着此玉釵的後人來十方山澗,只要您在,必會幫忙。”
玉千尺的嘴角帶着笑意,果然啊,先祖和少陰王之間的關係,很深,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