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脣,衝她低聲道:“這會太亂了,等回去了,我再仔細解釋給你們聽。”
喬忘塵點了點頭,擡眸繼續看向那方夫人。
記者們依舊在提問,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方夫人,按您所說的,賀先生對您女兒應該很癡情纔對,可這麼快他又要娶莫家千金,請問對此您有何感想?”
“對啊方夫人,如今賀先生意氣風發的跟莫家千金訂婚,而且您的女兒剛過世也沒多久,他這麼快便有了新歡,是否便證明他之前對你們母女倆的好都是裝的?”
“方夫人,請您回答,您是否也是被賀先生給騙了?”
……
面對記者的問題,那方夫人垂首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衝他們淡淡的道:“賀先生在我女兒生前,確實對我女兒極好,即便我女兒搬到鄉下去住了,他也時常來看我女兒,對我們母女倆都是照顧有加,只是我女兒自知時日不多,便主動提出與他離婚。”
“什麼,是您女兒主動跟賀先生提出的離婚?”
“原來您女兒跟賀先生真的已經離了婚?”
“也就是說,您女兒是故意成全賀先生和莫小姐的?那再次之前,您女兒是否知道莫小姐的存在?”
方夫人淡笑道:“我女兒從小心底善良,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自然不想連累自己心愛的人,所以就向賀先生提出了離婚,一開始賀先生也是不同意,我女兒說服了他好久,他也擔心若是不答應,我女兒病情會惡化,所以便答應了離婚,可即便我女兒跟他離了婚,他還是時常會來看我女兒?”
“那您女兒去世的時候,是否知道賀先生已經喜歡上了莫小姐,甚至還要跟莫小姐訂婚?”
只見那方夫人點點頭,衝那些記者道:“我女兒去世時,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她還表示她會祝福賀先生和莫小姐,因爲賀先生是她所愛的人,所以她也是真心希望賀先生能夠幸福的。”
聽着那方夫人的話,我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甚至仍舊記得那方大小姐去世時,那死不瞑目的情景。
她是那樣的恨,恨賀銘的欺騙和利用,恨賀銘的狼心狗肺。
可她的母親此刻在記者面前卻又是那樣維護賀銘,甚至極力的爲賀銘營造一個癡情男人的形象。
若是她九泉之下得知,怕是真的不會瞑目吧。
由此可知,在那方夫人的心裡,仇恨又是多麼的可怕,讓她毫不在意跟那方大小姐間的母女情分。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那方大小姐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了。
可各項資料顯示,那方大小姐就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十月懷胎所生下的。
此刻看到這種情景,真的不得不讓人感嘆那方夫人心中對莫家的仇恨又是多麼的可怕,可怕到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跟那些奸詐之人一起報復莫家。
“這麼說來,您的女兒對賀先生也是癡心一片了,可如今,賀先生這麼快就另娶他人,您心裡就真的沒什麼異議麼?”
那方夫人淡淡的笑道:“我女兒都沒有異議,甚至是真心祝福他們,那我又何必去在意那麼多。”
“方夫人,照您所說的,賀先生對您女兒癡情,對您孝順,那他這些表現有沒有可能是裝出來的,畢竟他這麼快就跟莫小姐訂婚了,有沒有可能他只是裝作對你們好,目的就是爲了霸佔你們的方氏企業。”
“對啊,方夫人,事實會不會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賀先生其實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只是您被騙了?”
“方夫人,對於方先生死於獄中的事情,您真的沒有半點懷疑麼?”
……
聽着記者們的問題,喬忘塵不禁譏諷的道:“這些記者啊,感覺我們無論說什麼,他們都會用疑問來推翻我們所說的,難怪從記者口中出來的事情,白的都能變成黑的,黑的也能變成白的。”
“你才知道啊?”顧子涵握着她的手,語氣忽然變得有幾分認真,“所以說,眼睛看到的,以及耳朵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真相要靠自己的心去感受。”
喬忘塵怔怔的盯着顧子涵認真的模樣,半響,憤憤的收回手,悶聲道:“你其實是想爲你以前的所作所爲找藉口吧?”
顧子涵一愣,急道:“我……”
“好了,什麼也不用說了,現在吵哄哄的,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想聽。”
顧子涵眸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脣,也不再說什麼。
我微微的嘆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累。
像記者這樣問下去,還真是沒完沒了,也不知道這場宴會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們也不能提前走了,否則肯定會在那些記者的傳言中落下口舌。
我再次嘆了口氣,繼續朝那方夫人看去。
只見那方夫人衝記者道:“賀先生的人品,我還是能夠保證的,之前他跟我女兒在一起的時候,對我女兒極好,他在方氏的高管職位也是我女兒給他弄來的,當然他也有那個實力,但是他怎麼都不肯接受那個職位,還是我女兒威逼利誘,他才接受的,所以賀先生根本就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小人,包括最後方氏改爲賀氏的名字,也都是我女兒提出的。”
“您女兒爲什麼處處都在爲賀先生着想,甚至將一切好的東西都給了賀先生,她是不是被賀先生騙了。”
“對啊方夫人,就算您女兒再如何的喜歡賀先生,她也不至於將自己所有的家底都給了賀先生,她是否被賀先生給洗腦了。”
“賀先生在得到方氏後,立馬就將你們母女送往了鄉下,難道您女兒就沒有什麼覺悟麼?”
只見那方夫人垂眸笑了笑,淡淡的道:“我女兒是一根筋,她喜歡一個人就會用盡生命去喜歡,其實我女兒將整個方氏送給賀先生的時候,也是同我商量過,因爲我沒有兒子,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在丈夫去世,女兒病重時,我也沒有精力去管那麼大的企業,所以就尊崇女兒的願望,將方氏贈送給了賀先生,當然這也是他應得的,畢竟他那時候跟我女兒也是夫妻,也相當於是我們半個兒子了。”
方夫人說着,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繼續道:“至於我先生死在監獄裡的事情,我想這是一場意外,畢竟我先生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他其實跟我女兒一樣,都得了不治之症,只是沒有對外說出去,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而監獄裡的條件那麼差,所以我先生一時適應不了,病發身亡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那時候苦了我和我女兒,幸好賀先生一直都在我們身邊照料我們。”
“按方夫人您所說的,既然賀先生對你們那麼孝順,那麼好,那在方先生入獄後,他爲什麼沒有采取一切辦法救方先生?”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方夫人,心中暗想,那方夫人似乎對記者的任何問題都能應答如流,可見她的心裡應該是早有準備。
只聽那方夫人緩慢的回答道:“有啊,在我先生入獄之後,賀先生都是拼命的找關係救我先生,只是那時候管得嚴,沒有辦法立即將我先生救出來,後來我先生病死在獄中,他也是自責了好久好久,還是我女兒安慰他重新振作起來的,要不是他一直幫襯我們母女倆,可能那時候方氏企業早就被我們那些心懷企圖的旁系親戚給奪去了。”
我蹙眉看着那方夫人,越是聽那方夫人的話,心裡便越氣。
顧北辰端過一旁的飲料放在我面前,低聲笑道:“瞧你氣鼓鼓的,可別把自己給氣壞了,喝杯飲料吧。”
喬忘塵這時候道:“真的挺氣的啊,那賀銘是那樣一個不要臉的人渣,真不知道那方夫人是中了什麼邪,居然句句都在爲那賀銘說話,這洗白的套路也是沒誰了。”
我不禁嘆了口氣,心想,本來一直都期待着這一天快點到來,好讓那方夫人快點揭開那賀銘的真面目。
可誰成想,現實既然是這樣的。
顧北辰看了我和喬忘塵一眼,無奈的笑道:“瞧你們一個個都氣成什麼樣了,我告訴你們,你們越是氣,那姓賀的便是越高興,越囂張。”
“啊?”喬忘塵聽罷,頓時看向賀銘那邊,果然看見賀銘滿臉冷笑和譏諷,那嘴臉上甚至還帶着得意。
喬忘塵氣得不行:“那姓賀的真是不要臉了,還有那莫思蓉,真是服了她了,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這邊,她不站在親人這邊,偏生的要去站在那人渣那邊,真是氣。”
莫揚重重的嘆了口氣,神色憂傷又氣憤。
莫彥也是無奈的搖頭。
唯有鄒雪雲不悅的瞅了喬忘塵一眼,卻是抿了抿脣,什麼也沒說。
顧北辰衝喬忘塵好笑的道:“你現在彆氣,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我保證那姓賀的就沒有那麼得意了。”
“就是!”顧子涵這時候接話道,“你們一個個都將氣憤和鬱悶都掛在臉上,敵人不得意纔怪了。”
顧北辰和顧子涵這麼說了一句,喬忘塵果真沒那麼氣了,而是拿過桌上的點心盤恨恨的吃着,好似是要化悲憤爲食量一般。
我心裡原本是有些氣憤的,看她這副模樣,不禁又悶笑了一聲。
顧北辰這時候看着我和喬忘塵,沉聲道:“其實真的沒什麼好氣的,現在那方夫人是如何盡力維護賀銘的,我待會便會讓她如何重重的打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