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透過後視鏡看向來路的時候,他愣了,差點沒將小車直接撞向了路旁的那一棵高大的梓樹之上。錢二將小車停在了路邊,從車窗外往着來時的路上看去,那裡一片蔭林遮擋,哪裡有半分道路的樣子。
那條道路不見了錢二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他確信剛纔自己所見到的所經過的肯定不會是幻覺,那是真的有這麼一條道路,有這麼一羣村民,有這樣的一個小村莊在那裡面,但是現在卻已經找不到了。沒怎麼用心讀過書的錢二還是想起了那一個名詞——世外桃源,只是這個桃源似乎並不是那樣的富足,反而顯得有些陌生與落後。
錢二緩緩的踩下了油門,心裡面卻是在那裡不斷的思索着,很快他就猜想得差不多了,肯定這一個村莊沒有與外界有任何的聯繫,唯一的聯繫恐怕就是那花非霖了,難怪就算是離小鎮相鄰,這個小村莊也是如此的落後,不說三通,連通電都沒有做到。錢二不相信如果還有其他的聯繫,這個小村莊能夠如此堅定的持之以恆生存下去,沒有人能抗拒得了現代科技帶來的便利,恐怕這個小村莊就隸屬於花非霖的一手掌控之中了,而花非霖這個可以與外界相通連的人卻根本沒有動過那樣的心思要向世人揭秘這一個世外桃源,相反,花非霖只想着着控制着這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讓它成爲自己的秘密會所。
錢二不再多做思索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花非霖找到那剛出生的嬰幼兒,給花非霖送去。錢二並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替花非霖找了這麼多的剛出生的嬰幼兒,還是讓他很不舒服,甚至每當夜深人靜一個人睡覺的時候,錢二的耳邊總是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嬰幼兒咕咕哭號的聲音,還有那無數父母撕心裂肺的哀號聲。
現在這附近流傳着這樣那樣的傳說,傳說之中是這附近出了一個惡魔,專門偷吃剛出生嬰幼兒的心臟,所以纔有那麼多嬰幼兒出生即失蹤,有錢沒錢的孕婦都不約而同的跑去了外地親戚家待產,以前都是躲避計生人員的超生游擊隊,現在則是躲避惡魔的可憐媽媽。
這樣的後果就是錢二愈發難以在附近的村寨裡面找到剛出生的嬰幼兒了,偶有一兩個嬰幼兒那也是被醫護人員和家人牢牢的看護着,沒辦法,在醫院裡面丟失的嬰幼兒太多了,以至於那些丟失小孩的父母家人一個個鬧得醫院雞犬不寧,現在當地的婦產科醫生見到孕婦都是勸說他們去外地生孩子,只有那實在是困難的家庭纔不得已留在當地醫院嚴陣以待,二十四小時從不讓小孩子脫離他們的視線。
但是即便是這樣,對於普通人來說相當於超人的錢二還是輕而易舉的從醫院裡面寥寥無幾的剛出生的寶寶中挑了兩個帶了出來,看着被秘法制住的小寶寶還有些皺褶的小寶寶,錢二嘆了一口氣,迅速的消失在醫院的婦產科,沒有什麼比我的錢多多來得珍貴。不久之後,醫院裡面就傳來了寶寶母親那呼天搶地的嚎哭聲,然後雞飛蛋打的聲音將寧靜的住院大樓弄得雞犬不寧,那些個沒有遭到禍害的媽媽們緊緊的抱着自己剛出生的娃娃,然後一個勁的催促着丈夫迅速的辦理出院手續,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產後第幾天。
錢二顯然並沒有呆在醫院裡面觀看這羣家屬的悲哀表情,他還沒有這麼樣的變態,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只要花非霖可以做出來。錢二開着小車迅速的行駛在去往那棵雙生梓樹的路上,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不敢有過多的想法,也不敢有太多的逗留,每多一秒鐘他都有着更多的被發現的可能。
事情卻是總是向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的,警惕的錢二很快就發現他已經被警車盯上了,烏拉烏拉的警車跟隨在錢二小車的屁股後面,大喇叭不停的招呼着錢二迅速的停靠在路邊接受檢查。不過錢二顯然不會如此舉手投降的,他一踩油門,小車迅速的飆向了鎮子外面的國道之上,虧得錢二一路不曾停留,所以這短暫的時間即便是警方有所反應,等到他們發現錢二的時候,錢二已經闖出了他們的包圍圈了。
嬰幼兒離奇失蹤的事情是掩飾不下來的,而且愈演愈烈,雖然警方與政府努力的控制輿論,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壓制得悄無聲息,更何況還不是一個兩個嬰幼兒失蹤,據不完全統計,在短短的一兩個月裡面,方圓百里左右的範圍裡面已經離奇的不見了近百名嬰幼兒了,這還只是那些醫院裡面丟失的嬰幼兒數字,不包括村寨裡面失蹤的嬰幼兒。
這樣的一個大案子弄得附近的居民憂心忡忡,其中警方與政府的壓力就可想而知了,但是苦無線索,唯一有點用的線索就是似乎有人整理注意到嬰幼兒失蹤的時候總有一輛小車在當地出現然後迅速的消失。本來這件事情已經上報了,並且邀請了上級專家進行指導破案,畢竟這麼多的嬰幼兒失蹤還沒有一點線索,甚至後面那些嬰兒失蹤的時候還是在衆人小心呵護的情況之下離奇失蹤的,本來就充滿了詭異,但是這次上面派人卻是遲遲未來,當地警察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二十四小時守株待兔,在各地各醫院守護着,每當有一個小生命出生,他們立馬就建立檔案,並且與醫院建立直接聯繫。
每一個紅眼的警察都不希望自己管轄的範圍內出現那個魔鬼般的變態嬰幼兒賊匪,他們更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其他地方的警察已經將對方捉拿歸案了,雖然撈不着功績,但是總比現在這樣沒日沒夜提心吊膽來得實在。張偉就是其中的一個,但是狗屎來了擋也擋不住,張偉就踩到了狗屎。
張偉原本心裡面就繃得緊緊的,他被指派到這家醫院門前道路進行巡邏,而任務的重點則是那變態的嬰幼兒盜匪。張偉也已經升級當了父親,可是孩子出生了十多天了他還沒有見過他的寶貝兒子一面,可以想見他那糟糕的心情。在警察系統,張偉比社會上的人要更早更多的知道這件事情,當時他老婆就已經要臨產了,但是張偉還是狠下心來立馬讓丈母孃將老婆給帶回來安徽家裡,在那裡安心生產。
這件事情並不是孤立的,只要是知道點信息的人都告訴了自己的親朋好友,這關係到下一代的事情沒有人不會重視。十多天前就已經傳來了老婆平安生下了一個兒子的消息了,當時張偉很是興奮,只想着迅速的去到老婆的身邊看看孩子看看老婆,但是那可惡的盜匪再次出現了,上級大怒,所有的警察不許脫崗,不捉到那個變態不許休假。
張偉恨死了那個讓他好心情變得無比糟糕的變態盜匪,當然所有的警察都一樣。張偉今天剛剛接替不久,小鎮之上依舊是一片寧靜,人心惶惶的只有醫院裡面的那些人,外面的人們依舊是一片歡聲笑語。張偉前面兩分鐘還同着醫院裡面的同事進行了交談,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那些提心吊膽的父母同着緊緊繃着的便衣警察都是同樣的焦慮,期盼着今天又是一個平安啊的日子,期盼着今天如同昨日一樣安靜祥和的渡過。
張偉坐在警車裡搜索着四周的穿梭的人羣,小販們在那裡兜售着各種盜版光碟,更有猥瑣的混混猥褻的朝着一兩個漂亮的女孩吹着口哨嚇得那些個女孩一個個花容失色,也有那苦哈哈的小販挑着那水果在那裡轉悠着。張偉並不想去打攪到這裡的這些各種各樣的人們,蝦有蝦道鼠有鼠路,只要是做的不過分張偉都不願意去制止的,他可不是那些無敵天下的偉大城管。
當一輛小車迅速的從張偉的眼前駛過的時候,張偉的心驀地一動,那司機開車駛過的時候那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似乎有着千言萬語要說但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一般。其實小車駛過的速度很快,張偉很是懷疑是不是自己很久沒有睡上一個香甜的覺所以產生幻覺了,但是謹慎的張偉還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又同醫院裡面的便衣進行了交流,但是醫院裡面的便衣卻是很久纔有反應,然後張偉就聽到了他的急促的說話聲,有兩個嬰兒失蹤了,而他剛剛不知道怎麼的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彷彿僅僅只是恍了一下神。
便衣的聲音很是焦慮急促,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將嬰兒給擄走了,這樣的結果怎麼能不讓他心驚呢,找不到替罪羊的上司根本就不會聽他的解釋,甚至於便衣已經可以想象自己以後的出路了,也許自己就這麼樣完了。
這裡發生的突發狀況第一時間就被上方知道了,附近所有的警察立馬瘋狂的朝着這邊在趕過來。不過張偉顯然是第一線了,張偉此刻已經飈了起來,他的目標就是先前那一輛給他奇怪感覺的小車以及那個司機。張偉迅速的跟上呼喊着那小車靠邊,但是那輛小車卻並沒有聽從指揮,相反加速朝着前方駛去,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張偉的臉上因爲興奮而變得灼熱了起來,眼睛也紅了起來,這個混蛋,今天一定要將他給捉到。
在張偉的車子後面,陸陸續續的有着許多的警車在跟隨着張偉趕過來,所有的警察都憋了一口氣,被上司罵被記者堵,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發泄他們心中的憤怒,怎麼能不讓他們抓狂呢。而現在似乎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給他們惹**煩的人了,警察們一個個紅着眼迅速的跟了上來,只想着將那個變態給逮着,然後狠狠的教訓上一頓,就算是事後被記過被處分那也值了。
張偉迅速的跟在了那輛小車的屁股後面,他已經警告了許多回了,但是那輛小車的司機卻根本不予理會,繼續超前快速的行駛着。不過想想也對,這樣的時刻沒有哪個人會傻到停下來接受檢查,如果那個人真的有什麼不法行爲的話,特別是這種大案子。
張偉並不氣餒,他也不再喊叫了,只是跟着那輛小車,不讓它脫離自己的視線,心裡面想着就跟他耗上了。而且張偉也並不着急,前面鎮子上的警方也經過協同朝着這邊圍堵過來了,後又追兵前有伏兵,想來這輛小車應該是無路可逃了。想着抓住這個變態的賊匪之後,自己的功勞雖然肯定會被上面奪取一大半,但是就那一小部分功勞再加上自己入了上級的眼中,自己以後的仕途也將會要舒坦許多。沒辦法,這是國情特色,即便如此,張偉的心裡還是有些興奮,也許年輕的自己就要抓住命運的小尾巴踏上一條快捷的小路了。
張偉此刻用着對講機與上司進行着直接的聯繫,上報了上級小車車牌型號,此刻他已經知道了前面奔跑的小車是一輛黑車了,現在的車主暫時還沒有查到。在這樣偏僻的小鎮子裡面,黑車套牌車基本上滿街跑的都是,這些人一般都有着這樣那樣的門路,交警都不管他們這些民警就更不會去趟這渾水了,誰知道那些車主是不是哪個領導的親戚家人啊。
張偉心裡腹議着那幫不管事的交警,眼睛卻是盯着那小車不放,生恐一不留神就讓車裡的人下車逃跑了,這地方到處是樹林大山,要是熟悉環境的人想要從這地方逃脫,那真實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顯然前面那輛小車的車主並沒有那樣的計劃,而是開着小車迅速的行駛着,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車後面跟隨着的烏拉烏拉叫着的警車。
很快張偉就愣住了,他將車停在路邊握着對講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對講機那頭的上司在不停的追問着張偉這邊的情形,可是張偉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爲那輛飛馳的小車不見了。
張偉心裡面一陣驚悚,此刻纔想起在附近流傳着的關於吃小孩心臟的惡魔的傳說,身子不由的很是顫慄。面對着上司的不斷追問,張偉使勁的吞嚥了幾口口水,然後努力的說道:“頭,不見了,那輛車不見了”
張偉發誓他的眼睛絕對沒有離開過那輛小車超過一秒,剛纔他還看着那輛車在前方快速的行駛着,似乎還有着拐彎的跡象,可是眨眼的功夫那輛車就消失不見了。張偉登時就被嚇傻了,他下意識的想踩剎車,可是卻將油門踩到了底,幸好這路段之上並沒有其他的車輛行人,所以張偉回過神之後將車子停住爲止也沒有發生任何的交通意外,不過張偉自己卻是被嚇得不輕,渾身彷彿置身冰窟之中,好一陣激靈
一輛輛的警車從兩面陸續的來到了張偉的警車旁邊,一個個警察從車子上走了下來,問詢着張偉發生的狀況。不管對方是不是熟悉,但是張偉還是有些驚魂未定的將他所見到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張偉以爲這樣的回答會讓衆警察感到離奇,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警察同事們只是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過多的指責張偉說謊之類的話語。張偉忍不住的拉着一個往日玩耍得很好的同事問他爲什麼一點都不吃驚,那個同事告訴他說這件案子本來就很是離奇古怪,據說是邪魔歪道所爲,而且外面有着種種的傳聞,所以張偉所說的雖然有些離奇,但是衆人還是相信張偉說的話。
但是同樣也有人不信張偉的話,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張偉的話,那就是張偉的上級領導。他纔不管張偉是怎麼樣突然的發現前面好好行駛的小車突然的消失的,他只想知道結果。原本在張偉報告了狀況之後,領導第一時間向他的上級彙報了情況,並且拍着胸膛保證一定將這萬惡之徒擒拿歸案,誰知道就在他做着升官美夢的時候,張偉竟然報告說已經丟失了嫌犯的蹤跡,這簡直是太過於荒謬了,朗朗乾坤之下怎麼可能一輛小車就這樣突然的不見了呢,肯定是瀆職了領導狠狠的訓斥着張偉,一點也不相信張偉所說的在那棵雙生的梓樹前面那小車就那麼嗖的一下子不見了,那簡直是在拍聊齋電影。
領導發怒讓一衆警察們下車在這附近仔細的搜索,衆多警察詛咒着這領導腦袋裡面全是草,汽車都突然不見了,哪裡還能找到人影啊,不過這樣的話語只能是在他們心裡面暗暗的罵着,卻不敢說出來。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找不到,風平浪靜根本就沒有一點蹤跡。
領導怒氣沖天的訓斥了衆警察一頓,然後將一衆人給拉了回去,留下張偉以及另外一個倒黴鬼在這地方仔細的勘察守株待兔。衆警察路過張偉的時候衝他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而領導則一臉諂媚的向着上級彙報着這邊行動失敗的事情,臉上很快變成了苦瓜臉。
好不容易掛斷了電話,領導衝着張偉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昂頭帶着一大票的警察們拉着警車警笛烏拉烏拉的往小鎮上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