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凌寒天抱着洛右右狂躁等在那裡,銘心刻骨的擔心讓他步履凌亂,他恨不得馬上殺了端木曜,但是,現在卻不是意氣衝動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小愛能夠活下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醫生,一定要救活她,我不允許她死,絕對不允許!”
“請您把病人放下,她現在很危險,如果再耽擱一分鐘她就會血崩的……”醫生是從美國剛移民過來的,在她眼裡,凌寒天只是一個快要喪失理智的“丈夫”。
“醫生你告訴我,她現在究竟能不能活?”把洛右右放在擔架車上,凌寒天又忍不住看了幾眼,他不敢轉頭,他怕轉頭一剎那,洛右右就會消失不見。
“病人的身體在懷孕期間受過很多外邪陰寒,現在又面臨小產,胸口還受了槍傷,她和孩子存活的機率簡直小之又小,我只能盡全力搶救她!”醫生對護士點了點頭,他們準備把洛右右往手術室裡面推。
“等等!”
凌寒天攔在了擔架車前面,他表情凝重地低下了頭,一手握住洛右右的手,脣附在了她的耳側,“笨丫頭,你這次休想和高中那次車禍一樣從我的世界溜走!我不會放手的,即使你變成了屍體,我都會讓葬你在我的牀邊,陪我整夜入寢。即使你上天入地,我也會纏着你……所以,一定給我活着!”
洛右右迷迷濛濛的意識突然亮了一個小小的火星,凌寒天說了那麼多,她只捕捉到兩個字。
“車禍?”她的眉頭皺了一皺,一大串片段硬是擠入她的腦海。
“小愛,我錯了,你醒過來我會放手,對你的過分霸道是我的錯,下一次,我不會犯了……”
“小愛,從五歲開始,我的眼裡只有你,我來這個高中,也只是爲了你!在男廁你看了不該看的……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負責?”
“小愛,倘若你離開我,那麼我會用各種方式和理由折磨你,會在你的面前和無數個女人接吻上牀,因爲我要報復你……你的離開,讓我不再相信愛情!”
“小愛,我做不到離開你,所以……求你回來!”
一句接着一句錘擊着洛右右的耳膜,她朦朧中睜開雙眼,記憶裡說出這些話的人,他的面容完全和凌寒天重合了。
洛右右剛開口想說些什麼,可……緊接着,一陣黑暗襲來,她的身體如墜海底,她最後的意識定格在一片白薔薇中,花叢中的少年笑的耀眼,一雙茶色的灰眸寫滿了對她的心動,即使隔着重重的人羣,她都可以感受到。
“我……喜歡你……”
這是她所有記憶裡殘存的唯一一句清晰的話……
醫院外。
端木曜像是沒了生命的行屍走肉,剛纔他的確是失手誤傷了洛右右,如果讓時間逆流的話,他寧肯不要歐泊石,因爲洛右右的性命遠比幾億的財富重要。
“曜少爺,要不要進去看看……”羅蒙戰戰兢兢地問道,他從來沒見過自己家的少爺這樣失魂落魄。看來剛纔的失手對他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過了好久端木曜回過神來,“羅蒙,我是不是很失敗?”
“曜少爺,現在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如果您真的喜歡洛小姐,不如……”羅蒙壓低了聲音,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陰寒。
手術室“嘀嘀嘀……”
心臟的強壓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緊接着,醫生匆匆從房間內匆匆跑了出來,他們的臉色無一例外都很差。
“怎麼樣了?”
凌寒天攔住一個醫生,因爲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他的雙腿已經麻木,臉略帶蒼白的顏色,每一次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都讓他萬分忐忑。
醫生爲難地看着凌寒天,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凌先生請您做好心理準備了,洛小姐的生命有危險。”
“孩子和大人,保哪一個?”
凌寒天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保大人。”
“這……”醫生臉上現出爲難的神情。
“凌先生,大人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而小孩子的存活率卻有百分之五十,我勸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畢竟孩子也是……”
“別廢話,保大人,如果她活不了,你們這家醫院就宣佈關門好了!”凌寒天固執道。
“凌先生您可要想清楚,現在病人的情況很危險,一不小心……一般人都會選擇‘保小舍大’我建議您……”
“再說一遍我要保大人,我要那個笨丫頭好好地活着!”
打斷了醫生,凌寒天搶下了醫生手裡的手術同意書,“我現在馬上就要簽字。”
凌寒天的動作很快,手術同意書在他的手裡緊攥着,他已經等不起了,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生命垂危的“笨丫頭”都十分寶貴,可……他還沒有落筆,只聽手術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另一個主刀醫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來,他身上充滿了虛脫和無力。
“不用簽字了,大人,孩子都已經不行了……”
凌寒天愣了愣,他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有聽清,或者說,他已經聽清了,卻騙自己這不是真的。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要簽字,我要保大人!”
凌寒天匆匆地在簽字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是有生以來他籤的最潦草的一次,以往的冷靜,陰寒,舉重若輕,都瞬間化爲了虛有。
“簽好了,你們去做手術吧,我要保大人,孩子……還可以再有。”
兩名醫生都愣住了,他們的眼眶一酸,見慣了生死的他們也不禁動容,“凌先生,您可能剛纔沒聽明白,病人已經去世了……”
凌寒天遞出手術同意書的手陡然僵在了半空中,“什麼!”……
醫院外。
羅蒙帶着幾個手下匆匆趕了過來。
“曜少爺,我們已經打聽到了,愛小姐已經……”
“已經什麼!”端木曜揪住羅蒙的衣領,他的雙眼已經急成了血紅色,他心裡預感將要發生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身體抖得厲害,嘴角死死抿着,他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悲慟。
倘若洛右右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千古罪人。
“……曜少爺,您可要保重身體,人死不能復生啊……”羅蒙深嘆了一口氣。
“住口!”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現在就派人進去,把小愛的遺體給我搶出來!”端木曜“砰”的一聲把羅蒙踢出車外,“如果你搶不回小愛的屍首,那你就去死吧!”
醫院手術室。
凌寒天推開了門,他看着在手術檯上安詳離開的洛右右,她的面容很沉靜,和她睡熟的樣子完全一樣。
“笨丫頭……”
凌寒天上前一步,他怎麼也不相信洛右右就這樣離開她了,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他心裡還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而曾經的一切恍若昨日。
蹲下了身子,凌寒天摩挲着洛右右的額頭,他的眼裡深情繾綣,
“丫頭,你這是第二次逃走了,爲什麼要逃,其實……我很愛很愛你的……”
“你還記得五歲那年我們白薔薇的約定嗎,你還記得我們在高中無厘頭的相遇嗎,你還記得十八歲最青澀的年華你和我出雙入對嗎,這些你好像都忘了,我不知道是因爲那場車禍,還是因爲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