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書秋讓江童先走，自己則在醫院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時，柯令茹才醒過來，她開口第一句話是，“小秋，露露呢？”
路書秋剛放下的心又擰上了，她扯出一個笑，“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她那麼大個人了難道還會被拐了不成？醫生說你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息。正好這兩天週末，你要好好養着。”
柯令茹想法簡單，聽她這麼說還以爲好友沒什麼事，便乖巧地應着，“嗯。小秋，你一直在這裡嗎？”
“嗯，你一直不醒，我放心不下。江童也等了好久呢，不過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柯令茹很是感動，“都怪我……小秋，謝謝你！”
路書秋笑笑，“等你好了請我吃大餐。現在你好好休息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對了，我給你買了些粥，你吃一些吧。”
柯令茹點點頭。
“那你等一下，我拿去熱一熱。”
“嗯，麻煩你了。”
“沒事。”路書秋微笑着拿着袋子出了門，醫院裡設施很人性化，專門在一個房間裡提供了微波爐等用具。路書秋進去後，將粥倒進碗裡放進去定好時間，然後拿出手機撥了甘露的電話。
嘟嘟，嘟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路書秋用力按了手機，丟進包裡，微波爐叮咚一聲，她取出粥來，端着回到病房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笑着說，“粥好了，來，起來吃吧。”
柯令茹看着她把粥和小菜拿出來，很開心地說，“聞起來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路書秋將筷子和碗端給她，說，“這家早餐店做粥是出了名的，當然香了。別說了，等下又要涼了，快吃吧。”
“嗯，”柯令茹接過筷子擡頭關切地問，“小秋你吃了嗎？餓不餓，要不我們一起吃吧。”
“我早上吃過了。現在沒到中午呢，我等下吃中飯現在不好再吃東西。你自己吃吧。”路書秋解釋着，包裡忽然一陣響動，她拿出手機，一看來電是白印懷，便對牀上的人說，“小茹，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先吃着啊，小心燙。”
柯令茹連連點頭，“嗯，你去吧。”看着她走出去，安心吃起粥來，吃了幾口，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暈過去到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電話信息，於是伸手夠過一遍矮櫃上的手包。
翻出手機一查來電顯示，她驚訝不已，九點半的時候有一個人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因爲昨天要參加聯誼，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所以這些電話都被錯過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三個字，劉麗伶。
柯令茹又納悶又奇怪，她想不通劉麗伶有什麼公事上的理由要打給自己。先前劉麗伶還是副助理的時候，還能使喚她這個新人，但現在這個空有虛名的職位也撤掉了。難道還想要繼續作威作福使喚她嗎？這麼多電話過來，她應該要回一個嗎？
正猶豫着，手機忽然又活動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又是劉麗伶的來電，箭已在弦上，她決定接起來，看看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
“喂。我是柯令茹。”
那邊一聲傲慢的應聲，“呵，終於接了。我還以爲我一早上的電話都打給死人了呢。”
她還是這樣目中無人，毒舌無理。柯令茹好脾氣地回答，“你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邊譏誚笑一聲，“當然有事，而且啊，”劉麗伶的聲音忽然變得意味深長，“還是關係你前途的大事。”
柯令茹握着手機的手驟然一緊，
眼角不自覺地跳動，卻還是倔強地跟那一頭對話，“到底什麼事，你說。”她聽見那邊說了一句話，雙手忽然失去了力氣，她愣愣地開口，“你說什麼？胡說，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劉麗伶的不屑在電話裡依舊清晰，“哼，我有那麼閒？騙你？你不過一個新人，我騙你我有什麼好處？”
柯令茹微微發抖，有些激動，“可是！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你真是愚蠢得可憐。看你這麼可憐，好，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等下你就會接到上頭的電話，讓你們提前結束週末去公司加班。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可，”柯令茹還想說話，那邊早已經掛斷，耳邊只有悠悠的嘟嘟聲，她轉頭看向窗外，今天是個晴朗的好日子，外面空氣清新，綠意盎然，蔚藍的天空中只有零星破碎的殘雲飄浮着。可是她的心卻被烏雲覆滿。
門外的路書秋接通電話，“喂，白副經理？”
“書秋？”他一聲叫喚讓路書秋不知如何迴應，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是我，怎麼？”
白印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沒什麼。就是想給你打電話。”爲了新產品的一些事情，他連着忙了好幾天，都沒正經地睡上一覺，好不容易空出一點時間，印入腦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她打電話。他想見她，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額，路書秋握着手機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麼好，末了稍作關切地問他，“這幾天很忙吧？”他是公司的副總經理，新產品要進入市場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一定忙得不可開交。
“還好。”白印懷淡淡帶過，“今天週六，有什麼安排嗎？”
額，安排？是說去哪裡玩、放鬆一下麼？週五的聯誼弄成這副模樣，她哪還有心情去玩呢，只要病房裡的人趕快好起來，然後讓她打通甘露的電話，確認人沒事，這兩件事順利解決的話，那她就會放鬆不少了。
“沒呢。沒什麼安排。”
“是麼。”白印懷爲這個回答略微揚起嘴角，沒有安排啊，所以她沒有約見其他人麼，很好。“沒有安排的話，晚上出來吧，我請你看電影。”
路書秋在這頭下班差點掉下來，說話都不利索了，“啊？這，這，不，不太好吧。”
白印懷俊雅的面容微微一滯，“你有約？”
“沒，沒有。”
“哦，那爲什麼不太好？”
路書秋擰着眉毛，想着藉口，“其實，我不是很喜歡看電影。”這倒是真話，年幼時溫飽都是問題哪有閒情享受呢，等待漸漸長大了有錢看了，卻已經養成了喜靜的性子。電影院出場進場都是熱熱鬧鬧的，放眼望去都是人，比起這些喧鬧，她更喜歡一個人呆在家裡看。
不喜歡啊，白印懷從善如流地接過話，“其實，我也不喜歡。”路書秋正要高興，他又補上一句，“既然我們都不喜歡，那就跳過這個步驟，直接去吃晚飯吧。你覺得如何？”
路書秋傻掉，“……”如何，不如何啊。她不想出去啊，在醫院的長椅上躺了一夜，她現在最想念的是自己家的牀，不是什麼晚飯啊。她正躊躇着要想個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手機裡有一個電話插進來，她急忙跟他說，“對不起，白副經理，我插個電話。”
“嗯。”
電話切過去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小路？”
路書秋驚奇地叫，“楊助理？”他怎麼會打給自己？
楊波的電話言簡意賅，“嗯，是我。我是來通知你，因爲公司對這次的新產品投入市場很重視
，你們又是新人，所以徐經理的意思是接下來一個月要辛苦你們，加班的情況會常常出現。”
原來是這樣啊。路書秋沒有異議，“我知道了。這是應該的。”
她這麼明理讓楊波很滿意，“嗯。你理解就好。下午沒事吧？沒事的話下午就過來公司加班吧。”
這麼快？路書秋心裡一詫異，很快又接受下來，“好。那我等下就過去。”
“嗯，就這樣吧，掛了。”
“好。”
路書秋又趕緊切回白印懷的電話，略帶抱歉地說，“白副經理，讓你久等了。那個，我剛接到公司電話，要我們回去加班呢。晚飯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恐怕沒有時間……”
白印懷總覺得她的語氣裡有暗暗的欣喜，好像逃脫一劫的樣子，不用跟自己吃晚飯她很開心麼？他的眼神微微一沉，“加班啊。正好，我也在加班，事實上，我現在人就在公司。”
路書秋始料未及，“啊？哦，不，那個我等下肯定會非常忙……”
“再忙也要吃飯。”白印懷的口吻果斷起來，“楊助理下的通知？放心吧，週末加班已經很辛苦你們，他不會連飯都不讓你們吃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路書秋絞盡腦汁地想着理由。
白印懷卻不容她推辭，“八點吧，八點肯定能下班。那時候我請你吃A市最好吃的東西，就這樣說定了。”
“誒？那個……”路書秋徒勞地張嘴，那邊一句忽然輕輕一句嘆息，“別拒絕我，你這樣，我會難過。”
只一句便讓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那邊又溫柔地詢問，“你答應麼？”
路書秋只想大叫，他這是犯規！犯規！這樣的人說着這樣的話，她怎麼忍心拒絕啊？她只能無奈地答應，“知道了。”
白印懷在電話那頭笑開來，“好，那你忙去。我掛了，再見。”
路書秋有氣無力，“再見。”
掛了電話，有些鬱悶地走進病房，柯令茹看着她的樣子，問，“小秋，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
“是不是聽到要加班的消息，不開心？”
路書秋擡眼看她，“怎麼，楊助理也給你打電話了？”想想又覺得問話多餘，都是新人，又都佈置了任務，怎麼可能通知只通知了她一個，又想了想，問，“你要去？醫生說你的身體……”
柯令茹忽然開口打斷她，“我沒事的。”她的眼神裡堅定，“加班的話正好補上昨晚沒做的事情，蠻好的。小秋。”
路書秋回，“嗯？”
“你知道楊助理能信任我，把重要的工作交待給我，我心裡真的很意外也很開心。真的，我真的很開心。”柯令茹認真地看着她，重複了後面的話。
路書秋回望過去，她知道柯令茹非常看重這次的任務，她自己也是一樣，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會輕易放棄，因爲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所以，她又拿什麼理由阻止呢。“嗯，我知道。那你再休息下，等下我們一起過去？”
“嗯，”柯令茹重重點頭，“我就知道你會理解的。”
路書秋笑得理解，“好了，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把我的肚子餵飽了先。”
“好，路上小心。”
“知道了。”路書秋提着包走出，便小心地帶上門。
柯令茹看她離去，躺下來，睜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怎麼也不能閉眼。
劉麗伶的話是真是假，等一下就能知道了。
爲什麼，她心裡這麼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