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講話結束了，人羣漸漸散去。
白印懷看見路書秋，對那個新人說了句，“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
正說得起勁的秦天明顯一愣，很快又得體地笑着，“副經理是大忙人，你去吧。不要理會我。”
白印懷果然沒有再理會她，微微點了頭就往那一邊走去。
被丟下的秦天臉上有現出幾絲被尷尬。
路書秋和江童正跟着人羣往外走，眼尖地發現白印懷正在朝這邊走來。
路書秋第一個反應是想躲開。
但人多路堵，還沒走幾步，就被追上了。
白印懷叫她，“書秋。”
路書秋只能應聲，“在。”她往他身後看了看，悶悶地問，“你不是在忙嗎？”看他跟那個秦天聊得很開心嘛。
聽出她語氣裡有些不對勁，白印懷神情一滯，忽然反應過來。
他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書秋，你該不會是……”
“我怎樣？”路書秋挑眉，微微惱怒。
“沒什麼。”白印懷的笑意更深，果然是在吃醋啊。
他那表情明明就是有什麼的樣子，路書秋默默腹誹，她心裡還是很在意剛纔的那一幕。
白印懷只覺得她這副模樣非常可愛，“很快就下班了，今天想要吃什麼？泰國菜？”
誰要跟他出去。路書秋立刻抓過邊上江童的手臂，“我今天要跟江童出去。”
“是嗎？”江童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絲毫沒有身爲擋箭牌的自覺。
路書秋使勁給她使眼色，“你忘了嗎？不是說好要去買衣服，好在季會上穿啊。”又轉頭對白印懷解釋，“她就是這樣，記性不太好。我們剛剛還在說呢。呵呵。”
白印懷微微笑着。
江童什麼都沒做就被扣上“記性不好”的帽子，要知道她是五歲時就可以講唐詩三百首倒背如流的神童。她略有些不滿地瞪過去。
路書秋笑容滿面，手下卻暗暗下手，用力一掐。
江童一向冷淡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痕。
路書秋幾乎是咬牙湊過來，說道，“江童你說是不是啊？”
江童想推開她，被鉗制的手臂卻怎麼抽不回來。只能眼神不善地看一眼她，嘴裡不情願地說，“是。我們是約好去吃火鍋。”
白印懷聞言愣住，火鍋？
路書秋急忙補救，“哦哦，對。是這樣的，我們先去買衣服，買完後要一起吃火鍋的。呵呵，呵呵。江童你真是，記性忽然又好起來了呢。呵呵……”
江童嘴角正要扯一個笑，手臂上又是一記毒手，笑容變成抽搐。
白印懷從頭到尾都是好脾氣地站在那裡，縱容地看着路書秋扯了一個蹩腳的謊然後拼命地圓它。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失笑不已，這個丫頭，吃醋都要找個周全的藉口。
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邊江童萬分鄙夷將自己拖下水的路書秋，看在白印懷眼裡卻更添了幾份她這個年紀該有的俏皮清新。
他本想再逗她幾句，身後傳來齊偉的叫聲，“老大，老大！”
路書秋忙不迭地說，“齊前輩找你呢，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忙去吧，快去吧。”
白印懷似笑非笑，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們玩得開心點。我先走了。”
“嗯嗯。”路書秋巴不得他離開，一直點頭。
等到人終於離開後，路書秋終於可以大嘆一口氣。
擡頭卻看見江童一臉探究地看着自己，心裡有些忐忑，“幹，幹嘛這樣看我？”
“沒什麼。”江童正色地說，“我只是在想，你要整的可能不只是嘴巴而已。”
路書秋錯愕，“啊？”
“嘴巴大也沒用，腦子小得跟核桃一樣。”江童搖搖頭，“沒有用啊。”
“什麼核桃？”路書秋根本就沒聽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江童看着她，只是無言地嘆一口氣，“路書秋你真是白癡一個。”在她撒謊的第一時間就被白印懷看出來了，居然還扯那麼多，顯得這個愚蠢的錯誤更加愚蠢。當然被拉下水的自己可不是愚蠢的一部分。
“……”又被罵了，路書秋這幾天都有些習慣了。
“走吧。”
“去哪？”
“買衣服。你自己剛剛說什麼不記得了嗎？到底誰記性不好
。哎。”
“江童，你心眼真小。”
“彼此彼此。”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回到各自辦公桌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
路書秋提着包鎖抽屜時，餘光看到那個秦天走進市場部，那一頭黑長直散在她後背，一閃一閃很是打眼。
奇怪，她來這裡幹什麼？
“走了。”江童說。
“哦，來了。”路書秋很快就收起疑惑，算了，她管這麼多做什麼。
兩人結伴出了公司坐上電梯，走出大廈。
秦天在市場部裡找着，她之前稍微打聽了一下，果然就在寫着副助理名牌的房間裡找到了人。
劉麗伶正要準備理好就出去，眼角注意到一個年輕女人不請自來，語氣不善，“門就在你身後，走錯了的話請你立刻滾出去。”
秦天嘴角揚起一個冰涼的笑，“你還是這樣囂張霸道。”
劉麗伶停下手中動作，擡眼正色地打量了她幾眼，“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秦天的笑臉明顯地僵住，隨即又笑開，“也是。這纔是市場部經理副助理劉麗伶的本色。哦，我忘了，應該是‘前副助理’纔對。呵呵。”
劉麗伶只當又是哪個來落井下石的，自她被降職後好多不長眼的小角色都來過，自以爲能羞辱自己結果一個個笑着來又都哭着回去了。
就這些小魚小蝦也想跟她鬥？還早得很呢。
她劉麗伶就算沒有副助理那個名頭，她也還是劉麗伶。
“算你走運，我今天沒有那個心情逗你玩。你走吧。趕緊從我的視線裡滾出去。”
“哼。”如此囂張跋扈的口氣，她還以爲自己是頭頂的那片天不成。
“別急啊，急什麼？”
秦天帶着譏誚的笑走近她，在兩人中間只剩一張辦公桌隔開時猛然傾身，面對面，鼻尖只差幾公分。
秦天一直盯着她，目不轉睛，“面試時我受的侮辱，日後我一定會加倍地奉還。你就等着吧。”
威脅的話說完，秦天又哼一聲，然後不再逗留，轉身就往外走了。
她身後的劉麗伶頭也不擡，一點也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又或許，她不放在眼裡的應該是這個忽然冒出來撂下幾句狠話就走人的黃毛丫頭。
嗤，什麼東西？
劉麗伶細長的眼睛斜斜往上挑，將抽屜往裡一推，提了包又趾高氣揚地踩着細高跟踏踏走出辦公室。
她可沒那麼多功夫陪這些腦子都沒發育完整的丫頭片子玩。
秦天腳下踏踏，面帶怒氣地往外走去。
說實在，劉麗伶的反應她很不滿意。那個女人居然完全不記得自己，而且面對她的挑釁顯得太過淡定了些。
秦天眯了眯眼睛，難道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其他能耐不成？
她想了一會兒，面色更顯陰鬱，哼，管她有什麼能耐。這個仇，她非報不可。
不知不覺走到門口，她正要邁腿，前方忽然一個人影撞過來。
額頭正面撞上，被撞得生疼，秦天擡頭就是一個凜冽的眼神，“你！”
落下東西才返回來的柯令茹被她目光嚇了一跳，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是那個新同事吧？我有沒有撞到你哪裡？”
秦天很快恢復理智，又擺出優雅的笑容，態度大方地說，“我沒事。沒關係的。我也有錯。”
她前後轉變過快，柯令茹有些不能反應，“哦，噢。沒事就好。”
“你也是新人吧。我記得你，那天面試的時候見過的。”秦天說着伸出手，“還沒正式介紹呢。你好，我是秦天，秦朝的秦，天空的天。”
柯令茹連忙伸手去握，“哦，你好。我叫柯令茹。”
“很高興認識你。”秦天的握手持續了幾秒鐘立刻就鬆開，她望了望門外，又笑着說，“那我們明天再聊吧。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柯令茹看着她優雅地笑笑然後離開，纖細而秀美的背影漸行漸遠。
直到完全看不見，柯令茹才收回視線，她面露沉思地進了辦公室，找到落下的東西放進包裡後，腳下有些緩慢地走出了辦公室。
自己剛剛撞上時，那個秦天的眼神無比怨毒。柯令茹對這個眼神太熟悉了，在最仇恨劉麗伶的那段時間裡，甘露就時常露出這樣的眼神。
柯令茹不由地心生疑惑，她恨誰？
該不會……
心裡閃現一個人影，柯令茹爲這個猜測皺了眉眼。
算了，她何必在意。自己還有許多的煩惱呢，哪管得了別人這麼多事。
柯令茹又想起路書秋那雙沒有笑意的眼睛，頓時心生煩惱。
該怎麼做呢，怎樣才能恢復之前的友好親切？
哎，她帶着這樣的心情腳下有些沉重地下了樓，打車離開。
路書秋跟着江童來到了一家精品女裝店，店鋪裝修非常有格調，並沒有太奢華卻又在細節處體現着應有的檔次。
江童應該是這裡的熟客，她一見來，店裡的幾個職員都陸續跟她打招呼。
“江小姐來了。”
“江小姐晚上好。”
“這不是江小姐嗎？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身穿統一服裝的店員一個個笑容貼切，江童的面容則是一貫的清淡，那些店員也絲毫不以爲意，彷彿很習慣了。
“有什麼新款嗎？”站立在一排衣服前，江童淡淡地問。
“有，今天剛到的貨呢，江小姐，你稍等。這就給你拿來。”
“嗯。”
路書秋看着好幾個店員齊齊出動，拿着顯然還未來得及掛出來的衣服紛紛湊到江童身邊。江童挑了幾件，對路書秋說了句，“我進去試了，你自己看看吧。”
路書秋眨眨眼，“哦。”
試衣間裡也有鏡子，江童在裡面慢條斯理地試着衣服。
路書秋等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站起來走到架子邊翻看衣服。
沒翻幾件就看到衣服上面的價格牌，她又看了邊上的幾件，幾乎都是四位數的標價。不由暗暗咂舌，她知道江童是有錢人，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有錢也只是個模糊的概念。
不過想想也是，路書秋見過她家的豪車她家的司機，也親身坐過。
一邊的店員看着路書秋駐足良久，望着一件衣服出神的樣子，還以爲她看上了這一件，連忙過來，笑容滿面地說，“這位小姐，喜歡可以試一下的。這件裙子是經典款，我看你膚色白皙身材又好，穿上去一定很好看。”
路書秋不習慣這麼直接的誇獎，有些靦腆地笑。
店員將衣服取下來，依舊堅持不懈地遊說，“這位小姐，你是江小姐的朋友吧？江小姐可是我們這裡的常客呢。你放心，你買的話可以享受跟江小姐一樣的會員價格。”
“我……”路書秋正要拒絕。
“試試吧。來都來了。”江童從試衣間裡出來，身上穿一件小黑裙。
路書秋忍不住讚歎，“江童，你美呆了。”
“嗯，我知道。”江童一臉早知道的表情，伸手接過店員手上的裙子，推她進去後，隨手一扔，“等你兩分鐘。”
路書秋叫起來，“兩分鐘怎麼夠？”
江童想了想，“四分鐘？”
路書秋瞪她，有本事她四分鐘脫一套衣服再穿一件試試？
江童煞有其事地看看時間，“還有三分三十秒。”
“你！”路書秋立馬當着她的面關上門。
穿好衣服，她有些侷促地走出來。
江童眉眼輕輕挑動，“很不錯。”
路書秋有些不好意思，“還好吧。”
店員卻在一邊不住地驚歎，“這位小姐，上身效果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你穿上去太美了。這衣服簡直就是爲你量身定做的！”
店員的話當然有誇張的成分。
不過高大的鏡子裡浮現出自己的身影。路書秋打量了一下，這件藏藍色的一字肩及膝裙真的很襯膚色。
裙子上身頗爲修身，顯得她纖腰盈盈一握，露出的圓潤肩頭多一分太過，少一分太少，裸露得恰到好處。
路書秋很喜歡這樣的自己，看起來美麗又有魅力。
不過，在喜歡她也不會買。
路書秋轉身進去換下衣服。遞給店員，“謝謝。”
店員詢問說，“小姐，這衣服……”
路書秋淡淡笑起來，“我不要。麻煩你收起來吧謝謝。”
江童看了她一眼，“很合適你。”爲什麼不要？
路書秋只是笑笑不說話，合適就要買嗎？衣服後面近五位數的價格可不這麼認爲。
雖然自己現在是龍瑞的正式員工，工作穩定薪資優渥，但並不代表她可以爲一件衣服如此破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