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印懷將車子開到海邊，找了個視野寬闊的地方停下來。
副駕駛座的人睡得那樣沉，他不捨得叫醒她，乾脆搖上車窗，將自己的椅子也放平。
微微側頭就可以看到她的臉，白印懷心裡泛起絲絲愉悅，就這樣看着她，漸漸睡去。
一夜安寧。
路書秋翻身時一頭撞上了車窗，“唔……”
她的臉皺成一團，迷濛中睜開眼，卻看見周圍不是她熟悉的臥室，而是有些封閉窄小的空間。吃了一驚，立刻起身想要站起來。
“咚。”一聲響，她的頭撞上車頂。
“痛……”路書秋哀叫出聲。
她一手按着後腦勺，一手揉着額頭，苦着一張臉在四周仔細打量着。
原來她是在一輛車裡。
路書秋眨了眨眼，細細回想，噢！她記得昨天自己昨天上了白印懷的車，然後……
她看看自己剛剛躺着的、被放平的椅子上有一件銀灰的西裝，皺巴巴的，衣服前襟還有一些可疑的痕跡。好像是口水？
路書秋滿臉黑線，難道她昨天在車裡睡了一夜？
不會吧……
對了，白印懷呢？
路書秋急忙伸手去開車門，她早起手上無力，弄了許久纔打開來。
車門一開，外頭的冷空氣襲來，驚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好冷。路書秋披上那件寬大的西裝外套才下了車。
天色灰濛濛，她轉頭就看見不遠處壯闊的大海，眼裡的詫異和驚喜藏也藏不住。她想了想脫下鞋子放在一邊，然後赤腳踩着柔軟的沙子裡，一邊大喊，“喔，大海，我來了！”
海水很涼，她赤腳踩水玩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住，便又往回跑。
地平線後面的太陽漸漸浮出來，海平面上一大片金色的陽光。路書秋沒有注意到，她正歡樂地在沙子上跑跑跳跳，玩得很開心。
白印懷買完早餐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幅景色。朝陽下大海邊，她一個人光着腳丫在沙灘上一蹦一跳。陽光在她背後灑下，她蓬鬆的長髮上也印上了淡淡金色。
他忍不住叫她，“書秋。”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路書秋聽到了，外頭一個燦爛的笑容，“嗨，你看，我們在海邊呢。”
白印懷失神地看着她向自己跑來。她白皙的小臉在輝映里居然燦若朝陽，不，比朝陽更美。
“早上好。”路書秋笑嘻嘻得來到他跟前。
白印懷回過神來，也笑着說，“早上好。”他提提手上的袋子，“吃早餐？”
“有早餐嗎？真好。”路書秋的眼睛都彎了。
白印懷將袋子遞給她，又拿出一瓶鮮奶將吸管插好給她。
路書秋拿着熱乎乎的袋子，低頭打開一看，不由小聲叫出來，“好多包子。”
白印懷面上有些赧然，“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都買了一些。”又指指袋子一邊，“這裡面是小籠包和其他的小包子。”
路書秋一看，果然好多造型小巧的包子，看着是一口一個的樣子。她覺得有些好笑，然後又有些煩惱，“這麼多包子，吃不完啊。”
白印懷微微擰眉。
路書秋忽然擡頭，目光帶着探詢和一絲期待，“你吃了嗎？”
白印懷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卻毫不猶豫地開口，“沒有。”頓一下，又說，“我想回來和你一起吃。”
路書秋聽了這句話，面色微微泛紅，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那，那好嘛。我們一起吃。”
白印懷嘴角不自主地揚起。
白印懷在後備箱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塊類似桌布一樣的東西。拿出來鋪在沙子上，兩人坐下來吹着海風，聽着海水輕輕地怕打聲，其樂融融地吃了早餐。
路書秋胃口小，吃完小籠包就飽了。
“好可惜，這麼多包子，不能浪費啊。”
白印懷因爲她這句話，不動聲色地解決了全部的包子。那些大小各異的，各種味道的包子進了肚子，白印懷才明白自己小看了這些麪粉做成的食物。
多年未吃早餐，他的胃接受不了這樣的負荷，有隱隱抽痛的趨勢。白印懷的眉頭微微地皺起來。
他覺得自己可能……
吃太飽了。
提着垃圾走在前面的路書秋疑惑地轉身，朝他招手，“嗨，嗨。”
“來了。”白印懷忽略不適，帶着微笑走過去。
上了車，路書秋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機一看，不由小聲驚呼，“這麼遲了！”
白印懷湊過去看了看，淡定地說，“才八點。還早。”
路書秋聞言轉頭看向他，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她面色正經，口氣是有些嚴肅，“你知道我們女人早上要起多早，做多少事情才能出門嗎？你們男人每天早上隨便抹一下臉穿上衣服就可以出門了。我們可沒這麼輕鬆。你要知道，做女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白印懷聽得有些愣，半響纔開口，“對不起。”
“嗯。”路書秋點頭接受歉意，然後有些驚奇地指着他說，“你的臉怎麼紅紅的？”
“哦，可能剛剛吃包子沾到了。”白印懷立刻用手去抹，用力蹭了幾下。
包子裡沒有紅色啊。路書秋眨巴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不好意思嗎？
居然會因此臉紅啊。
路書秋爲這個發現竊喜不已，別過臉在一邊偷偷地笑。
白印懷面上訕訕，她肩膀的抖動完全暴露了她的行爲。他覺得很丟臉，有些無奈地說，“別笑了。”
“我沒有啊。誰笑了？”路書秋立刻正身端坐，並且矢口否認。
白印懷看她一眼，路書秋憋不住噗嗤一聲又笑出來。
“噗！對不起。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噗！”
白印懷只是無聲地嘆氣，由着她兀自樂個不停。看着她像遇到多好笑的事情一樣想要笑，卻又顧及他努力憋笑的樣子，他只覺得可愛得緊。
就是要這樣纔對，笑逐顏開，快樂無憂。
路書秋一路憋笑又屢次笑出聲，白印懷面上無奈嘴角卻上揚。車廂裡一派和諧，就這樣子離開海邊往回駛去。
到了她住的小區，白印懷停下車，看着她下車後，朝自己擺擺手，“再見。”
“再見。”白印懷笑着看她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
路書秋又蹦躂回來，臉上有些緋紅，“那個……”
“什麼？”白印懷看着她面色遲疑，乾脆下車出來，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書秋，怎麼了？”
他高大的身形擋住她一部分視線，她仰頭看着面前俊雅溫潤的男人，清俊的臉龐，濃眉微微皺起來。
他是在擔心自己嗎？路書秋爲腦海中這個念頭呆愣了一下。
白印懷看着她有些走神的樣子，的確有些擔憂，“書秋？書秋？”
“嗯？”路書秋微微晃神，“什麼？”
“你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哦，噢。”路書秋的雙手疊在背後，穿插揉搓，“那個，我是想說，謝謝你的早餐。哦，還有昨晚也是，謝謝你來找我，還讓我睡在你的車裡。”
“不用客氣。”白印懷挑挑眉，“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他的目光有些熱切，看得路書秋臉色有些燙，她支支吾吾，“還有，就是……答覆……的事情。”
“什麼？”白印懷聽不清楚。
路書秋把脣一咬，“你要的答覆……我還是不能明確地給出。但是……”哎呀，豁出去了。她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但是，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
丟下這句，路書秋就羞紅了臉，低着頭飛快地跑了。
白印懷觸電般愣在原地。
臉頰上的那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彷彿還帶着餘溫。他伸出手小心觸碰，眼底有什麼東西融化開來。
她剛纔說，喜歡？
青天白日裡，普通小區的門口，一個身着白色襯衫長身玉立的儒雅男人，站立在銀灰色的車邊，俊雅的面上卻浮現出與之氣質不符的傻笑。
她說挺喜歡。嘿嘿。
呆站了一會兒，白印懷擡頭看了看三樓，雙眼亮晶晶。
她剛剛那句話是對自己表白的答覆嗎？可是同時好像又說了什麼不確定的話？
微微皺着眉頭的男人略一思索，便邁開長腿向樓梯走去。
吻了他又丟下他，還有這些模棱兩可的話。這可不行。
白印懷剛到了樓梯口，西裝褲兜裡的手機響起來。
“喂。”他接起來，聽了幾句，面色幾許變化，“知道了。我這就回公司。”
掛了電話，他略有些懊惱。又擡頭往上看，一層一層旋轉上去的樓梯，不過三樓而已。她就在那裡，他卻不能去。
真是令人煩悶。
哎，他輕輕嘆一口氣，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底浮出幾絲笑意，微微搖着頭走開了。
他急什麼。她既然已經鬆了口，他何必着急？
再說，等下她還要來上班。最多半小時而已，他很快又能見到她。
這樣想着，某個男人的腳步又輕快起來，很快上了車，駕車離去。
路書秋在洗手間裡，渾身上下都是泡沫，她一邊歡樂地洗着澡，一邊爲剛剛的那個吻害羞不已。他驚呆的樣子也好好笑。
噗！不知道她轉身後，他是不是又臉紅了呢？
路書秋笑起來，洗得更開心了，“啦啦啦啦，我愛洗澡……啦啦啦啦啦，好多泡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