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有些晃眼,刺的凌惜音眼睛不自覺的流下眼淚,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如今都因爲她躺在了醫院的手術檯上,凌惜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隻會給別人帶來災難,從來不信命的凌惜音,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凌惜音,你別太擔心了,醫生都說了,子彈沒有傷及內臟,只要把子彈取出來,再修養幾天就好了。”看着凌惜音難過,陸宣的心裡跟刀絞一樣,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想要過去緊緊抱着她,可是,他終究是忍下了心裡的衝動,只是就那樣看着她。
對於這一切,凌惜音渾然不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深深的自責着,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跌坐在地上,雙臂把自己抱住,就像是襁褓裡的嬰兒一樣,那樣的缺乏安全感。
“陸宣,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呆在炎景煜的身邊,如果沒有我,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對於陸宣的話,凌惜音似乎沒有聽進去。她低着頭,任由淚水砸在自己深黑色的裙襬上。
這是凌惜音第一次哭,爲了生命中最珍貴的那個人,那些年,無論是執行任務時受過多少傷,還是眼睜睜看着同伴離去,凌惜音都沒有哭過,如今爲了炎景煜,哭的稀里嘩啦。
凌惜音的聲音很輕,以至於陸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她自己說的:“你千萬不能這麼想,你和炎景煜是最合適的一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溫柔過,你是特別的,我想他很樂意爲你做任何事。所以不要辜負他的心意,看到你難過,他也會不高興的。”
“小姐,你沒事吧!”吳媽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她在凌惜音身邊蹲下,先是仔仔細細的幫她檢查,確定她沒有受傷,這才把她抱進懷裡,縱然是凌惜音情緒低落,也還是感受到了吳媽的手在不住的顫抖着:“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
“吳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爲我,炎景煜也不會受傷了。”凌惜音看到吳媽出現,本就有些崩潰的情緒就更加不受控制了,她撲進吳媽懷裡,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
吳媽看着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凌惜音,心裡也是難受到了極點,她擡頭看了一眼對面手術室上那礙眼奪目的紅色指示燈,和凌惜音一樣,對裡面正在做手術的人充滿了擔心和心疼,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凌惜音,任由她在自己哭泣着。
或許是哭累了,凌惜音的聲音漸漸低去,就那樣在吳媽的懷裡睡着了。吳媽力氣小,抱不動凌惜音,只好拜託站在一旁的陸宣幫着把凌惜音抱進病房裡躺着。
吳媽現在陸宣對面,兩人相顧無言,時間就在這樣沉默的氣氛中一點點流逝,就在所有人都開始犯困的時候,手術室上頭的指示燈終於熄滅了,炎景煜被人送裡面推了出來,由於麻醉劑的關係,此刻正昏迷着。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什麼大礙了,這幾天儘量不要讓傷口碰到水。”做了這麼長的手術,醫生也是疲憊到不行了,囑咐了幾句之後,就讓護士把炎景煜送到病房去了。
“謝謝醫生。”陸宣道了謝,跟着護士一起和吳媽把炎景煜送去了病房,把炎景煜安頓好之後,就離開了,另一個手術室裡,文紈也在做手術,因爲子彈被卡在了骨頭之中,邊上又壓着動脈所以這個手術比炎景煜的還要複雜一些。
吳媽在病房裡守着兩個人,炎景煜依舊昏睡着,而另一張牀上凌惜音也睡着了,可是此刻她睡得並不安穩,她的嘴裡一直在說些什麼,可是由於太輕,誰也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
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的凌惜音又開始陷入了夢魘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去,就像大海迷失了方向的船隻,也沒有人來營救,那個唯一能夠救她的人會不會不在了。
“小姐,不要怕,吳媽在這裡。”吳媽低沉且安穩的聲音一直在病房裡回想着。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不知道爲什麼從見到的第一眼,吳媽就很喜歡凌惜音,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緣分吧!
吳媽從來沒有見到過凌惜音這樣的狀態,她坐在她的牀邊,輕輕的把她的手握在手裡,凌惜音的手原本是帶着一點點的溫度的,不熱,但是很舒服,可是站在冰冰涼涼的,手被蒼白的可憐,似乎血液被抽乾了一樣。
陸宣靠在窗臺上,看着病牀上的炎景煜和凌惜音,心裡五味雜陳的,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是喜歡凌惜音的,可是在這個時刻,他忽然有點分不清自己的喜歡對於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事實上,自從遇上凌惜音之後,他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很可惜,就算過去了這麼久,他依舊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炎景煜,你不要死!不滿離開我!”這一次,陸宣聽清了,凌惜音睡夢裡一直在叫着那個名字,是炎景煜。不知道爲了什麼,他心裡有些堵,看着臉色依舊蒼白的凌惜音。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轉身離開了病房,掏出煙用打火機點燃,他現在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天漸漸亮了起來,炙熱的陽光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大概只有這些人的心思罷了。
陸宣已經離開了病房,炎景煜依舊昏睡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病房裡安靜的讓陸宣悶得慌,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惜音,站起來往外走去。
早上的風帶着一絲的涼氣,昨晚上累積的煩悶與睏倦在此時也消散了不少,伸出手揉了揉已經毫無造型可言的頭髮,在醫院門口買了早餐,又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