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宣坐上開往綠幽的車,行駛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陸宣纔敢輕輕的鬆了口氣,炎景煜裝作與自己毫不熟識,陸宣也要裝作一個比炎景煜還要厲害的商人,這些假裝,都太過讓人疲乏,陸宣與炎景煜相識多年,怎會看不出他眼裡的疲倦,但自己卻又無法將他救出。
陸宣閉了閉眼,不僅如此,方澤傲的確精明的讓人時刻警惕着,雖說方澤傲從未真正說破過什麼,但言語之間,都讓陸宣覺得方澤傲纔是炎氏的主人,這番談話下來,炎景煜連過多的表情都不曾有過,像是接受了一切方澤傲的安排,就像是,真的被方澤傲收買了一樣。
陸宣覺得頭疼萬分,不僅是炎景煜的表現讓自己覺得吃驚,還有那個挽着他胳膊,與他一同出來的極美的女人,都讓陸宣不知如何對凌惜音所說,若實話實說,會不會令惜音傷心,若加以隱瞞,自己的良心卻又不安。
陸宣輕輕的錘了一下車門,司機以爲自己開車惹怒了後座的人,便趕緊開口道歉,“抱歉先生,是我開車不穩嗎?”陸宣聞言趕緊開口,“不用道歉,是我自己在想別的事情。”那位年輕的司機這才鬆了一口氣,“陸先生年少有爲,真是讓人欽佩啊。”
陸宣在後座,在那位司機看不見的死角處,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自己哪裡是年少有爲,別人聽見的,嘴裡說着的,都是一個虛假的陸宣,真正的他,連炎景煜和方揚一絲一毫都比不上,雖說與方揚接觸甚少,但是卻能清楚地感覺到方揚身上散發着與炎景煜一樣的王者氣息,他們才叫年少有爲啊。
陸宣越想越覺得自己毫無用處,覺得自己離他們也越來越遠。
帶着這種心情回到了方揚在綠幽的別墅裡,推開門,便迎上了凌惜音帶着激動的臉,凌惜音見陸宣回來趕緊向他跑去,仔仔細細的渾身上下看了一遍才最終放心,“你沒事就好。”陸宣見凌惜音由緊張到放鬆的表情,覺得十分可愛,便也笑了一下說,“惜音儘管放心。”
三人坐在沙發上交流着今天發生的事,凌惜音擔憂卻又安心的聽見陸宣說“炎景煜一切安好”,陸宣還是沒能開口說出那兩件事,他想着等救出炎景煜,讓炎景煜親自對凌惜音解釋爲好。
陸宣看着方揚,“你可知你父親要將炎氏架空了嗎?”方揚並未對上他的視線,而是莫名的躲開了,凌惜音也察覺到這細微的動作,直接伸手握住了方揚的手,“不必覺得愧疚,你是你,你是方揚,你不是你的父親,你不必爲他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凌惜音堅韌卻又溫柔的眼神直直戳在了方揚的心上。
凌惜音,她總是能看透自己脆弱的地方。
凌惜音對方揚笑了一下,似乎在說不要在想,方揚接受了凌惜音的安慰,便也默默的調整情緒,企圖將所有的消極統統趕走。
凌惜音重新看向陸宣,“陸宣,明天陪我回炎氏,我勢必要將炎氏奪回來。”陸宣早就猜到凌惜音會如此,毫無疑義的便同意了,方揚見兩人已經達成共識,便不再說什麼,直接起身打算回臥室,並讓他們早點睡。
凌惜音帶着心事回到了房間,坐到了柔軟的牀上。
說的輕鬆,自己真的有本事將炎氏從方澤傲手裡搶回來嗎,真的有本事守住炎景煜的心血嗎?
這應該是凌惜音第一次覺得無力,覺得自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凌惜音從牀邊滑落,手捂着臉坐在地上,她此時真的很想哭,這幾日的所有委屈她一直在強忍,她不敢在方揚和陸宣面前表現出任何懦弱,她怕一放鬆,便會影響所有人的情緒,怕自己會崩潰的再拿不起勇氣了。
也許是這種難過的情緒太過強烈,凌惜音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方揚便開門進來了。
凌惜音沒有動,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她不敢面對方揚,面對方揚溫柔安慰的話,怕自己會在方揚面前崩潰,她不想這樣。
然而方揚並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做任何的動作,只是學着凌惜音,也坐到了地上,坐到了她的身旁,這次方揚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溫柔相勸或者直接將她摟入懷中,方揚知道凌惜音的堅強與自尊,如果此時做一些溫柔之事,恐怕凌惜音會就此崩潰。
想歸這麼想,方揚還是覺得不能放任凌惜音一直這麼忍下去。
方揚閉了閉眼,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扭過來,凌惜音略帶溼潤的眼睛,直接望進了方揚的眼睛裡,“我果然,還是無法看着你難受。”凌惜音咬着嘴脣,自己在暗自平復着心情,嘴上扯出一個笑,“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啊。”
方揚搖搖頭,“此時只有咱們兩人,你也不必再堅強,我知道你這幾日忍得辛苦,何不釋放一下,讓自己別那麼難受呢。”凌惜音聽着方揚的溫柔嗓音,差點兒就被他所蠱惑,“哪有什麼可難受的,陸宣不是說了炎景煜一切安好嗎。”
方揚握着凌惜音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似乎想要捏碎凌惜音着強裝的外表,“我說這些話,不單單是爲了你,如果你明天還有這種狀態,心裡一直有着委屈,時不時的掛念着炎景煜,你能一心一意的爲了炎氏奮鬥,你覺得你能敵得過方澤傲嗎?”
方揚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凌惜音的心裡,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戳着她的心臟,是啊,她真的沒有自信。
之前一直陪着自己的炎景煜此時也不知在做什麼,那個溫暖的胸膛也好久沒有感受過了,令人安心的聲音,令人能夠放下一切的眼睛,都讓凌惜音萬般的想念。
她真的好想,真的好想炎景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