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只覺得手臂火辣辣的疼,旁邊儀器嘀嘀聲讓他心煩意亂,伸出手一把將旁邊的連着儀器的電線扯掉,桌子上的東西也隨之噼裡啪啦的掉落一地,聲音雖沒有很大,但也引來了在門口站着的人。
門口的黑衣人看見方揚弄得滿地狼狽,趕緊叫護士進來把儀器收拾妥當,抖着手要將貼片重新貼到方揚的身上,卻被方揚陰冷的眼神嚇了回去。
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方揚也將那些所謂的保鏢趕走,房間裡這才安靜下來,方揚閉着眼躺在病,手臂的槍傷在隱隱作痛,但這也無法阻止方揚的想念。
想念着凌惜音。
那日下午,方揚剛走出住院樓,就感覺到有些異樣,像是被人一直盯着一般,方揚四處看着,終於在一棵樹的後面發現了讓他覺得熟悉的臉。
他曾在哥哥旁邊,見過他。
方揚眯了眯眼,直徑的向他走去,那人見已被方揚發現,扭頭就往外跑,但,瘦小的身子怎能敵得過一直鍛鍊的方揚,沒幾下便追上了他,抓着他的衣領就把他拖到了旁邊的小巷裡。
那男人見自己被追上,索性乖乖的停住,方揚的胳膊抵着他的喉嚨處,他也只好似笑非笑的說,“方少爺,您爲何要一直護着那個女人,您當初不也想殺了她嗎,爲何現在換了心思?”
方揚纔不管他這話想表達什麼,姿勢沒變,眼睛死盯着他,“我做什麼事,還輪不到你來教導我。”
“少爺,那我呢?”
這個聲音熟悉的讓方揚從後背蔓延出寒冷,方揚放下手,站穩了身子,然後也不看向來人,開口說,“沒想到那老頭竟然還是派你來了。”
林肅在巷子口站着,看着幾年前還個子小小的方揚,如今已經長得如此高了,“我一直盡忠於老爺和您,所以,我怎麼能拒絕老爺的要求呢。”
方揚勾了一下嘴角,“那如果我要你別管這事,你會照做嗎?”說完慢慢轉身,看着在巷口的那個渾身肌肉的高大的男人,他已年近40,卻依然身材筆挺,那身上散發的陰冷,讓方揚不由得開始警惕起來。
“方少爺不讓我做這事,那我自然是要聽您的,只不過,您要親自跟老爺說一聲啊。”
林肅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
方揚閉了閉眼,慢慢的向他走去,邊走邊說,“今日,方澤傲打電話給我,說要我回去”方揚走到林肅面前站定,皺着眉頭盯着林肅,“而恰好也是今日,你出現了,是不是打算在我回去後,你便動手?”
林肅聞言,反而笑了一下,“少爺多慮了,老爺並未吩咐我今日下手,我今天的任務,也只是帶您回去而已。”
方揚隨意的撥了撥頭髮,“那就走吧。”說完便越過林肅,向外走去。
林肅看着方揚的背影,“等等少爺。”方揚站定,頭也沒回的開口問背後的林肅,“還有什麼事?”
林肅掏出衣內的手槍,已經裝好了消音器,舉起來,對準方揚。
方揚見林肅久久未答覆,不禁心裡起疑,而且背後早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所以方揚微微側身,便看見了林肅舉着手槍對着自己。
“老爺說,怕您半路逃跑,讓我看好您,我想了想,還是受傷的人最好看住了。”
林肅話音剛落,方揚還未做反應,自己的胳膊就趕到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暈倒過去。
方揚躺在安靜的病房裡,閉着眼,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做。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方揚警覺的睜眼坐起,果然,方澤傲下一秒便開門走了進來,拄着那根像是裝飾般的柺杖,眼神銳利,但也有着些許擔憂,自以爲僞裝的很好,但還是被方揚一眼看了出來。
方揚心裡一陣冷笑,嘴上更是懶得加別的情緒,“父親這麼忙,竟然也有空來這種地方。”方揚胳膊上綁着繃帶,卻依然不乏風度的靠在牀頭,眼神輕蔑的盯着方澤傲。
方澤傲並不喜歡他的態度,心裡想着現在也不是教訓他的時候,所以便將嘴裡的話忍了回去,“你現在還有哪不舒服?”
方揚只覺得心裡一陣煩躁,“方澤傲,你別在這裡裝什麼慈愛的父親,有事就快說。”
自從方澤傲下令,讓林肅帶着他去殺掉方澤傲某個對頭時,方揚心裡就已經不認他這個父親了。
方澤傲皺着眉,“我只是過來告訴你一聲,今晚,你就可以斷了與凌惜音的關係,一心幫我打理方家了。”
方揚聞言起先一愣,隨後以極快的速度跳起,用胳膊將方澤傲重重的抵在了牆上。
方揚的傷口滲出了鮮紅的血漬,卻也感覺不到疼,只覺得憤怒要從自己心臟處迸裂出來,方揚咬着牙,從牙縫中一句,“你再說一遍。”
方澤傲雖說身體硬朗,但也架不住年紀已大,被方揚這麼一撞,只覺得渾身發疼,喉嚨處也被方揚死死壓住,方澤傲只覺得喘不過氣來,“這是……這是你逼我的。”
方揚聞言壓的更用力了,他現在一心只想殺了面前這個從未把自己當做兒子的男人,無奈自己有傷,敵不過這幾個高大男人的力氣,沒多長時間就被地上。
方澤傲靠在牆上了片刻,才重新站直,有些惱怒的對着地上的方揚說,“你還小,我爲你掃清一切障礙,讓你以後高枕無憂一輩子,有何不好的?”
方揚聞言發出一陣冷笑,“你終於說出來了,你想殺了凌惜音根本就不是爲了報仇,而是因爲炎氏礙了你的財路吧。”
方澤傲見自己無意中說出了心裡話,便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擺了擺手,讓護士進來,“總之,你就好好在此修養吧。”
方揚倒在地上無力的反抗,胳膊上傳來一下針扎的疼痛,心裡暗道不好,想極力的掙扎,卻也擋不住藥物的抑制。
惜音。
方揚一片黑暗前,最後想到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