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樓下的越野車晃了一整夜。
但慕雲曦徹底清醒過來，卻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時分。
睜眼是風吹白紗窗簾，斜陽微紅，晚風捲來桐花香，彷彿那些糾纏只是場了無痕的椿夢。
可慕雲曦知道，那不是。
她身上痠痛，但也不算太厲害，因爲依稀記得那人在睡前還抱她去泡了個熱水澡，妥帖周到更勝當年。
“唉！”
慕雲曦嘆了口氣，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正守在牀邊處理公務的顧東承聽見，當即丟下了電腦：“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心慌氣短，或者別的什麼不舒服？”
那藥他派人查過了，說是對心臟負擔格外重。
“沒有。”她悶在被子裡，聲音嗡嗡的。
顧東承鬆了口氣，然後輕輕扯了扯她被子：“那你嘆什麼？”
“我有點餓。”
從昨晚被綁後到現在，她什麼東西也沒吃，並且還做了那麼多劇烈運動，這會兒簡直要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顧東承低笑一聲，直接將她從被子裡捧出來，打橫抱到了套間外面的餐桌上。
那裡早已準備好了一桌吃的。
慕雲曦被他的親暱舉動弄的滿臉通紅，卻也沒有拒絕。
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還有什麼好矯情的呢？
她一邊埋頭吃，一邊梳理着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顧東承就守在一邊沙發上，繼續處理他的公務。
等她吃完擦擦嘴看着他，他就特別默契地放下工作回視。
“這回你要是開價太高，我可給不起了。但你要是開價太低，又對不起你這張臉和你的服務質量。”慕雲曦惆悵地嘆了聲，“你這樣的要是下海掛牌，市場價怎麼也得一夜十萬起步吧？”
“辛虧我沒下海掛牌，所以你不用擔心沒錢付賬的事兒。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當時那種情況下，對你提供幫助，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是個樂於助人的人呢。”顧東承擡手颳了一下她鼻子，“你想起來了？”
慕雲曦點了點頭。
三年前，她被人下藥後錯進了他的房間，兩人春風一度後她甩支票走人。
那時，她想的是：茫茫人海，出了那道門就誰也不認識誰，江湖不再見，那尷尬一夜也就不存在了。
她從未放在心上，所以之前她也從未發現，巧遇的新人顧東承，竟是個關係匪淺的故人。
可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當那夜重演一遍，還有什麼想不起來的呢？
除了感慨命運這妖精實在太磨人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既然三年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那你有沒有想起來，今天是鋒芒大賽的初賽？”顧東承擡腕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你就要錯過設計師入場了。遲到的設計師，會被默認是棄權。”
“啊啊啊！我的設計賽！”慕雲曦驚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丟下一句“你怎麼現在纔跟我說。我的天哪……”就衝向臥室。
昨夜那身“盛夏夜之夢”早已經毀於綁架，但顧東承給她準備了一身高領倒大袖的旗袍裙。
這裙子也是她自己的作品，正好遮去了她脖子上的痕跡，還將她曼妙的身段掐的恰到好處。更重要的是，與她眉眼間的妍麗十分相稱。
她簡單將頭髮挽起，就急衝衝往外跑。
她全程匆忙，完全無視了顧東承。
但路過他的時候，她忽然頓住腳步，轉而朝他衝去，並將人壓到了門上，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然後抵着他額頭，萬語千言化作了一聲：“my hero！”
顧東承一怔，而後迅速扣住她加深這個吻。
“……唔，要來不及了。”
他不肯鬆開她：“不會，會場就在樓下。”
慕雲曦驚訝不已：“樓下？不是在藍灣度假村嗎？”
他被她一打岔，只好鬆開她，壓下了門把手送她出去。“嗯，爲‘鋒芒大賽’的組委會臨時起意，把大賽挪到這邊來了。”
門外，羅文一見慕雲曦出來，就遞上了一個文件袋：“慕總監，所有的參賽流程和注意事項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謝謝！”她優雅道謝後，心情不錯地對顧東承道，“這可真巧妙，我不僅不用趕車了，還有時間去做最後的準備。”
“嗯，你運氣向來不錯。”顧東承含笑道。
跟在他們身後的大內總管羅文先生，想到自己又是包新場地，又是說服組委會，又是協調各方關係，恨不得變成千手觀音，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才讓“鋒芒大賽”換了賽址……
現在這些全變成了慕雲曦運氣好，羅大總管就感覺被掏空的身體好像更空了。
將慕雲曦送進“鋒芒大賽”的現場之後，顧東承卻沒打算留下來。
羅文很意外：“我的大老闆誒，你廢了這麼多力氣，結果都不打算看一看的嗎？”
“初賽而已，結果又沒什麼懸念，有什麼好看的？”顧東承淡淡道，“反正曦曦肯定是會贏的。”
“說的也是。”羅文沒有堅持，“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下班了？”
雖然他只連軸轉了十個小時，但這十個小時裡，他是每分每秒都在超負荷運轉的，他太需要去做個spa放鬆一下了。
顧東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班？你有事？”
“事倒是沒什麼事，就是……”
顧東承打斷他：“沒事就好。你去趟藍灣找他們負責人。”
羅文聽了，頓時生無可戀的：“找他幹嘛？”
“昨天雲曦在他們那的停車場被綁，但以 所有關鍵監控全部恰到好處的缺失。”
羅文震驚了，原來慕小姐昨晚被綁架了？難怪今早顧總這麼反常，寧可幹賠錢的買賣，也要大賽換地方，原來是藍灣不安全。
而這裡面更嚴重的問題是：“藍灣不是我們顧氏自己控股的麼？難道出內賊了？”
顧東承沒接他的話茬，只是說：“三天內要是負責人給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覆，你讓他自己掂量後果。”
顧氏高層確實有內部鬥爭，而藍灣雖然是顧氏的產業，卻捏在一個看似中立的大股東手裡。
如果慕雲曦被綁架這事真有顧氏的人的手筆，那就很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