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滾了,只不過是帶着甄星一起滾的。
而慕雲曦真情實感地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自己三年真心餵了狗,笑不合適;但用渣男換了好幾千萬,哭好像也不合適。
她要錢,其實是撒氣噁心人的成分居多。
誰能想到,甄星這回傍了個不差錢的真公主,竟然真願意爲他花這筆錢。
她看着茶几上那張據說值壹仟伍佰萬的字條,冷笑:“媽的智障!”
罵完了,她一怔。
爲甄星揮金如土的秦瑤是智障,自己呢?花着包養的錢,愣是和人談了三年假戀愛……
“槽!”這個認知讓她狠狠踹了一下茶几:“人間真踏馬不值得!”
屋子裡屬於甄星的東西不多,全部都被慕雲曦丟到了垃圾桶裡。一通掃蕩後,她發現臥室靠窗的牆上還掛着幅一米多高的甄星肖像油畫,還是她親手畫的。
這個必須不能留啊!
然而,慕雲曦低估了油畫的重量又高估了自己的力氣。
她一託畫框底部,那沉沉的油畫就失去控制了,儘管她極力控制平衡,油畫還是擦着她臉頰脫手而出,翻過窗臺墜樓了。
樓下掀起警報聲,吱吱哇哇地撞進她耳膜,她心裡第一個念頭是:真人我掌控不了,沒想到一張破油畫我也掌控不了。
她渾渾噩噩地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和甄星的往事一幕幕浮上來,每一幕都是響亮的巴掌。
這房子,待不下去了。
慕雲曦簡單收拾收拾自己,換了身衣裳就打算出門。
門一開,忽然看見外面站着個西裝革履,矜貴不凡的男人。
男人擡着手作敲門狀,正好見她開門,就收回手,禮貌疏離地開口:“請問……”
他樣貌不輸甄星,但氣質明顯比那戲子好不知多少倍。
可惜,現在慕雲曦就覺得,長得好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張嘴就道:“不知道,你去別家問。讓開!”
眼睛通紅的小女人猛地推開顧東承,擡腳就走。
顧東承先是被她的大力嚇了一跳,而後馬上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1208號房間臥室窗口飛下去的油畫,砸到我車子了,你得賠。”
慕雲曦有點鬱悶,才失戀就要破財也是煩,都是甄星的錯!
“憑什麼我賠?你看見我丟了?1208號臥室窗口飛出去的,你去找臥室裡那對啊。我們這是羣租房,隔壁臥室戰況激烈,我也聽見了。”
顧東承都要被她氣笑了。
“c市寸土寸金的市中最高檔公寓,12樓最闊氣的戶型,竟然是個羣租房?”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電梯的按鍵板,“小姐,你很有想象力。”
“你也說寸土寸金了,整個兒租當然是分成很多份來租更合理,更賺錢。”
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小手靈活地繞開他,於夾縫中點中了下行鍵。
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那隻纖細卻力量十足的小手,在他後腰處一頂就收,靈巧如蛇。
顧東承很討厭別人擅自靠近他,卻意外對她煩不起來,甚至覺得有點心癢。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她踩着小高跟從容與他擦肩,“噠、噠、噠”進去了。
電梯門即將緩緩關上的時候,男人忽然探手攔住,門又縮了回去。
慕雲曦本來心情就不好,忽然多了這麼個糾纏不休的男人,她的太陽穴就突突地跳。
“你有完沒完!”
顧東承強壓下火氣,儘可能溫和道:“小姐,你不承認也行,那你把門打開,只要確認臥室有人,我跟你道歉。沒人,你賠。”
這男人的認真程度,終於讓她的良心稍微有點痛了。
她忽然右腿擡高,膝蓋“咚”一下抵在轎廂上,又把包包平放在腿上,低頭翻找。
她的裙子本來就不算長,這麼一擡一抵間,裙邊縮了好幾公分,露出了大片幼嫩的肌膚,更掐地臀線圓潤美好,引人遐想。
顧東承瞳孔微縮,眸色沉沉。
這時候,慕雲曦從包裡翻出了支票和筆來。
她輕吁了口氣,無比自然地將鬢邊碎髮約到耳後,微微側頭問他:“你要多少?”
一輛車的錢,她還是賠得起的。
顧東承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場景跟記憶中的某個場景忽然重疊起來——
三年前,他出國前夕,有個姑娘與他春風一度後,早上起來卻翻臉不認人,纖巧玉足抵住牀沿,支票本攤在大腿上,一約鬢邊碎髮,就側目問他要多少。
挑眉時的鋒芒,不自知的嫵媚,半點沒變。
慕雲曦等半天沒等到他回答,擡眸正好對上他放肆的,心頭不爽:“說話呀,多少?”
顧東承報了個數,價值近四個甄星。
慕雲曦真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體面周正的男人,竟然也搞趁機敲詐這一套。
她將支票收起來,哂道:“維修費小一個億,請問,我是砸了您的高達嗎?”
他雙手插兜靠在轎廂上,朝她勾了一個邪魅的笑:“這倒不是,就是我車子訂了兩年,上週纔拿到,還沒捂熱就被你砸了,維修只是四分之一,剩下的是我的精神損失費。”
一個人可以不要臉到什麼程度呢?
慕雲曦覺得甄星被捉姦卻反過來要她好聚好散的時候,已算不要臉的極限。現在,這個極限被刷新了。
可見,好看的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她冷笑了一聲:“呵。”
顧東承深覺她這眼風凌厲的冷豔樣兒也是非常帶感,越看越喜歡,不由得有些着像。
“賠不起也不要緊,”他走過去,“咚”一聲撐在她身側,曖昧道,“你可以……”
她就知道,這男人獅子大開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直起腰來,屈起的腿重重放下,高跟鞋狠狠踩在他腳背,還碾了碾,直接把他後面的話,碾成了一聲痛哼。
“呀,你幹嘛把鞋伸到我腳下來?”
她一臉無辜,彷彿無事發生過。然後,她神色自若地閃開一點,不緊不慢地從包裡翻出一個本子來。
“我和我老公吵架,他一時失手砸了你愛車,賠錢是天經地義。”慕雲曦語速略快地說着,手底下更是“刷刷刷”地寫個不停。
顧東承摸不準她要耍什麼花招,就安靜等着,只是聽見“老公”二字的時候,不經意皺了皺眉頭。
電梯“叮~”地到底樓時,慕雲曦“嘶啦”一聲,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啪”地拍在顧東承胸口,並順勢將他按到了光潔如鏡的轎壁上。
她傾身似要投懷送抱,卻曖昧地停在他兩拳之外。
這個距離,他能聞見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淡香,卻不真切。
她微揚起下巴,眼神鋒利地望進他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來。
“先生,有原則的強盜劫財不劫色,劫色不劫財。你這又想訛錢,又想姓騷擾,容易顧此失彼。今兒姐姐心情好,不計較了。以後訛別人,可要提高業務水平喲。”
她眼尾泛紅,眸中水光未消,看起來可不像是心情好的樣子。
顧東承被她撩的心癢難耐,伸手就想圈住人壓回去。
可他一動,她就魚一樣滑走了,拍在他胸口的那頁紙花瓣似地飄零,他伸手撈起一看,神色頓時變的十分精彩。
白紙黑字,居中就寫了偌大的“欠條”二字。
這女人給他打白條也就罷了,署名還不是她自己,而是什麼“甄星”。當他不看電視,不知道這是個男明星的名字嗎?
可顧東承氣急敗壞地追出去,卻只看見一輛絕塵而去的粉色甲殼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