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是……寧延濱的。
她一定是有了幻覺,否則,她怎麼會聽到寧延濱的聲音?
剛擡頭,她就對上了一雙溫和的眸子,還是記憶裡的那雙眼睛,她眨了眨眼,仔細的看清楚鱟。
這一次,她確定眼前的人就是寧延濱,由於昏迷的時間太久,她的視線有些模糊,連帶他的臉都有幾分不清晰襤。
“婭婭~~”
寧延濱再喚,突然一把冷劍抵在了洛婭的頸間,伴隨着吳叔的威脅:“不要再過來了,再過來,我就一劍殺了她!”
洛婭此時才認清了眼前的局勢。
她一心要救小米粉,不料,誤入了吳叔的圈套,導致她被抓,她眼尖的看到她的身側,小米粉正瞠大了一雙眼睛,害怕的看着吳叔手中的劍。
“不要殺我孃親!”小米粉被綁在一旁的柱子上,只能哭叫着。
洛婭柔聲安慰小米粉:“小米粉乖,孃親沒事,不要害怕!”
“不,孃親,我不要孃親死。”小米粉的眼淚溼了一張小臉,哭的甚是傷心:“你不要殺我孃親,要殺,你殺我好了。”
才三歲的小女孩,竟能說出這種話。
面對小米粉那般乞求的目光,吳叔從裡面看到了兒子死前的目光,也是那樣純真、無邪。
他狠心的別過臉去,不看小米粉的目光,只是冷冷的盯着地上的洛婭。
“寧延濱,臨國的皇上,曾經那麼高高在上,現在看到自己的妻與女都在這裡,你心裡的感覺怎麼樣?”吳叔冷冷的問道。
“你不要傷害她們兩個,你要找的人是我,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們兩個?”寧延濱冷着一張臉質問吳叔。
“你要我不要傷害她們,可你呢?我的妻子和兒子,卻永遠都回不來了,我現在求你放過他們兩個,讓他們回到我身邊,可以嗎?”
“你的妻子和兒子?”寧延濱仔細的打量吳叔:“我們兩個認識嗎?”
他不記得自己認識吳叔,更不認識自己跟這位吳叔之間有什麼恩怨。
“四年多以前,你的馬車,碾過了我兒子,你的手下用了十兩銀子來打發我,後來,我的妻子因爲兒子的去世,也因病過世了。”吳叔悲憤的一字一頓說:“我兒子那天才剛滿三歲,就因爲你急着趕路,他就沒了。”
悲憤的話中,字字帶着指責。
經過吳叔這麼一解釋,寧延濱的腦海中隱約浮起一件事來。
“難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的父親嗎?”寧眨濱皺眉看着吳叔問道。
“沒錯,你總算記起來了。”吳叔咬牙切齒的說着:“看來,我果然沒有冤枉你,當年的事,你是知道的,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當年的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現在我的兒子和妻子都不在了,你現在居兢說不是我想的那樣,難道你想告訴我,我的兒子和妻子現在都在家裡等着我嗎?”說着,吳叔的眼淚,禁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兒子的死,並與我無關,在我的馬車到之前,他就已經被人撞死了,那時的他奄奄一息,是我讓車伕將他扶起來,準備送他去醫館,後來你來了,我身上沒有帶銀子,就讓車伕暫給你十兩銀子。”
“你在說什麼鬼話?”吳叔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吼道:“明明是你撞死了我兒子,現在居然還不承認,還說是別人撞死的,如果不是你撞死了我兒子,你怎麼會那麼好心的把他扶起來?”
寧延濱眼角的血管微跳,眯眼仔細的思索了一下,他才又繼續說道:“當時,在那旁邊一家饅頭鋪的老闆可以作證,在那之後,我曾經親自去過那裡,那位饅頭鋪的老闆,說你的兒子已經不救身亡,我還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讓他轉交於你,讓你以後好好過日子。”
饅頭鋪?
吳叔的臉上閃過詫異。
“你剛剛說誰?饅頭鋪的老李?”
“對!”寧延濱點頭:“他的妻子略胖,她喚饅頭鋪的老闆爲老李沒錯。”
難道說他這四年多以來都恨錯人了嗎?不可能!他是不會恨錯人的,絕對不會!
“不可能!”吳叔用力搖頭,固執的拿劍抵着洛婭:“現在你爲了救你的妻子和女兒,你想救他們,所以纔會編這些謊話來騙我,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讓那位老李來作證,就知曉我說的是不是真相了!”寧延濱眯眼說道。
“老李在四年前就已經搬走了,他怎麼爲你作證?”
寧延濱眯眼:“原來如此,他捲走了我給他的銀子騙了你吧?”
“不會的,老李是不會騙我的,我們兩個以前是那麼好的朋友,他是絕對不會騙我的,是你騙我,是你騙我!”
太頑固了。
“我沒有騙你,其實,你也已經猜出來,你自己被自己的好朋友給騙了,只是,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已。”寧延濱一針見血的指道。
“我沒有!”吳叔氣急敗壞的吼道。
怕吳叔會傷了洛婭,寧延濱不敢上前,只能死死的盯着抵住洛婭的劍身。
院子外面突然進來了幾個人,吳叔一見有人進來,他惱怒的雙眼赤紅:“我說過不讓你帶人來,你居然敢帶人來,我現在就殺你的妻子和女兒!”
一聲嬌喝響起,喝住了吳叔的動作。
“吳管事,等等,你先看看他是誰!”隨着藍青城的話落,一人被推到了前方。
本來打算揮劍的吳叔,一看藍青城推出來的那人,眼睛裡透着幾分不敢相信:“老李,是你!”
名爲老李的男子,衣衫襤褸,雖然如此,吳叔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來,因爲,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老李見了吳叔,卻是一臉的畏懼。
“老吳,好……好久不見了。”
夜曦隨後進來,森冷的話裡帶着濃濃的威脅:“既然老朋友見面了,老李,你是不是該向吳管事解釋些什麼?”
“解……解釋什麼?”老李的話在顫抖,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向吳叔。
“當然是解釋,你當年怎麼扭曲了事實,並且,霸佔了屬於吳管事的一千兩銀子的事實了,據我調查……”夜曦字字冰冷凌厲:“是你的馬車,撞死了吳管事的兒子吧?”
“我……我沒有!”老李的聲音微弱了下去,小聲辯駁着。
“我要的是你說實話,這些年,每到夜晚,難道你就不怕吳管事的兒子半夜纏着你嗎?”
夜曦的話一出口,老李嚇的厲聲尖叫了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本來,吳叔是不相信老李會是殺害兒子兇手的,他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怎會害死自己的兒子呢?
可是,老李的這個反應,已經讓吳叔確認,老李的的確確就是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
沒想到,他恨了這麼多年,那個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居然是自己當初的好朋友、好兄弟。
“老李,你告訴我,殺害我兒子的人,不是你,你告訴我!”吳叔大聲怒吼道。
老李突然在吳叔的面前跪了下來,連連嗑頭求饒:“老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兒子怎麼突然跑到我的馬車底下,當時我慌了,我想救他,可是,你也知道,我的饅頭鋪根本就沒有錢,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後來,有人扶了你兒子,當時我就鬼迷心竅了,看你來,我就說是那個人撞了你的兒子,後來,那個人說看你可憐,所以,讓我轉交給你一千兩銀子,可是,我哪能給你?如果我給了你,就是承認是我殺了你的兒子。”
“後來,我就帶着我的妻子離開了大京城,可是,那件事一直像鬼一樣的纏着我,我每天做夢都能做到你的兒子向我索命,那一千兩銀子我不敢用,一直留到現在!”
老李顫抖着手,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一千兩銀票遞給吳叔:“這就是當年的那張銀票,你收下吧,收下它之後,就讓你兒子不要來纏我了,千萬不要再來纏我了!”
那一千兩銀票飄飄蕩蕩的落在吳叔的腳邊。
只一眼,吳叔就認出那是大夏國一家銀莊的銀票。
原來……寧延濱沒有說謊,原來……他是真的認錯了人,恨錯了人,做錯了事。
吳叔顫抖的手握緊了手中的劍,劍尖一轉,突然向老李刺去:“我殺了你!”
劍還沒有刺到老李,突然一隻劍出現,將吳叔的劍挑走。
拔劍的人是藍青城,經過這一嚇,老李嚇的昏倒在地上。
“你們爲什麼要攔着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兩名隨從奔進來,很快將發了瘋的吳叔制住了。
等人都出去了,藍青城和夜曦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也出去了,留下寧延濱一家三口在院子裡。
濱洛身上還綁着繩子,寧延濱本來想用劍將繩子劃過,怕傷了她,只能費力的一點點將繩子解開。
剛把她的繩子解開,還沒有說上一句話,洛婭已經站了起來,奔向一旁的小米粉,一邊安慰她一邊爲她解繩子。
“小米粉,乖,孃親來爲你解繩了,不怕,馬上就好了。”
“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了?”小米粉委屈的哭了起來。
小米粉的繩子解開了,洛婭抱緊小米粉的身體:“是孃親的錯,孃親沒有不要你,你是孃親最愛的小米粉,孃親怎麼會不要你呢?以後孃親再也不跟你分開了,好不好?”
“孃親,拉勾,你要保證以後都不會不要我!”小米粉伸出一根小指頭委屈的伸向洛婭。
洛婭心疼的看着她,然後伸出小指與她勾了勾:“好,孃親跟你拉勾,以後都不會不要你的!”
等拉完勾,小米粉才終於放下心來,放心的撲在洛婭的懷裡大哭。
“孃親,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孃親。”
“都是孃親不好,現在孃親就帶你離開這裡,咱們走。”洛婭抱着懷裡的小米粉,對寧延濱視若無睹的從他身邊經過。
但是,當洛婭即將經過寧延濱身側時,一隻手臂冷不叮的伸了出來,攔住了洛婭的去路。
洛婭沒有開口,打算從旁邊繞過,但是,寧延濱的手臂如影隨形,不管她的身體挪到哪裡,他的手臂都能攔住她,讓她根本無法躲開。
因爲無法躲開,洛婭乾脆不躲了,站在原地,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漠的說:“請你讓開。”
“婭婭,跟我回大夏吧!”寧延濱深深凝視着洛婭,因爲怕她覺得唐突,他才忍住了將她抱在懷裡的衝動。
跟他回去?
聽到這幾個字,洛婭的心便覺一陣寒冷,她冷冷的道:“大夏皇上,您現在是皇上,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百姓,請不要跟民女開玩笑,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如果是因爲以前的事,我想說,只要你願意回來,我們兩個可以重新開始!”寧延濱深深的說道。
洛婭搖頭冷笑。
“重新開始?重新開始什麼?”洛婭一字一頓道:“我們兩個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又何來重新開始?更何況,你要我現在跟你回去,說的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孩子呢?小米粉她總該要父母雙全吧?”寧延濱看着洛婭懷裡的小米粉,聲音更柔了幾分:“孩子應該在父母健全的環境下長大。”
“這幾年,小米粉沒有父親也過的很好,我一個人能照顧好她。”深吸了口氣,洛婭回頭對上寧延濱的眼睛,無情的一字一頓:“所以,請大夏皇上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母女倆的生活,小米粉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寧延濱俊美的臉上染上了幾分笑意。
“跟我沒有關係?如果沒有我的話,就沒有小米粉,我是小米粉的親生父親。”
一直待在洛婭懷裡的小米粉,茫然的睜着一雙大眼睛來回看着洛婭和寧延濱二人說話。
直到寧延濱說出那句話。
小米粉驚訝的抱着洛婭的脖子,詫異的問着洛婭:“孃親,這個叔叔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是小米粉的爹爹嗎?”
童稚的嗓音,卻有着讓洛婭無法對她說謊的純真和真誠。
“小米粉,你不是最愛吃炒粉的嗎?孃親現在就帶你去吃炒粉,好不好?”洛婭哄道。
小米粉腦中的意志在掙扎。
最終,她還是覺得眼前的事情更重要:“孃親,這個叔叔真的是小米粉的爹爹嗎?娘
親,你告訴我。”
洛婭受挫的敗下陣來。
小米粉連番詢問,她又怎能撒謊?
“婭婭,你爲什麼不讓小米粉知道我就是她的爹爹,她有權知道我的存在!”寧延濱一字一頓的說着:“小米粉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有權知道她的存在!”
洛婭皺眉:“現在你已經知道她了,是不是可以讓我離開了?”
“不行,小米粉怎麼說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會讓我的女兒流落在外面。”寧延濱一字一頓的說:“只要她回到大夏皇宮,她就是大夏金枝玉葉的公主!”
洛婭劇烈的搖頭。
“我不會讓她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什麼金枝玉葉的公主,你要是想要女兒的話,儘管去找別的女人去生,小米粉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帶她走。”洛婭激動的衝寧延濱吼。
她忍受不了小米粉離開自己的身邊,絕對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絕對不會。
看她那般受傷的模樣,寧延濱心中不忍,伸手想探洛婭的臉頰,卻被洛婭飛快的躲開,一雙眼睛警戒的盯着他的手,拒絕他的靠近。
她眼中的戒備,讓他一陣陣挫敗。
對於朝中大事,他向來可以輕鬆的處理,即使面對再困難的事,他連眉頭也可以不眨一下,果斷的做出決定。
唯獨面對洛婭,他不知該怎樣對她。
曾經有人對他說過,說他不懂愛,等他愛上了之後,一定會受到愛情的傷害。
現在……他體會到了。
“婭婭,我只想要我們兩個的孩子,所以……跟我回去吧!”寧延濱深深的說着,字字情真意切。
看他那般深情的眼神。
有一瞬間,洛婭就要被他打動了。
可是,想想以前他所做的一切,心底裡那一絲柔軟,又被堅硬代替。
寧延濱會喜歡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寧延濱也不可能會喜歡自己的,這只不過是他想要女兒的手段罷了。
他要的是女兒,不是母親。
只要女兒到手了,他還會管她的死活?
到時候寧延濱再娶了其他的女人,到時候小米粉會怎樣?不,她無法再想象下去了。
“小米粉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把她給你的,你也休想把她從我的身邊帶走,寧延濱,如果你還有點人性,就放過我們吧,就當從來不認識我,也從來不知道小米粉的存在!”洛婭乞求的望着寧延濱。
寧延濱又深深的看了洛婭兩眼。
他知道她對他不信任,現在極力想要躲開他,皆是因爲四年前他對她的無情。
“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哪裡都不要去,就留在大京城,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寧延濱嚴肅的望着洛婭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
“給你一個機會?什麼機會?”洛婭不解。
寧延濱凝視着她,他溫潤的嗓音讓人如沐春風:“給我一個讓你相信我的機會。”
“我……”
“不要急着拒絕,三個月,三個月爲期,若是三個月我還沒有讓你回心轉意,我會重回大夏國,以後再也不來打擾你和小米粉兩個。”
洛婭心動了。
若是真如他所說,以後就再也不必過那種東躲**的日子了。
可是她的心裡又沒底,怕他會出什麼幺蛾子。
怕什麼?反正只要三個月內她沒有回心轉意,他就會走。
“好!”洛婭仰起小臉:“我答應你!”
---題外話---啦啦啦……一葉傾城,天才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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