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想要在學習的道路上走的更遠,沈鐵軍已經是不記得什麼時候,在他面前說過那個話了,想要考學就要靠自己的本領,他不會去拔苗助長也不會刻意壓制,而是要讓小六德智體美勞的全面發展。
共和國的神童熱還在繼續,作爲得益者的沈鐵軍便是其中之一,他不知道這些神童們的未來會有多麼光明,包括那位被人們冠以“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因爲他記得這位好像成了個老師。
如果老師是人才的話,那麼人們的期盼也是正常的,可事實並不是這樣,一個開出了每小時一塊錢補課費的物理教授,讓沈鐵軍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這個職位和人才聯繫到一起,雖然一天兩小時,星期天六小時的每個月收入高達七八十——這好像和15級的領導幹部工資差不多了。
這也好像是人才的價格,最起碼在國內是如此的。
出面的人是沈鐵軍,發現面前這位就是羊外大名鼎鼎的招牌,請來的胡教授是抑制不住的欣賞:“小沈你要是讀物理就好了——”
“咱倆有仇?!”
沈鐵軍好懸沒問出來,打着哈哈應付過去,轉臉就感覺自己是不是請錯人了,當初參加77年高考時,也是想過被調劑到物理專業該怎麼辦。
這個學科裡學的好了,那是要隱姓埋名一輩子的節奏,想想沈衛星的遭遇便是從心裡排斥,學不好了再被勸退,那就丟人丟大發了,好在成績一般般,沒有碰上調劑。
“你別和他說工資的事兒。”
瞅着姜華叮囑了,沈鐵軍心說要是讓教授知道了兩人的差距,搞不好要起反作用:“儘量別照面。”
天空又陰了不少,好在罷工的衛星又恢復了正常,知道不是颱風來襲,沈鐵軍拉着胡教授和父母還有沈大亮兩口子介紹完,便扔下人自己跑了。
“老奶給我稱五斤桔子。”
沈鐵軍轉出路口,便到了老太的攤子前,這段時間他已經喜歡上了沙糖桔,一來二去的也就知道老人已經83了,卻是眼不花反應靈敏,唯獨不好的便是牙齒快掉光了。
可想想已經83了,比孔老二的71還多了一輪迴,所以人們都知道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但是孔老二沒活到80,所以也就不知道這個歲數的人應該怎麼稱呼,然而七十都能隨心所欲不算犯規,這麼個年齡怎麼算,也不是個該在外討生活的時候。
很多人都在考慮老了後會怎麼樣,沈鐵軍也曾經就這麼個問題考慮過,可得到的答案是如果要是老了,那就說明自己這輩子是賺的,因爲有老婆孩子孫子一大堆。
一個人能夠感受到的,體會的,也就都體會過,感受過,苦過樂過,爽過痛過,愛過恨過,沒有發過大財,沒有遭過大罪。
既如此,老了還有什麼擔憂的?
樂也過悲也過,日子總要過,細細享受剩下的,纔是正經。
接過網兜裝的桔子,沈鐵軍付了錢後剝開一個吃了,露出了燦爛的大白牙:“嗯,真甜~”
老太瞬間露出了爲數不多的牙齒,笑的見牙不見眼,說個話四處漏風:“車上注意點,看好包。”
“謝謝,走了~”
眼瞅着公交車吭哧吭哧開來,沈鐵軍飛快的跑到了站臺下,隨着汽車停穩,在一圈人的注視下上了車,臨近冷冬他身上又多了件合身的大衣,裡面還穿着三件套打着領帶,頭髮梳的蒼蠅站上去都要打滑劈叉,從內到外透漏着騷氣,別說小偷小摸的擠上來,便是賣票的乘務員也離了半米遠,普通話說的是咬牙切齒:“同志到哪?”
“齊家飯店。”
沈鐵軍之所以坐這班車,便是能直接到達羊外的,而由於齊家飯店是過去羊外又有四五百米遠,這麼個距離怎麼也能是個站臺的距離,這時的司機們還沒嚴格執行規章制度,路上有喊下車的,師傅們便會停下。
乘務員對齊家飯店並不陌生,因爲只有過了這個飯店,路纔會好走點,再加上就是跑這條線的,瞅着他有些好奇:“我看那個飯店好久沒開門了。”
“現在還在開門,不過要去砸門。”
沈鐵軍瞅着四周打量的眼神,便發現有兩個小青年眼神閃爍,接着轉口道:“那個飯店以前出過事兒,老闆被幾個回城的知青給害了,然後幾人被警察抓到打了靶子。”
“嗯,聽說過。”
乘務員神情不變的看了眼兩個小青年,聲音愈發的大了:“你說說現在的這些人,有手有腳的幹啥不好,非要去謀財害命,然後自己被打了靶,這是圖個啥?”
“好吃懶做,就想邪門歪道唄。”
沈鐵軍發現這位也是個健談的,接着想起好似司機和乘務員都是比較健談的,可能和職業有點關係:“看着別人辛辛苦苦的賺到錢了,不去想着跟着去學人家怎麼賺的,倒是直接想把人家的錢弄過來,偷點摸點的也落不了好。”
“嗚哇~”
沈鐵軍的話音未落,一輛警用偏三輪拉着警笛超過公交車,飛快的消失在了拐角處,接着又是兩輛飛快的開了過去,旁邊頓時傳來了陣議論聲:“這是哪裡又出事兒了?”
“現在警察們可是舒服了,以前有事兒都是捂着大蓋帽拼命蹬。”
“聽說是光212吉普車就捐了五十輛,偏三輪摩托車的好幾百。”
“人家有錢嘛,我要是有個幾千萬,也捐!”
“不過有車的確是好了許多,你看像剛纔哪裡出事兒,立馬就能拉人過去,擱在以前還得去找車。”
第一書記的換人,魔方有限的碼頭自然也是要換的,楚大招回來後發現王盛奇把捐車的事兒給忘了,便直接將目標換成了公安廳,當然數量也是增加了不少。
212吉普車出廠價三十五萬一輛,算上偏三輪和摩托車的幾百輛加在一起,花了差不多兩千萬,名義是支援羊省的經濟建設,自然獲得了上下的一致好評,而作爲省府和市府的所在地,羊城算是拿了大頭。
瞅着警用三輪過去的方向,沈鐵軍隱隱的泛起了股不安,等到公交吭哧吭哧停在齊家飯店門口,齊磊正站在門口和尤志偉嘀咕,看到他下了車,飛快迎了上去:“小師兄,學校那邊有個女人上吊了。”
沈鐵軍面色陡變:“女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