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長時間和如此強度的占星儀式,我們每個人都站在山坡下面,沒有說話。當第三天星軌占星結束的時候,那些天上的星光所凝聚成的光柱突然如同玻璃一樣碎裂開來散落在星軌腳邊,我看到山頂上星軌的身影筆直地向後倒下去,長袍獵獵飛揚。只是沒有等到星軌的身體接觸到地面,皇柝已經走上去抱住了星軌,然後馬上把她放進了早就召喚出的防護結界。在那個透明的光球裡面,我看到星軌的嘴角不斷有白色的血液流出來,如同她昏迷在北方領域的時候一樣。
在那三天裡面,星軌找出了詳細的進入縱天玄武神殿的路線,包括什麼地方停下,什麼地方要連夜行走,星軌的靈力透支到接近枯竭,皇柝撐開恢復靈力的結界,將星軌放在裡面。然後帶着她出發了。因爲一進入北方護法的領域,星軌就必須一直呆在皇柝的結界裡面,否則會被星晝輕而易舉地殺掉。
星軌選擇的路線複雜而又曲折,路過了森林、湖泊、沼澤、石林,因爲星軌占星的精確,我們總是與北方領域裡的那些占星師擦肩而過,沒有正面衝突。一路上星軌都在使用靈力壓制除了星晝的那些其他占星師,以免我們在見到星晝之前就消耗掉大量的戰鬥力。
在行走了十天之後,我們站在了雪山的最巔峰上,縱天玄武神殿矗立在我們面前,宮殿高得幾乎接近天空,城牆彷彿有幾千刃,筆直地向上延伸。星軌在防護結界裡告訴我們縱天神殿的分佈,它是按照六芒星的位置佈置宮殿的,六芒星的每個角上有一個很高很高的塔樓,上面是最利於占星的位置,而六芒星的中心,就是星晝的大殿,而大殿的中心,則是星晝的縱星王座,那個寶座是用幻雪神山祭星臺的玄武岩打造成的,被星晝賦予了無窮的靈力,與她的靈力彼此輝映,彼此彌補。
我們站在縱天宮的門口,星軌說,王,我們現在進去,星晝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如果月神悄悄地進行暗殺,應該會成功的。
月神走過去,抱着星軌外面的透明圓形結界,說,星軌,你不用擔心,我會用我的暗殺術來殺掉那個讓你痛苦的人。
然後我們的頭頂突然響起一個飄渺的聲音,那個聲音說:月神,你還是直接來見我的好,不然你會像你的姐姐一樣,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卡索,我尊稱你一聲王,爲了不讓你迷路,我告訴你來見我的路徑,你們現在站立的地方是痃雷祭星臺,只要直走,在遇見的第二個路口左轉,你們就可以看見我了。王,我在那等你……
周圍開始響起尖銳而破裂的笑聲,連掩住耳朵也沒用,那種笑聲還是輕易地就進入大腦裡面來回響徹,讓人覺得格外難受。而當我回過去看星軌的時候,我才明白星晝爲什麼要笑,因爲星軌已經昏迷在防護結界裡面,口中噴薄而出的白色的血液已經染透了她的大部分佔星袍。而皇柝的嘴角也開始有血液流出,他單腳跪在地上,雙手向後伸展開來如同飛翔的霰雪鳥,他在竭盡全力維護星軌周圍的防護結界。可是那個結界已經開始變薄變小,我看見皇柝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來,身體也開始有明顯的晃動。
那陣笑聲突然消失了,就如同響起時一樣突然,不可捉摸。
那個聲音說,卡索,來見我吧,我就是你要找的星晝,北方護法,幻雪神山裡最偉大的占星師。我在縱星王座上等你……
看來星晝早就對我們的行動一清二楚,我們低估了星晝的能力。片風望着高聳入雲的的痃雷祭星臺說。風在縱天神殿的四面八方涌動,我們每個人的頭髮和幻術袍都被吹得獵獵飛舞如同旗幟。
月神說,我們的行動都在星晝的掌控之中,看來我們除了聽她的別無選擇。
星軌從防護結界中擡起頭,對我說,王,我沒有想到星晝的能力是那麼強大,那不是我所能夠對抗的。王,對不起……
遼濺走過去,跪下來,把臉貼在星軌周圍的結界上,對她說,星軌,沒有人會怪你的,你好好睡,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當星晝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星軌和皇柝已經昏倒在地面上,皇柝的防護結界被消耗得只剩下一些碎片,而星軌,早就俯倒在地上喪失了所有的知覺。當我們從痃雷祭星臺走到縱星王座的途中,星晝的靈力越來越大,而星軌受到的影響也越來越嚴重,而皇柝也越來越不能支撐防護結界。星軌強忍着撕裂般的劇痛,嘴脣被她自己咬流出鮮血,我看見遼濺的手握得很緊,可以看見白色的骨節。
卡索,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