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菱面無懼色,子夜星眸直視李映荷,字字清晰地道:“你有個姐姐叫李映菊,皇上的親生母親,是不是?”
估計料不到寒菱突然這樣提問,李映荷愣了愣。
“二十幾年前,她曾經中毒——追命奪魂粉,而下毒者是你——她最疼愛也是唯一的妹妹!”寒菱雙眼一眨也不眨。
李映荷心頭又是一震,當年那事,明明沒人知道,就連李映菊也不知,這賤丫頭怎麼曉得?
“你受夫家冷落和欺負,是她心疼憐惜你,多次接你進宮,開解你,陪伴你。可是……”寒菱說着,話鋒一轉,“你恩將仇報,不但對她下毒,還到處散播謠言說她被惡鬼附身,好讓先帝活活把她燒死!後來,你不但搶佔了她的兒子,還企圖搶佔她的丈夫。”
“不錯!她是我毒死的!”忽然,李映荷也冷聲道,“同是父母所出,爲何她能深得皇上寵愛,還喜得乖巧麟兒;我卻做個下堂婦?倘若當年進宮的是我,我便不會受盡張家人的欺負和侮辱!”
李映荷幽深的眼眸驀地轉向迷惘,似乎在回憶某樣東西,“張明基表面上是個道貌岸然的君子,實則卑劣可惡的小人。本來,他納妾、嫖賭是他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他竟然借酒醉強要了我,還差點害我肚裡的女兒流掉。”
寒菱眼睛頓時瞪大,“難道芸妃不是張家的種?”
李映荷冷哼,“張家沒這資格!”
寒菱着實震住了,結結巴巴的:“那……那她父親是誰?”
“溫文爾雅,不食人間煙火,簡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李映荷迷離的眼神赫然轉成哀傷,接住癡癡呆呆的芸妃一起坐到牀上,自顧低喃:“可惜,他離開了,我還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他就走了。致邦,你好狠的心,竟然拋下我和芸兒,拋下我們兩母女……”
這是寒菱第一次見到李映荷傷感的一面,愛情面前果然人人平等,儘管是心狠手辣的李映荷,也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過往。
曾經受過的種種創傷,讓她心裡產生不平衡感,李映菊的美滿生活無疑對她來說是一種極大刺激,所以,她想辦法破壞,甚至使計毒害李映菊,企圖取代李映菊的地位,一切的一切,到底該歸處於誰?
“你是如何殺死我師父,還有,我明明沒見過你,你爲何認識我?”這時,薔薇艱難地走過來,清澈透底的眸子蓄滿痛恨。
李映荷擡臉,陶醉表情已失,嘴角勾勒出一抹陰笑,“你也別旨意能走出這裡,看在你曾經服侍過我的份上,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三歲那年,我上山療養,認識了在那拜師學藝的覺遠,下山回家後也一起與她書信來往。半年前,我走投無路,去了桃源村投靠她。”
半年前?那不正是自己算準韋烽蠱毒發作而下山的時候嗎!!薔薇頓時愧悔難掩,假如自己好好呆在桃源村,師父或許不會出事。
李映荷漫不經心地瞥着薔薇,繼續冷笑,“她不肯替我報仇,我便心生憤恨,表面上假裝與她有說有笑,姐妹相稱,實則時刻留意她。皇天有眼,終於讓我發現十陰真經心決。”
“爲了偷學這套功法,你乾脆害死我師父?”
“不錯!”
“你果然歹毒!”這時,寒菱插話了,“難怪老天爺不放過你,讓你走火入魔!”
“荒謬!臭皇帝擁有純陽之血,薔薇這笨蛋又好欺騙和擺佈,就連你,也懷個純陰小雜種,這一切,都是天助我也!”李映荷得意地看着寒菱,仰頭大笑。
怪異陰森的笑聲,迴響縈繞於整個石室,讓人不寒而慄。
寒菱和薔薇緊緊挨在一起,呆看了一陣子,然後悄悄爬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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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烽身體越來越差,國事已經全盤交給老王爺代理。
此時,他側身躺在牀上,與旁邊的奸珞四目相對,兩人之間沒有言語,只是用眼神相互交流。
忽然,房門被推開,[夜]匆忙走進,由於激動,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皇……皇上,正嚴……大師他回來了!”
[夜]話音剛落,跟在身後的正嚴大師也已來到牀前,恭敬地對韋烽行禮。
在夜的協助下,韋烽起身,背靠牀樑而坐,驚喜地嘆,“大師,你終於出現了!”
“似乎每次皇上有難,老衲都在雲遊四海,老衲該死!”刻不容緩的,正嚴先給韋烽把脈,臉上表情由平靜逐漸轉成凝重,完畢後,小心翼翼地放下韋烽的手,哀痛地稟告,“皇上太過輕視生命了!”
“大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身體幾時才能康復?”夜迫不及待地詢問。
正嚴大師不語,只是搖頭,嘆氣。
韋烽嘴角綻出一抹不在意,幽幽地道:“朕的事,就順其自然吧,現在首要任務是滅除覺遠,救出皇后。大師,您有何良策?”
“皇上屬純陽之血,需要這種血續命之人,必定是因練武而走火入魔。夜護衛已跟老衲講過具體情況。天地間,一物降一物,武功也不例外,無論它多厲害,只要找到弱點便可攻破!”
韋烽原本低落哀愁的心情,有了些微的欣喜,“那麼覺遠的弱點是……”
“她修煉的是十陰真經,只要在她發力的時候,刺中眉心,所有經脈便如炸藥走過,整個人立刻引爆。”
“老妖婆武功雖然不高,但擁有極強內力,我們根本不能靠近她。”夜提出顧慮。
“放心吧,有老衲在。”
“大師,你懂武功?”韋烽詫異,他向來只知正嚴通曉八卦命理和醫術,卻沒聽過他精通武藝。
正嚴若有所思地注視着韋烽,臉上掛着難以費解的複雜神情,最後笑着道:“皇上請放心,一切交由老衲安排。”
“好!”韋烽即刻點頭,他對正嚴有信心,每次遇到困難,都是正嚴協助解決,故他堅信這次一定也能成功。
“可是,老妖婆被炸死的話,我們就不能找到皇后娘娘了!”夜又提出隱憂。
“老妖婆一旦解決,我們便無後顧之憂,大可慢慢尋找皇后娘娘,老衲想,皇后娘娘估計被葳在皇宮附近。”
“好,大師,依你計劃行事。”韋烽果斷地下令。
接下來,正嚴和夜出去偏殿商量計劃,諾大的寢房又只剩下韋烽和韋珞。
“父皇,是不是很快可以見到媽媽?”一起緘默的韋珞,終於有機會發言了。
“嗯!”韋烽愉悅點頭,既激動又興奮。原本死寂沉沉的心,隨即開始燃燒,有了動力、期盼、信念和希望。
倒是韋珞,並沒有韋烽那麼樂觀,他伸手撫摸在韋烽由於削瘦而顯得更加深刻突出的五官上,嚴肅認真地瓿:“那父皇呢?大師有無辦法讓您康復?”
韋烽身體猛地一僵。其實,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過,如今能在臨走之前見上寒菱最後一面,看到她安然無恙,他也算是死得瞑目。
“父皇……”韋珞俊俏白皙的小臉,哀傷漸濃。
韋烽回神,甩去惆悵和哀痛,笑了,“父皇沒事的。”
甜頭他在安慰自己,韋珞於是不再做聲,牢牢摟住他,貪戀地依偎在他胸前,這個熟悉溫暖的懷抱,不知還能享受多久。
韋烽也緊緊回抱着胸前的小人兒,內心波濤洶涌,澎湃起伏,許久都無法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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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光,達到前所未有的閃亮,似乎要見證人間的某件事。
曦雨宮,寂靜如舊,李映荷還是一身黑衣打扮,準時抵達,當她準備取走放置花壇邊緣的那碗鮮血時,四周驀地一陣喧譁,大批勁裝侍衛快速向她包圍過來。
幽深的眸子蓄着冷笑,李映荷顯然不將這些侍衛放在眼中,拿穩玉碗,同時揮出一掌。
部分侍衛馬上倒地,不過,他們前仆後繼,很快又有另一批衝上去。
這時,[黑]也從暗處衝出,迅猛地飛向李映荷,一劍挑開她的帽子。緊接着,另一個稍微瘦小的身影也舉劍直刺過去,是正嚴大師。
場面越來越混亂,廝殺聲四起,李映荷方知有詐,大罵一句“臭皇帝”,隨即使出全力反擊。
其他人皆被震得無法向前,只有正嚴大師和黑,兩人繼續與之糾纏。
不知過了多少個回合,李映荷漸處下風,不久,伴隨一道淒厲的哀叫,只見明晃晃的長劍,穩穩刺在李映荷眉心上。
感受着渾身滾燙的溫度,李映荷難以相信地瞪大眼睛,臉上涌起不甘和忿恨。
這時,韋烽在護衛的扶持下,從暗處走出。
極力忍住陣陣撕裂爆炸般的劇痛,李映荷堅持支撐着,萬目睚眥地瞪着韋烽,“臭皇帝,竟敢暗算我?”
韋烽不語,只是冷漠地望着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存有惻隱之心。
李映荷猛地冷聲狂笑,“幸虧我早有準備,哼嗯,我死了,也有她們陪葬,你等着替那些人收屍吧,不,不用收,因爲她也即將被炸得屍骨無存。哈哈,真是報應,同老孃一個死法。哈哈哈哈!”
轟隆一聲,火光照亮半個夜空,陣陣臭味,滾滾濃煙,迅速散開蔓延於空氣中,久久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