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市集,永遠都是那麼熱鬧與喧譁。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動,到處可見肩挑小販,包醫百病的江湖郎中,還有耍把戲,變魔術,問卦算命,賣字畫,鬥雞玩鳥等等行當。
寧菱絕美脫俗、柳從蓉高貴端莊、劉月蘭甜美嬌俏,三名樣貌出衆、各有特色的女子一起出現,這無疑給繁華的市集帶來一股轟動。因此路過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無不停下腳步對她們注視一番,女的均眼帶羨慕與崇拜;男的則個個瞪大眼睛,欣賞驚歎,有些甚至滿臉垂涎。
經過幾次接觸,月蘭已不再像初時那麼膽怯和拘束。她眉開眼笑,興高采烈地到處張望着。
反觀柳從蓉,深沉的俏臉勉強掛着一抹微笑,其實她仍無法認同寧菱與劉月蘭的關係。不過,看在寧菱份上,又加上自幼養成的忍耐性,故她尚能把心中不悅隱藏住。
暫時沒有覺察到柳從蓉異狀的寧菱,也是非常喜悅與盎然。在古代的第一個生日,有這麼兩位知心朋友相伴,也算是上天給她的一份厚禮。
三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地走着,一切看似異常平靜,直到一個富含興味的嗓音傳出。
“咦,這不是皇上御封的寧參謀寧大人麼?還有,她左邊是辰王妃呢,不過……【風花雪月】的花魁怎麼也一起?”
寧菱面色稍變,轉眼朝左看去,是他!工部尚書的兒子樑尉寒。
同時,已有幾個路人停止腳步,其中一個不知名的還驚歎了一句,“這就是寧大人?想不到她長得如此漂亮。”
“寧大人非但斷案如神,連人際關係也非常在行呢。厲害,果真厲害!”樑尉寒繼續說着,語氣極盡嘲諷,“寧大人,敢問您是如何把兩個原本水火不容的情敵變成好朋友?辰王妃呢?又是什麼促使您放下身段與妓女走在一起?聽說這妓女還搶過您喜歡的人。”
樑尉寒剛話畢,四周立刻響起一陣譁然。
柳從蓉面色大變,身體有輕微的顫抖,小手緊緊拽住手帕一角,似要扯破它。劉月蘭則慚愧驚慌地低垂下頭。只有寧菱,俏臉一沉,嚴聲道出,“樑公子,注意你的措詞!”
“本公子實話實說,皇朝律法沒規定不能說話吧?”這樑尉寒顯然是來鬧事的,他父親工部尚書是東方顕的人,難怪如此有恃無恐。
望着越來越多的人羣和他們臉上的好奇神色,寧菱知道最好的辦法是迅速離開,於是投以樑尉寒一記白眼,攜帶柳從蓉和劉月蘭朝旁邊一間酒樓走去。
一踏入酒樓廂房,柳從蓉首先甩開寧菱的手,憤懣地走到一邊。
“從蓉——”寧菱跟過去。
“妓女就是妓女,去到哪都是禍害!”柳從蓉終於發泄了出來,不忘回頭恨恨地瞪了劉月蘭一眼。
劉月蘭內心又是一陣難過,眼中開始涌起一層霧水。
寧菱見狀,不禁勸慰:“從蓉別這樣,不關月蘭的事,一切都是那該死的樑尉寒。”
“不關她的事?若不是她,何旭東會死嗎?若不是她,我會受到背叛嗎?若不是她,我今天會得到這樣的恥辱嗎?”柳從蓉的怒氣一旦爆發便不可收拾。
“對不起!”月蘭突然走近柳從蓉,怯然。
誰知,她的道歉非但不能減輕柳從蓉的怒氣,反而火上加油,柳從蓉擡手用力地朝她揮去。
看着毫無防備、跌倒在地的月蘭,寧菱頓生心疼,一邊扶起月蘭,一邊輕聲責備柳從蓉,“從蓉,你真過分!”
“我過分?”柳從蓉尖起嗓子,憤憤然地瞪視寧菱,數秒後怒氣衝衝地揚長而去。
寧菱並不去追,只是愣愣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對不起,菱姐姐!”劉月蘭愧疚不已,小手仍然捂着被傷及的臉頰。
寧菱遞給她一個不礙事的表情,沉默了一會才問道:“對了,你的臉……還行吧?”
“一點點疼而已,我回去搽些藥膏應該很快沒事。”
“那你趕緊回去吧。”好好一個計劃,卻被弄得不歡而散,寧菱沒有心思繼續。
“嗯。還有,菱姐姐對不起,把您的生日弄成這樣。”
“傻瓜,沒事的,生日而已,年年都有。”寧菱儘量保持着笑意與輕鬆。
送走月蘭後,她也坐車回府。懷着無比鬱悶的心情,整個下午都窩在牀上,沒踏出過寢房半步。
黑夜似乎代表了賽冷斯,只見他又是一身黑衣,快速穿梭於昏暗的夜幕裡,悄然來到寧菱的寢房。
這次,寧菱彷彿有心電感應,在他剛靠近便睜開了眼。
“生日快樂!”賽冷斯嘶啞的嗓音劃破整個室內的寂靜,在牀畔緩緩坐下,“對不起,我來遲了!”
寧菱目不轉睛地仰視着他,櫻脣微顫,卻發不出聲音。
賽冷斯對她溫柔一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不待她反應,橫抱起她走出寢房。
夜風呼嘯而過,寧菱牢牢摟住賽冷斯,緊閉雙目,整個臉埋在他健壯的懷裡。大約一刻鐘後,風聲逐漸減弱,最後完全停止。
“到了!”賽冷斯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首次對她做出此種親暱的舉動。
寧菱緩緩睜眼,站直身子後不自覺地往四周一望,霎時愣住!
空曠的地面,被五顏六色的小燈籠圍成一個巨大心型,四周還鋪着一些閃閃發光的金粉,心型裡面又是另一批小燈籠拼湊出九個大字:菱,生辰快樂,永遠快樂!
疑惑、驚喜、感動、震撼,瞬間全部襲上寧菱心頭,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停在燈籠前時已是熱淚盈眶。
賽冷斯擁住她,盞盞閃耀的小燈籠在他漆黑的眸瞳中映出無數個小圓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寧菱才緩緩回神,激動澎湃的心情卻仍無法平復。
“生日快樂!”賽冷斯再次說出祝賀。
寧菱側臉,淚眼婆娑地仰望着他,低柔地問,“你如何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是無所不能的賽冷斯啊!”他嘴角蓄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寧菱不禁瞟了他一眼,從他懷裡出來,近幾日來的鬱結和陰霾一掃而空,她再次興奮欣然地觀賞了一會漂亮夢幻的地面,然後擡頭仰望上空,歡呼出聲,“好大的月亮,好亮的月光!”
“來,我們進去。”賽冷斯牽起她的手,跨過燈籠走到心型裡面,與她一起坐在早已佈置好的柔軟綢緞上。
寧菱頭顱偎着他廣闊的肩膀,再次仰望那好像一伸手便可觸及的月亮,還有那無數的璀璨繁星,心裡無限滿足,“謝謝你,賽冷斯,謝謝你帶給我這麼美好浪漫的生日。”
賽冷斯暫不做聲,忽然扶她躺下,讓她枕在自己大腿上,溫柔地撩撥着她那被晚風吹散的幾許髮絲。
親暱輕緩的動作讓寧菱感到他對自己的珍愛,心,不禁更加悸動了,“賽冷斯,待你報完仇,我們逍遙天下好不好?”
“你不當官了?”賽冷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光芒。
“當時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想探討一下這裡的官場,才答應了皇帝的要求,如今幾個月過去,我對官場算是有些瞭解。況且東方辰繼位後,我不是很想與他共事。”寧菱一本正經地解釋,雖然曾在合約裡要求東方辰繼位後封自己爲大理寺卿,但她現在又覺得沒必要了。
“看來你還是很討厭他,難道他就沒有任何讓你欣賞之處?”
“我這人很死心眼,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管他後來怎樣,但我腦裡保存的始終是他之前給我的不好印象……”
不待寧菱說下去,賽冷斯驀然低頭迅猛地吻住她。
寧菱一愕,隨即熱情迴應。接下來,自然又是一個狂野激昂的熱吻,不過這次僅止於吻,賽冷斯安分守己,大手不再像以往那樣到處亂竄亂摸,直到兩人幾乎窒息,他才放開她。
寧菱俏臉緋紅,一副赧然,側臉靠在他腹前,不敢再喘氣。
賽冷斯脣角一直蓄着一抹邪魅的笑,黑眸閃爍不斷,過了一段時間,發覺月亮漸漸遠去,不禁出聲提醒,“夜了,我帶你回去吧。”
寧菱卻拒絕,“不如我們今晚就在此過夜?”
“嗯?”
“我想,在這裡看出日一定很美很美,特別是有你的陪伴。”寧菱說出計劃。觀看日出一直是她的夢想,可惜小時候根本沒這機會,長大工作後更是沒這閒情和時間。
賽冷斯沉默片刻,最後點頭,“那你快點睡吧。”
“你呢?”
“我沒事,我看着你睡就行,放心睡吧,到時我會叫你。”
寧菱稍作思忖,爾後點頭,“那好,你若是感覺疲累,記得要歇息哦。”說完閉上眼,整個人放鬆開來,很快進入夢鄉。
賽冷斯繼續腰桿挺直地坐着,幽邃的深眸一直盯着她,撫摸着她天真無邪的睡顏,心,似乎迷失了方向,只是他並不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