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刀鋒劃出一道圓環,在樹蔭下急斬而來,清冷的月光照不進樹下,倒能照清盧海猛撲而來的身影。
刀起之際,徐言手中的第二顆石子同時飛出。
第一顆石子是試探,第二顆石子纔是全力以赴。
“飛蝗!”
暴喝伴着刀風,飛如蝗,石如電!
盧海的確能確認徐言的方位,但他看不清徐言的姿勢,當他出刀的時候,樹蔭下的小道士正做出一副奔跑的姿態,右臂彎到了身後,等的,就是他全力出刀。
不過兩丈的距離,讓盧海對於自己的這一刀信心滿滿,剛纔他擋下了對方的石子,那種力道的確驚人,可是在先天武者的眼裡卻不算什麼,要知道先天一脈的武者如果全力出刀,即便是碑石都能被一刀震裂。
對於自身實力的自信,終於讓盧海吃了大虧,當他舉刀撲進的時刻,他聽到了比之前那塊石子還要刺耳數倍的破風聲,更聽到了小道士的暴喝,在他的眼前,一道黑線如電般急射而來。
“啊!”
驚呼的同時,盧海用盡全力偏了偏腦袋,想要避開突如其來的石頭,先天武者的實力在此時更被他揮到了極致。
在猛撲的同時做出躲避的動作極難,盧海到底避開了腦袋,可是他的鼻子沒有避得開。
啪!!!
悶響中,有一團血霧乍現,幾塊碎骨隨之崩飛了開來。
徐言全力打出的飛蝗,直接砸中了盧海的鼻子,沒有砸塌對方的鼻樑骨,而是將整個鼻子都給打爛了,鼻樑骨直接碎裂。
飛石三式中的第一式飛蝗,有着百步穿楊的能力,如果徐言在百步外全力打出一記飛蝗,別說穿過一片楊柳葉,甚至能直接砸進樹幹,若是樹木的粗細不過碗口大小,徐言在百步外扔出的石子能直接穿樹而過!
一記飛蝗石,三寨主的鼻子直接就沒了。
嗷嗚一聲慘叫,盧海捂着鼻子一個翻身直接撲倒在地。
打碎鼻子並不致命,以先天武者的強橫體魄,並不會就此摔倒,盧海是故意翻倒,因爲徐言這一擊讓他心頭大駭,翻到在地,是爲了躲避與隱藏。
荒草裡的盧海,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他強忍劇痛,除了剛纔的嚎叫之外就此一聲不吭,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透過草葉,死死地盯着徐言的方位。
受傷沒什麼,鼻子掉了也不算什麼,這時候的九頭蛇早就恨意大起,他不僅要殺了徐言,還要將那個小道士碎屍萬段!
樹蔭下變得安靜了起來,周圍有冷冽的殺意瀰漫。
徐言之所以決定在這裡難,是因爲時間已經到了,元山匪們必然開始毒,他需要儘快趕回去接應梅三娘,而且頭頂的大樹及其茂密,身在黑暗裡的徐言,打出的飛蝗更加讓人避無可避。
輕輕地俯下身子,徐言半蹲在樹下,死死地盯着盧海翻倒的那片草叢,右臂傳來的痠麻讓他眉峰緊蹙。
隨意打出的石子還好,徐言能扔出很多,就像打中野兔的石子,他至少能連着扔出幾十個,可是全力打出的飛蝗,一次就會讓徐言手臂痠麻,第二次更會傷到他的筋骨。
威力驚人的飛石,還不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能輕易打得出的,說到底,徐言現在才十五歲,身體都還未長成,老道士教給他這套飛石三式的時候,更是嚴禁他過多使用,至少也要在成年之後纔可連續打出。
捏着石子的手,變成了左手,徐言靜靜地盯着不遠處的草叢,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除掉九頭蛇,他自己也會越危險。
一個多時辰的奔逃,即便徐言體質極好,此時也早已乏累不堪,乘雲觀的小道士不怕累,可是身體的乏累,會影響到生死之間的互搏。
嘩啦啦!
草葉一陣翻卷,有什麼東西朝着一側飛了出去,徐言的石頭也隨着扔出,直接打中了黑影,傳來清脆的響動。
原來是一塊比拳頭大出一圈的石頭。
嘩啦啦!
再次有黑影從另一側飛出,徐言的石頭緊隨而至,這一次,他打中了一隻鞋子。
嘩啦啦!
凶神惡煞的盧海,在接連扔出雜物之後合身撲了過來,這一次他雙手擎刀,沒了鼻子的臉上猙獰如惡鬼,口中更是出震耳的怒吼。
接連兩次引得對方打出石子,盧海斷定徐言此時的手裡已經空了,趁着對方取石頭的功夫,他終於找到了時機,再加上口中的暴喝能讓對手形成短暫的驚駭,這次出手的盧海可謂信心十足。
“飛蝗!”
剛剛撲出草叢的盧海,在暴喝的同時也聽到了黑暗裡的低吼,對方的聲音並不大,可是聽在盧海的耳裡,猶如猛虎長吟。
他還有石頭?
不可能!
啪!!!
一塊堅硬的石子,正中盧海的面門,打在他的雙眉之間,眉心骨頃刻碎裂。
骨頭碎了還好,可是眉心骨一旦碎裂,人的兩隻眼睛就遭殃了,飛撲途中的盧海只覺得眼前一黑,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再次的劇痛讓盧海把長刀都扔了,捂着臉摔倒在地,這一次可是真的摔倒,他是再也裝不出來了。
“啊!!!我的眼睛!!!”
在樹下翻滾的身影出殺豬一樣的哀嚎,骨頭的斷根刺進了盧海的眼球,那種痛苦別說是先天一脈的武者,就算二脈三脈也架不住。
垂着雙臂的徐言無聲無息地挪動腳步,朝着那把柄鋼刀掉落的方向移動。
盧海扔出的石頭和鞋子意在吸引徐言的石子,他的確成功了,可也因此掉進了對手的陷阱。
在黑夜裡扔出的雜物,能迷惑住常人,卻迷惑不了死死瞪着左眼的徐言,那塊石頭和鞋子,徐言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兩塊石頭,是徐言用痠麻的右手隨意打出,既然盧海要迷惑他,他也就將計就計,反過來迷惑盧海,而左手中捏着的石子始終一動未動,在盧海從草叢裡暴起的瞬間,徐言才全力以左臂打出第二記飛蝗,一擊毀了對方的雙眼。
“我要殺了你!小雜種,我要殺了你!”
胡亂着掙扎起身,盧海摸索着四周,雙臂掄得霍霍生風,哪怕沒有刀,他依舊是先天一脈的武者,如果能徒手抓到徐言,他一樣能報了毀目之仇。
瘋子一樣的九頭蛇,在樹下胡亂抓着,他碰到了樹幹,於是一拳轟出,在大樹上砸出了一個拳頭印。
“給老子過來!徐言,有種你給我過來!我要殺了你!”
胡亂摸索的腳步,在下一刻停了下來,盧海感覺到心口處被人抵上了涼冰冰的東西。
那應該是刀尖。
“哈,哈哈哈哈!”瞎眼的盧海狂笑了起來,往前邁出一步,刀尖直接刺透了皮膚,有血跡滲了出來。
“殺啊,來殺啊!”盧海猶如惡鬼般吼道:“來殺了我啊!”
怒吼之際,盧海的腳下始終在調整着方位,他需要確認刀柄的方向所以不惜故意讓刀尖刺破心口,他的怒吼更是爲了嚇住那個半大的孩子,因爲只有如此,他才能反手奪下鋼刀,在一刀砍死那個小道士。
就在盧海終於確定了刀柄的方位,準備出手奪刀的時候,這位元山寨的三當家九頭蛇,聽到了他這輩子所聽過的最爲無情的一句冷語。
“好呀。”
噗!!!
沒有任何的猶豫,徐言手裡的鋼刀甚至連顫抖都沒有,直接刺進了盧海的心口,從對方後背透了出來。
豬,是不怕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