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七個半小時的火車,當季蘇音拖着行李箱走出車站時,本來還算晴朗的天氣,突然開始匯聚烏雲,季蘇音仰頭望天,心裡哀嚎:“不是吧!這時候你給我下雨?”穿過重重人羣,費力擠上一輛計程車,直接搭到a大門口,司機大叔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跟她聊的開心,說了許多新奇的事,包括a大不爲人知的建校歷史和當地有名的十大怪事什麼的。謝過大叔後下車,天空正好飄下細雨,輕吻着季蘇音臉頰,無奈地拖着行李往學校趕。
話說這學校還真是大啊!雨漸漸有加大的趨勢,幸好路邊有學生抓住商機擺攤賣傘,暫時解決了新生及其家長的燃眉之急。來到學生廣場報名,看那陣勢,排起好長的人龍,好在有個志願者學長好心,幫季蘇音拎行李箱,帶着她東跑西竄地蓋了章子,繳了費用,選了寢室,還領了軍訓服。只是因爲大雨,志願者有些不夠用,所以學長沒有送她去找寢室,只是大致交代了路線,讓她自己去找。
一手拖着行李箱,果然很吃力!季蘇音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來歇歇痠麻的手臂。再一次停下來摔着左臂,突然一輛奧迪開過,“嘩啦~”一聲濺起地上污水,澆了季蘇音一頭一臉,季蘇音咬牙切齒地抹着掛在臉上的水珠,一萬分確定剛纔“驚鴻一瞥”望見的帥臉,就是那個墓地黑衣男沒錯!
尼瑪!有錢了不起啊!不帶這樣的!突然季蘇音後背汗毛直豎,腦子抽疼,眼前一片模糊,又是那種難受的詭異感覺,怎麼回事?季蘇音極力甩着頭保持清醒,周圍的嘈雜人聲和雨聲似乎都抽離開來,與她隔着重重紗霧,聽起來非常朦朧而不真實。
好一會兒,那種感覺才稍微淡去那麼一點兒,眼睛至少看得見了。像是感覺到什麼,季蘇音下意識側身望去,恍惚地景象中,只有那裡看得清楚。
那是一顆需要幾人才能合抱起來的梧桐樹,非常粗壯茂盛,透過白色雨幕,感覺那棵樹散發出森森綠意,讓人感覺不到生機,反而,有些死氣沉沉!此時樹下正蹲着一個**歲大的小男孩,穿着藍色格子襯衣,小男孩正低頭一下一下挖着泥土,正奇怪小男孩怎麼不打傘,那男孩好像察覺到季蘇音的視線,突然轉向季蘇音這邊,對着她呲牙一笑。
瞬間季蘇音感覺呼吸都窒住,瞪大眼睛望着小男孩,耳邊只能聽到非常清脆的孩童的“嘻嘻嘻~”笑聲。那是怎樣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眼睛黑沉沉的居然沒有眼白,呲牙時隱約看見殘缺不全的黃黑牙齒,這哪是正常人啊!突然一輛轎車開過,又是一撥污水澆身,季蘇音一個機靈回過神來,甩甩頭,嘈雜的雨聲和人聲又再次清晰地傳入耳中。
喘喘氣兒,季蘇音再次擡頭望向梧桐樹,冠蓋繁茂,掌大的葉片被夏雨沖刷,透出青翠的綠,非常喜人和朝氣,再看那樹底下,哪還有什麼小孩子!
一瞬間,季蘇音心裡涌起驚惶,她懷疑自己最近沒有休息好,不然怎麼老是出現幻覺?敲敲頭,季蘇音壓下內心慌亂,拖着行李箱繼續尋找寢室。季蘇音住的是四人間的寢室,每人一個牀位,牀下面配備電腦桌,看環境還不錯。
季蘇音挑了個靠近門口的牀位,其他室友還沒來,季蘇音看了看,將自己的行李放好,抓起掃帚和抹布開始打掃。打掃了半個多小時,陸續進來兩個室友,看樣子兩人已經認識,互相招呼後兩人也加入打掃,一邊打掃一邊聊天。
兩人都是湖北荊州的,圓臉直髮的那個叫黃曉語,捲髮瘦長的那個叫顏芬兒,黃曉語比較樂觀愛鬧,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顏芬兒倒是比較文靜的。等到快要打掃結束時,幾人已經混熟,相約等會兒去大吃一頓。
正笑鬧時,門突然被推開。三人頓住手上動作看到一對像是高級知識分子的夫婦,站在門口往裡四處張望,進來後各自放下手中的四個大行李箱,後面慢悠悠走進來個時髦的美女,掃了她們一眼後慢悠悠走向最後一個空牀位,坐下掏出手機低頭玩起來。
那對看起來像是美女父母的夫婦,突然像是接受到某種指示一樣,男人開始挽起袖子打掃鋪牀放行李,女人則笑靨如花轉過來與她們套熱乎。幾人承受着女人的熱情,在女人不注意的空擋,互相交換了一個難以置信和受不了的眼神。寢室早已被她們打掃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沒什麼好整理的,接近尾聲時,女人邀請幾人一起去吃頓飯,幾人推脫不了就一起去了,過程中美女一直低頭玩手機,誰都不理。
夫婦領着幾人進了一家相當高檔的酒店,將菜單推給她們讓隨便點,對於夫婦的闊綽三人都很不好意思,一個勁兒的點頭答應會和紀華麗好好相處,聽到三人答應,紀父紀母露出高興滿意的神情,紀華麗本人倒是沒所謂的樣子。
一餐飯賓主盡歡,紀父紀母將幾人送回寢室,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紀華麗顯得非常不耐煩。等到人走了,寢室陷入奇怪的寂靜,紀華麗倒是自己轉身去洗澡了,雖然洗了一個小時之久,趁着這段空擋三人互相交換了下意見,決定先靜觀其變,慢慢相處爲好,人處久了就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紀華麗出來,幾人相繼洗洗各自睡了。季蘇音倒在牀上,真是累得不行,陷入沉睡前還在想,跟紀華麗這樣的大小姐可不容易相處啊……
半夜,寢室門突然“吱嘎~”一聲,自己慢慢開了半邊,夜風吹進來有些涼涼的,即使是夏天,半夜被冷風吹的凍醒也不太好受。季蘇音被凍得受不了,睜眼坐起來,揉着眼睛看天色,已經凌晨的樣子,天色已是灰白,再過兩小時,就會出太陽的那種黎明時分。
季蘇音伸伸懶腰,突然沒有了睡意,想出去走走。輕輕下牀,穿上人字拖,看寢室裡,三人都睡得很沉,起身躡手躡腳走出寢室,極力不發出聲音的關上房門,站在空蕩寂靜的走廊,季蘇音呼出憋着的那口氣,開始往外走。
夏天清晨有些涼,季蘇音使勁兒搓着手臂暗恨自己怎麼沒穿外套就出來了。季蘇音走了很久卻感覺不到累,走下宿舍樓,經過團結廣場,兩個學生食堂,最後走到大學生廣場。
擡頭就看見前方巨大的梧桐樹,季蘇音皺緊眉頭望着黑沉看不清楚的冠蓋,怎麼會走到這裡?漸漸接近,季蘇音又看見有人蹲在梧桐樹下,挖着泥土。只是這次卻不是白天的那個藍格子襯衣小男孩,而是一個三十左右的長卷發女人。
好奇女人在幹什麼,季蘇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女人,輕聲詢問:“那個……小姐,你在做什麼?”女人似乎聽不到一樣,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季蘇音提高語調伸手像拍女人的肩:“小姐,你……”
突然手下一空,拍向女人的手並沒有接觸到實質的東西,而是直接穿過女人的肩膀!季蘇音嚇一跳,猛地收回手瞪大眼睛,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季蘇音不死心地又試探着將手揮向女人的身體,每次都毫無阻礙地穿過,怎麼會這樣?季蘇音直盯盯望着自己的雙手,像要盯出個洞來一樣。
猛地,左邊衣服被輕輕扯動,季蘇音下意識轉頭看去。一隻雪白的小手正抓着她的衣角,順着手往旁邊看去,一張慘白的小臉,沒有眼白的黑眼睛,呲牙一笑露出黑黃殘缺的牙齒。
季蘇音受到極大驚嚇,動彈不得。瞪大眼睛大力抽氣,氧氣卻進不了飢渴的肺部。正嚇得要暈厥過去,突然從旁邊傳出一聲低沉男音:“你怎麼在這兒?”
一大一小側頭望過去,那幾步遠處站着的,緊蹙眉頭一臉冷酷的男生,不正是那墓地黑衣男嗎?還沒等季蘇音反應過來,對方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就全身一震,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