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番:莫雲朵,愛上你的那些年(不喜勿訂!) 五歲的時候,那一天放學,我從村頭的幼稚園揹着書包朝家裡走。
一路上就看見那無數個人影在我面前飛奔,他們都朝着一個方向去。
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也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帶着我放學歸來的喜悅在田間的小路上跳着蹦着。
孩子或許本身就帶着一種好奇心,我竟跟着他們一起走到了那幢樓前。
他們說那是我們村最高的樓,村支部的所在地,五層的小洋樓,只是卻破舊的很,說是等過完年重新翻修。
我看見了那在頂樓上站着兩個人,女人的頭髮被風吹起來,滿臉都是淚。
“媽媽?”我眨巴下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然後,媽媽好像也看見了我,雙眼裡的淚流的更兇,手指落在自己的胸口。
“雲朵?”
我聽見她叫我的名字,只有五歲的我聽見周圍人的聲音來。
他們說,哎,真是可憐啊,包了個工頭卻是被坑了,現在發不出工資來,大傢伙都去他們家要錢呢。
然後,便是有個叔叔過來,帶着我爬上了樓梯,我就那樣被帶到了樓頂。
樓頂的風很大,我看着那站在欄杆外的爸爸和媽媽,眼淚突地被嚇出來。
“爸爸,媽媽......”
“雲朵,爸爸和媽媽對不起你,若是有來生,你不要做我們的女兒,找一個好人家投胎!”
那是爸爸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手拉手一起跳了下去。
我的腿動起來,朝着他們跑過去,手指向前伸去,我想要拉住他們的手,想要他們跟我在一起。
可是,他們跳了下去,我在欄杆的邊緣被一個叔叔抱住了身體,他的手指伸過來,捂住了我的眼睛。
只是,我已經看見了,看到了樓下鮮紅鮮紅的血,看到了爸爸媽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一天,家裡來了很多的人,像是農村趕集那般熱鬧,他們在我家裡出出進進。
只是,卻沒有再出現過爸爸媽媽的臉。
第二天,村長來找我,給我一個信封,那是爸爸最後一個月的工錢,兩萬元。
那牛皮紙的信封就在我面前,我的雙腿抖個不停,站也站不穩來。
第三天,家裡來了個女人,長得很是慈祥,她一看見我就哭,哭着抱住我。
我在她的懷裡聞到了媽媽的味道,我以爲是媽媽回來了,我沒有哭,卻是笑了。
後來,她跟我說她是媽媽最好的朋友,很難過媽媽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說她要撫養我,要把我帶到鎮上去。
老家的房子賣了,加上爸爸最後一個月的工錢,湊在一起不到六萬塊,我從那個村子裡走了,只帶走了那六萬塊錢。
臨走的時候,我聽見村裡的人說,這孩子啊,雖然可憐,但是克父母啊,將來誰敢娶她?
我聽不懂他們的話,我只是低着頭看了眼那水泥地面,那裡已經沒有爸爸媽媽的血來。
後來,村支部的大樓沒有翻新,直接剷平,重新蓋上了,而我卻不敢站在高處,每次都是鑽心的害怕,醫生說那是恐高症。
媽媽的好朋友把我帶到了鎮上,她讓我叫她姑媽,說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我從哪裡來的,只當我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
在姑媽的家裡我看見了他,姑媽說那是表哥,我就叫他表哥。
表哥是個話很少的人,但對我卻是極好的,我們可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然後他的小秘密都會跟我說。
於是,我就在姑媽家裡生活下去,雖然我叫她姑媽,但是她卻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的看待,我發過誓,長大以後要好好孝順姑媽,讓她過最好的生活。
直到後來我白髮蒼蒼的時候我都會記得那一年發生的事情,那是我到姑媽家的第四年。
姑媽有個很愛喝酒的丈夫,他是做什麼工作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問,因爲他每次喝完酒總是聲音很大的兇姑媽,那樣子太嚇人。
那一天晚上,他照例又是喝多了回來,從進家門就能夠聞到漫天的酒味,我們都已經睡下了,他一個人踉蹌的在客廳裡轉悠。
手指在木板桌上摸尋着,好像在找東西。
然後,十分鐘後就響起了嘈雜聲,他一把踢開桌邊的椅子,直接朝着臥室而去。
姑媽睡得很熟卻是被他拉了起來,酒勁上來的她一巴掌落在姑媽的臉上,質問道,“醒酒茶去哪裡了?”
姑媽臉被打偏來,拉住他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了。”
“臭娘們,居然敢騙我!”姑媽的身子被拉起來,被他拽到了客廳,她看見了空無一物的桌面,眼皮突突地跳。
後來,客廳的聲音更是大起來,又是哭聲,又是吵聲,我也跟着起來,然後便看見了姑父倒在了地上,跟爸爸媽媽是一樣的樣子,周圍都是血。
那一天,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爲我知道姑父跟爸爸媽媽一樣,都去了另外的世界。
第二天,家裡來了警察,閃亮的手銬拿出來,銬住了表哥的手腕。
他們說表哥殺死了他父親,是個殺人兇手,因爲未成年要送去勞改所改造。
他們又說那是男人先發的酒瘋,打的人,表哥只是屬於正當防衛。
但是犯錯的人一定要受到懲罰,不然社會將會是一團亂。
後來我知道了,全部都是因爲我,那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喝了太多的水,所以在睡着之前又是想去洗手間。
好不容易掀開被子來,兩隻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的晃着腦袋朝洗手間去。
“啪!”的一聲響起來,那是玻璃落下被摔碎的聲音,瞌睡蟲瞬間被打跑,我看着那玻璃裡面流出來的液體。
姑媽已經睡下了,我便自己拿來掃帚,把玻璃渣收拾好,然後回到房間接着睡覺來。
我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因此鑄成大錯,害死了姑父,害得表哥在那個只有窗戶的房間蹲了五年。
看着警察過來帶走表哥,我想起來之前表哥跟我說的姑媽送給他的銀質項鍊,我想表哥不能出來,或許想要帶那條項鍊。
我瘋了一般的衝去了學校,直接去了表哥的班裡,只是在走廊上我卻看見了圍着的一羣男生正在你一腳我一腳的踩着什麼。
在他們交替的雙腳中我看見了熟悉的書包帶子,那是姑媽給我和表哥縫的書包,我比誰都認得。
“你們在幹什麼!”我呵斥他們。
“呵呵,幹什麼,這是殺人犯的東西,自然是要毀滅的!”
他們嘲笑的聲音傳來,我用力的推開他們,蹲在地上,一樣接着一樣的撿起表哥的東西來。
“碰!”
不知是誰給我背上踢了一腳,對着我道,“哪裡來的多事的人,給我滾開!”
他們還沒有盡興,所以擋在那裡的我自然是礙事的。
這時候我已經撿起了表哥的東西,卻發現了少一樣。
“我表哥的項鍊呢?”我看着他們問道。
“項鍊,哪裡有項鍊?”他們裝傻,不承認來。
只是,我卻看見了一個男同學的口袋裡有一條亮閃閃的東西,我確信那是表哥的項鍊。
“是你拿的對不對?”我指着他,身子向他撲過去。
“是這個嗎,你過來拿啊!”他從口袋裡把項鍊拿出來,在我面前晃着。
那是姑媽送給表哥的,我必須要把它拿過來,不管他們怎麼對我。
然後,我跟他們打了起來,他們人多力氣大,我只是一個九歲的女孩。
後來,老師來了,很是失望的看了我一眼,我不顧她的目光,撿起那條斷了幾節的項鍊。
等我帶着嘴角的傷回到家裡的時候,姑媽哭暈在牀上,表哥被他們帶走了。
就那樣,我沒有看見表哥一眼,我握着手裡的項鍊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脣瓣。
之後我聽他們說是可以探視的,我便去了勞改所,我站在那裡跟看守的人說求他們讓我見表哥一面,他們都是搖頭,說剛來的孩子十天之內不給見面。
十天。
我不知道有多長的時間,但我知道我在那個鐵欄外站了十天,除了睡覺和吃飯的時間,我一直在那裡站着。
終於,等來第十天。
我拿着那條破損的項鍊進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去那樣的地方,除了黑和冷我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
我看見他們帶着表哥過來,十天的時間,他變白了許多,只是那雙眼睛看着我卻充滿着恨意。
“表......哥......”
“滾!”
我啞着的聲音只換來他殘忍的一個字。
然後,他便是轉身離開來,自此以後只要我去見他他都不見,我便跟着姑媽一起去,可他只要看到我在那裡便是會轉身就走。
爲了讓他可以看見姑媽,我便不再去看他了,整整五年都沒有去。
五年後,表哥出來了。
我站在門外,看着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土布衣服朝門口走來,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哭得不能自己。
他走了出來,拉住姑媽的手,看也不看旁邊的我一眼。
我知道表哥是恨我的,所以不會跟我說話。
“這是姑媽給你的項鍊!”我從口袋裡拿出那條我找人重新定做的一模一樣的項鍊遞給他,他接過去,攙着姑媽的手離開了。
他在裡面表現很好,竟然自學修到了大學的課程,我高興的笑起來,這是我五年第一次笑,我知道表哥一定是最優秀的。
後來,我初中畢業,開始上高中,在大家都茫然無措的時候,我卻堅定了自己的目標,我要做一個醫生,跟表哥一樣優秀的醫生來。
卻是如此的陰差陽錯,學校竟是把我的志願搞錯來,我被服裝設計系錄取了。
上帝給我開了莫大的一場玩笑,只是我卻沒有改變初衷,我一定要去當醫生,所以便在大二的時候跟系主任說轉了專業。
大二的那一天,我回家看望姑媽,那個將我撫養長大的女人,是我這被子最感激的人。
那一天,表哥也回家了,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頭髮向後豎起,很是整齊。
“表哥。”我站在他面前,低聲叫着。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之前他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我從他的身邊走過,朝着裡屋而去。
“我和媽要搬走了!”
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聽見他的聲音來。
我和媽要搬走了,所以我和媽裡是不帶她的,他們不會帶她一起走。
“嗯,我知道了!”我嚥下心口的疼,笑着回答他。
然後快速的進了屋裡,因爲我怕我的眼淚會落下來。
姑媽說表哥遇到了一個貴人,請他去做秘書,給表哥開了很高的工資,表哥已經在大城市裡買了房子......
我耳邊落下的都是姑媽對錶哥的讚賞,我那時才知道表哥轉了專業,從醫學轉到了企業管理上,他一向優秀,做什麼都會做到最好,所以我知道他肯定會成功的。
終於,我這個天煞孤星一直給別人帶來災難的人得到了報應。
他們在姑媽家的門口收拾傢俱,姑媽是個守舊的人,很多東西都捨不得扔下,雖然表哥有錢了但還是要帶走來,表哥心疼姑媽,便一趟接着一趟的朝大貨車上搬東西。
“哎呀,小心!”在那車上的工人卻是大喊一聲,只見那上好的櫃子要倒了下來。
“快閃開!”表哥揮着手,大叫。
離得不遠的我看見那車頂的櫃子瞬間歪斜着,朝着表哥的肩膀砸過去,他竟伸出手掌來,想以此來固定住。
那一刻,我積攢的力氣爆發,身子猛地撞開了表哥,然後,他倒在了地上,我被櫃子砸到了腦袋。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姑媽哭得眼睛都紅了,我問她表哥呢,她說已經醒過來了,她等下要過去看。
我拉住姑媽的手求她不要告訴表哥是我救了他,千萬不要說。
姑媽拗不過我,含淚答應我的要求。
表哥沒有大礙,只是被我推出去的時候撞到了頭皮,暈了一晚上,而貨櫃卻在我的腦袋裡留下塊淤血來。
那一天,姑媽對錶哥說我學校裡有事所以先離開了。
表哥嗤之以鼻,對我已經習慣了。
他進勞改所的那一天我去了學校,他搬家的那一天我又去了學校。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我是個超級愛學習的孩子。
只是,其中的原因我沒有跟任何人講過,除了姑媽。
後來,上帝終於給我開了一扇窗,那個恨我入骨的人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那一天,我高興壞了,雖然只是個情.婦,但我只要能看見他比什麼都高興。
只是,我卻是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短暫的幸福是不屬於我的,果然醫生告訴我,我腦中的淤血要馬上動手術,我好害怕,好害怕沒有時間在陪着他,我畢生的心願都是要在他身邊的,從他走出勞改所的那一天開始,我便想着可以留在他身邊來,可是老天爺,你爲什麼不能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即便是有太多的不捨,還是得說再見,還是要離開他的身邊,因爲那幸福不屬於我。
子豪,請你忘記這些日子,以後你要好好的!
在那個夜裡,我親吻着他的嘴角,留戀的親吻着,不捨得離開他來。
只是,必須離開,她要是能夠治好腦中的淤血就一定會再回來,要是治不好,就讓她無聲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卻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懷孕了,那一天她從手術室裡衝出去,哭得不能自己,她跪在了醫院的門口,在衆人的嘲笑中對老天磕了三個響頭來,她竟然能夠如此幸運的懷上了子豪的孩子。
她這一生太過辛苦,每一刻過得都是如此心碎,卻只有在他身邊的那幾月是幸福的,所以她無悔,無悔爲他做過的所有,無悔冒着生命危險生下和他的女兒無悔自己一生都在心口刻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