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修若想起了第一次跟伊路見面時的情形,那時他懷疑伊路的身份,所以試探的問了些問題——
——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
——媽媽在我三歲時去世了。
——那你的父親……
問到這裡時,伊路好像很生氣似的把他甩開了,於是他就沒再問下去。
“恰麗蒂爾前輩在伊路三歲時去世了,萊斯代爾叔叔……我不知道。伊路沒說,不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修若說,“我只是在初見伊路時問了一次,後來就沒再問過了,也不好開口問了。”
“我瞭解。”梨嫣瞭然的說,“這麼說他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她的表情有些黯淡,歐維安慰的摟住姐姐的肩,梨嫣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伊路現在應該是十三歲吧?”她問修若,修若點了點頭。“十三歲……”梨嫣看了看弟弟,“十三歲正好是異血域能力的成長期。”她轉過頭,認真的看着修若,“奧斯安這邊當然可以由你來負責,不過希爾耶令這邊要由我們來教導。”
“這是很必要的。”她強調道。
“我明白。”修若傷腦筋的蹙起眉,“但是你們要怎麼做?你知道,那孩子很聰明,行動上稍有些破綻他就明白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就是這樣。”
“這麼說伊路知道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歐維問。
“對,迫不得已。”修若指的是送伊路生日禮物那件事,如果不是那件事,伊路恐怕還察覺不到自己的秘密已經泄漏了。但是他必須把那樣東西交給伊路,那是……的囑託。(修若認得出那封信上的筆跡,但他還是謹慎的保留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這裡的名字就先省略吧。)
“打擾一下。”從交談開始就沒開過口的萊特利突然說,“你們的交流可不可以一會兒再進行?考試馬上就要結束了,只要鈴聲一響,萊夏就會帶伊路來這兒避風頭。梨嫣、歐維,你們暫避一下吧。”
“好。”梨嫣爽快的站起身,“不過,避風頭是怎麼回事?”
×××
25號上午考的是結界學,莉卡咪學精了,提前給他和萊夏佔了位子,現在伊路又處於四人(莉卡咪、萊夏、佐伊、加拉赫)的包圍圈中了,他平心靜氣的盯着卷子發呆,手中的筆有一搭沒一搭的轉着。
——路兒。
身後的莉卡咪答完試卷,百無聊賴的用心靈感應找伊路聊天。她知道弟弟一定答得比她快,所以完全不擔心會打擾到對方。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吧?一過十二點,停時效應就結束了,你就可以用魔法啦。
<對啊。>
伊路很配合的跟姐姐聊,他也正閒着無聊呢。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莉卡咪說。
——路兒本來的樣子多好看呀。
<姐姐想看容易啊,我隨時可以變給你看嘛。>
伊路笑道。
<不過我可不想再這麼引人注目啦。>
莉卡咪沉默了一會兒,伊路等不到迴應,催促的叫了一聲——
<姐姐?怎麼了?>
——嗯……沒什麼啦……
莉卡咪好像在想什麼,語速很緩慢。
——我只是覺得……那幫傢伙也太狂熱了些。
<就是說啊!>
莉卡咪一挑起話頭,伊路立刻附和的抱怨起來。
<就算我長得好看些,也不用這樣吧!>
——感覺……有些不正常……
莉卡咪猶猶豫豫的說。
<就是就是!>
伊路附和。
<唉?姐姐也這麼覺得嗎?>
他有些驚訝。因爲莉卡咪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危害有多大呀,還一本正經的拉他去食堂給萊夏和莫里斯示範,幸好路上碰巧迷昏了一個,才免去了更多的昏厥事件。
——嗯。
莉卡咪給予了肯定的迴應。
——第一天的時候還算是比較正常,可是這幾天那些傢伙越來越誇張了。圍追堵截、告白……簡直就像是……
<什麼?>
——那個比喻太不雅了,不說了。總之,伊路你知道外激素吧?
莉卡咪問。
<知道……>
伊路大概猜到莉卡咪想說什麼了,他回答的有些猶豫。
——普通人中外激素的作用並不明顯,不過魔法師中就……你知道,某種程度上,我們是跟一般人類有些不同。
莉卡咪給在外大陸長大的弟弟開知識講座。
——比如說我們在16、7時會有一個所謂的成熟魅惑期,就是用外激素宣告“我已經基本成熟,可以交男女朋友了”。
<哇!>
伊路驚歎。
<那會怎樣呢?>
——依個人的魅力值,開始被人追求唄!
莉卡咪說。
——不過放心。畢竟我們還是有理智的人類,不會不分青紅皁白的撲過去的。但是處於成熟魅惑期的魔法師的確特別有魅力,很容易讓人頭腦發熱的愛上然後告白。
<真的假的?>
伊路將信將疑。
——書上寫的,我也找學姐學長們問過,確有其事。
莉卡咪說。
——因爲大家基本都是同時到達成熟魅惑期,所以他們還會舉辦盛大的相親舞會。好玩吧?
<哈哈!>
伊路乾笑。
<姐姐,你該不會是想說我提前到達那個成熟魅惑期了吧?>
——那倒不會。
莉卡咪否認。
——你還小呢,不過你的魅力值的確有些不同尋常。怎麼回事呢?
<……我晚上去裡醫療部研究研究身上的外激素去。>
伊路鬱悶的說。
<如果真是外激素搗的鬼……>
——你能控制它不外放嗎?
莉卡咪問。
<……恐怕不行……>
伊路沒什麼自信。
——真是可惜。
莉卡咪惋惜的情緒清楚的傳了過來。
——要是你能控制的話,就可以用本來面貌生活了。
考試結束的鈴聲打響了。“請同學們放下筆。”一位主監大聲警告着在下面做最後努力的考生。另一位主監手一揮,一百二十多份考卷立刻被結界封鎖住了,筆再也無法在試卷上顯出任何印記。(修若監考的時候是直接把所有的試卷用“非接觸操縱瞬移”移到自己手裡。)
“終於完了。”加拉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用眼角餘光瞄了瞄蠢蠢欲動的諸位考生,嘆息:“又來了!伊路,你還是快逃吧。”
沒有反應。伊路還是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伊路?”加拉赫奇怪的伸手碰他,他摸了個空,手直接按到了椅子上。
“他們已經走了。”佐伊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東西,穿過幻象走了過來,“就在結束鈴響起的時候。”
幻象慢慢消散了,加拉赫聳了聳肩:“萊夏速度夠快的。”
萊夏早就準備好了幻象,鈴聲一響,他就帶着伊路瞬移了。莉卡咪慢悠悠的站起身,跟格瑞塔一起向餐廳走去。
×××
加斯克魯伊中等部空間學教授維坎·奧斯安辦公室——
“我說現在……”歐維正說着什麼,門口響起了有規律的敲門聲。修若舉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聲,歐維點了點頭,跟梨嫣輕手輕腳的躲到了辦公桌後面。萊特利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來啦?今天很快嘛!”他若無其事的把兩人迎進辦公室。屋裡,幾把懸浮椅取代了剛纔的沙發,靜靜的飄在空中。
伊路禮貌的向萊特利和修若問了好,然後在一把懸浮椅上坐了下來。比起他的拘謹,萊夏要隨便得多,他跟哥哥閒聊了幾句,然後拽過一把懸浮椅坐到了伊路身邊。
“今天是最後一天,對吧?”萊夏問。
“怎麼?不願意給伊路當保鏢啦?”萊特利打趣道。
“纔不是!”萊夏白他,“我只是覺得,從明天起只有在房間裡才能看到伊路的真容了,有些遺憾。”
“房間?”萊特利挑眉,“什麼房間?”
“沒什麼。”萊夏一語帶過,不願多說。不過萊特利馬上猜到了答案——
“你該不會是把伊路拐到你那兒住去了吧?”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聲,“讓人家露出真容當房租?”
“不行嗎?”萊夏理直氣壯的看着表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想說伊路體質特殊,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雖然修若知道伊路的身份,伊路也知道修若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兩人都不捅破,他還是不要當着他們的面提伊路的異血域(映虛幻鏡)比較好。(萊夏忘記伊路的變化術也是不能提的了。)
“奧斯安教授……”一直靜默着的伊路突然開口了,鬥嘴的兩兄弟立刻停止爭吵,側耳傾聽着。“奧斯安教授,姐姐說我們魔法師有一個‘成熟魅惑期’,是真的嗎?”
噗!萊特利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修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的說:“有是有,怎麼想到問這個?”
“嗯……姐姐說魔法師處於‘成熟魅惑期’的時候魅力值會大幅增加,所以我想我最近……”
“你懷疑你最近這麼受歡迎是因爲‘成熟魅惑期’的原因?”萊夏插嘴,“不可能!你離‘成熟魅惑期’還有三年呢。”
“我知道。”伊路說,“可是最近真的不正常,我懷疑是不是體內的外激素失調了。”
“你檢查檢查唄。”萊夏說,“你是治療師不是嗎?”
“下午考完試我就檢查。”伊路悶悶的說,“要真是外激素的問題……不知道里醫療部的前輩們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萊特利還在一旁偷笑,萊夏納悶至極——
“老哥,你笑什麼呢?”
“咳!沒什麼!”萊特利拼命忍住笑,“萊夏你可要小心伊路十六歲的時候,你不知道當時修若……”
“多嘴!”修若抓起一旁給萊夏準備的糕點(伊路還處在停時封印期間,不能吃東西)塞進了萊特利嘴裡。“抱歉萊夏,我再去給你要一份。”修若站起身,向一旁的食物調取裝置走去。
“啊,沒關係。”萊夏瞅瞅自己老哥,那傢伙賺了一塊糕點,吃的頗爲得意。
“修若當時怎麼了?”萊夏小聲問。
“不能說。”萊特利小聲回答,“修若會宰了我。不過可以提示一點,你把伊路這幾天的經歷放大個十倍八倍的就行了。”說話的時候,萊特利一直盯着修若,見他取好東西回來了,萊特利連忙閉了嘴。修若走過來,把一盤精緻的糕點放到了萊夏身邊的小圓桌上。
“伊路,考完試後就開始進行第三階段的突破訓練吧。”修若走回原位坐下,說話的語氣有些專權。萊特利知道修若平時是不用這種口氣說話的——這是哥哥的口吻。不過伊路沒在意,看來他的確已經默認了修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