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房子肉塊一樣矗立着, 荊棘和毒水河都一如以往,除了那抹虛無縹緲的聲音外,這個精緻的關卡里再也不缺少任何東西了。魂影, 這傢伙在把伊路和伊撒關進異空間後就消失不見, 或許伊撒的攻擊造成的傷勢真的很嚴重吧, 失去了小半個身體,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將它補全。
“除了這個魂影外, 徒步的話肯定還會遇到關卡。你同意的話,我們就飛過去,伊路。”
<咦?但是這裡不是飛行魔法抑制嗎?>
“對現在的我們來說, 這抑制不管用。如何?”
<既然如此,那還用說。>
四片白色的羽翼拍打着, 無形的結界籠罩在身體周圍。合體之後身體的控制權是不能由兩人共有的, 對於另一人來說,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攥着手寫字,很輕鬆, 就好像是以第三者的角度來觀察自己的行爲。伊路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下。不知爲何,雖然身體不歸自己控制,但是靈魂狀態的他好像能不依賴身體單獨觀察一些事物。比如,現在他就在打量自己……不,他們的衣服。
合體時的感覺沒錯, 那件沒袖的白色長袍的確是絲綢質料, 它是那種很常見的古裝樣式——前後兩片衣裾, 開叉開到腰部, 很方便活動, 不像上身的衣料幾乎是緊貼着身體曲線來的,不過並不會覺得緊就是了。衣服不是開襟, 也沒有釦子、拉鎖一類的東西,想要以正常方式穿上它是沒可能的。領子稍稍有些高,不過並不會覺得捂,它就像一條輕薄的圍巾一樣圍在頸間,但是感覺冰冰涼涼,就好像是效果不足的寒玉。
袖子與長袍分開,它妥帖的系在上臂上,很合身,不過就像長袍一樣,它也是合體時直接組合出來的,並沒有繫繩或釦子。衣裾下面是月白色的短褲,和同樣爲月白色的長靴一樣,是絕對現代風的質料與樣式,和古風的長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除此之外,伊撒選擇的髮色是冰藍,眸色則是自己的銀(是銀子的銀色,請與雪色/區分)。那飄逸的長髮長至膝蓋,因爲被一條月白色的漂亮鎖鏈鬆鬆的籠着,所以並不會跑到身前來礙事。整個髮飾的中部是蓋在劉海上的,它的主要部分在前額,後端則完全隱沒在了頭髮裡——一個大個的豎立的四角星拉着兩串小個的橫過來的菱形,由前額開始,經由耳後沒入腦後的長髮,再延伸出來就是鎖鏈的樣子了。
——哇!
伊路忍不住讚歎。這身衣服的樣式超簡潔,但是穿起來的效果超棒的。跟他平時違心裝可愛穿的那種衣服不同,這身衣服雖可愛,但是也很“酷”,超合自己胃口的。
“好厲害啊,伊撒。”
“哪有,你喜歡就行。”
第一次主導合體,因爲緊張,伊撒幾乎是下意識的選擇了服裝樣式。在這種情況下組合出來的東西當然是自己喜歡的,伊路也喜歡……果然是因爲他們是雙子?
又一片光幕升起來了,把這個無聊的念頭丟到腦後,伊撒專心通關——雖然是高空,但還是會遇到很多擋路的東西。穿越它們很容易,不要在意關卡後可能的危險,統統用瞬移越過去就行了。他不是伊路,身爲大魔導師,面對這些關卡伊撒不需太過謹慎,反正即使遇到了危險,他也有能力化險爲夷。
祭壇漸漸的近了。不用言語溝通,控制權就從伊撒轉到了伊路手裡。
<伊路,這具身體的等級是大魔導師。所以你儘可能的放手使用魔法吧,不用顧忌。>
“……我知道了。”
能不用擔心後遺症的使用大魔導師級的魔法,這種機會說不定只此一次了吧。話雖如此,果然還是不希望一會兒遇到的阻礙太麻煩。心情複雜的拍打着羽翼降下——那祭壇周圍果然罩着龐大複雜的結界,上面好像寫着什麼東西。
“咒文嗎?”
<是用不同語言寫成的信。伊路,你能看懂哪一種?>
“基本都能看懂,伊撒呢?”
<我也是。>
正對着他們的信件是用雷斯米亞的古文字寫成的。字很大,伊路展翅飛到空中,這樣才能順利的看到信件的全貌。信的題頭寫着這樣的話——
致正義的母體消滅者。
——正義?
伊路反覆研讀着這個詞。在母體的保護結界上出現這種字眼,總覺得……好怪異。
<這是在諷刺吧。>伊撒冷哼,<看看他後面寫了什麼。>
致正義的母體消滅者:
首先對您的勇氣表示欽佩,聽到“母體”這個名詞還敢跑來的,膽識、能力一定異於常人。不過也許您並沒有聯想到蟻后、蜂后的噁心模樣,那就難怪了,但是能通過那麼多道關卡跑到這裡來,無論如何,您還是值得敬佩。不過在此,我要很不厚道的潑一盆冷水——母體並不像您想象的那樣。別辯解說我不認爲它長得像蜂后,我不是指那個,我的意思是:母體並不是你們眼中所謂的“壞人”。如果真要論個對錯,就記在我們頭上吧,是我們不計後果的行爲讓母體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總之,母體其實沒什麼的,接下來我會逐一解釋。首先我要說明:看完後決定放棄走人的,您請便。決定留下挑戰一把的,也請三思。萬一失敗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那麼,現在進入正題——
也許您多多少少察覺到了,家魔並不是像母雞生雞蛋一樣,從母體的肚子裡生出來的,母體只是個家魔出生的催化劑。如果您知道了這一點,那下面的解釋您應該能看得懂——母體本身的影響並沒有這麼誇張,它的家魔生成能力是藉由六個增幅裝置達成的。也就是說,只要毀了那六個增幅裝置,單憑母體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麼,事實上,它根本就不想這樣源源不斷的生產家魔。關於這一點,如果您能見到母體本尊,就知道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總之,重點是毀掉增幅裝置。
現在給您十五秒的思考時間,您可以把前面的話想想清楚,然後,如果確定要去破壞裝置的話,請看下面的話——
我知道您一定在懷疑我的居心。正常,不過請先看下去,現在我要說明裝置的位置。
裝置的位置很好找,飛到空中看——以祭壇爲中心,地面上那個巨大的六芒星的六個角就是了。因爲島很大,要看全景的話必須飛得很高才行,所以更方便的方法是直接到下面這些座標所示的位置去——請別衝動,因爲六個裝置被設定爲單個或多個被破壞後,母體的第二保護裝置啓動。而且,只要不是同時破壞所有裝置,家魔的生成速度就會暴走,那樣的話事情會變得更糟——一旦裝置被破壞,它便會將自己的任務交給腳下的六芒星法陣,而破壞這個法陣……難度先不提,在那之前,暴走的家魔就會把此地的封印折騰得解開,那樣的話,跟這個封印地一起沉睡的散佈在大陸各處的家魔也會跟着一起甦醒——這是一場大災難。所以機會只有一次,您必須同時破壞六個裝置。
現在選擇吧。是破壞裝置解除封印地家魔肆虐的困擾呢——您既然會來這裡,就說明發生了這種情況吧——還是置之不理一走了之。老實說,我比較贊成第二個選擇,雖然我很想讓無辜成爲家魔催化裝置的“母體”得到自由,但即使是當時,在我們兩大家族一時心血來潮做出這個保護設定後,不管多厲害的傢伙也好,誰也沒有膽子來試着破壞裝置——那個時候破壞的話影響要小得多,因爲當時這裡還沒有被封印,失敗的話頂多只是平原家魔大暴走。不過所有人都贊成不要冒險,然後做出了讓它跟封印地一起沉睡的決定。現在您仍然可以做這個選擇,不用管那些家魔,只要將這裡重新封印就好。但是……
這是我個人的懇求。我和我的家族以及盟友西蒙家族的確犯下了無法饒恕的錯誤,但那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擅自做出了他,然後自以爲神似的決定了他的命運,完全忘記了那也是個獨立的生命。他是無辜的,請救救他,帶他走。
已經改邪歸正的某奧斯安家族族人,親筆。
“看來……這下真的得一擊定勝負了。”
伊路又看了看其他的信。有些內容相同,只是不同語言的不同版本,有些則是另外一些人寫的,內容大同小異,其中一些不只提到了母體,還有七惜、五要和六色。那些孩子,似乎需要在家魔暴走的時候儘可能的斬殺家魔。
<你怎麼選擇,伊路?>
伊撒問。聽語氣,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種事情……這具身體做得到嗎?”
<……風險肯定是有的。>
“……我做。”
反正事情不可能再糟了。鬆動的封印已經讓大陸上家魔肆虐,封印地裡的家魔也已經夠多的了。就算暴走,這數量也不會增長得太厲害吧……(大概……)比較麻煩的就是封印,如果完全解開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這六千年前的古戰場可是現實版的潘多拉魔盒。
“母體……‘那個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呢。”
雖然想要下定決心,伊路果然還是擔心。萬一失敗了,那後果可不是一句“抱歉,我失敗了”就能解決的。
“哥哥,我們要不要先到結界裡看看母體?”
<……嗯。>
伊撒其實也很不安,所以他沒有拒絕伊路的提議。將身體與結界同化,伊路順利的潛了進去。
結界裡並沒有什麼機關,在那溫暖的空間裡,八條通道呈※形交匯,交點處……
“搖籃?”
<搖籃?>
那的確是個小小的搖籃,搖籃裡面,一個小小的嬰兒沉沉的熟睡着……看起來,就好像他從未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