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說“咬痕”嗎?
聽了莉卡咪的解釋, 伊路馬上想起了萊夏曾經在自己脖子上做的那些“很痛”的事。那傢伙幾乎每次都給他咬出血,不過也沒留下過什麼痕跡——他的自愈速度太快了。
<……不是,唔……應該說不完全是……>
腦海裡, 莉卡咪的聲音猶豫着。
<一般來說, 不會破皮, 只是淤血而已啦。>
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說明, 她的聲音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姐姐?
<唔……我也說不清楚, 據說是‘紅紅紫紫’的……>
——紅紅紫紫?
伊路不解的重複了一遍。
——也就是說要在身上弄出內出血的傷嗎?
<……你說得太恐怖啦,只是毛細血管出血而已吧……大概……>因爲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莉卡咪說得斷斷續續, <反正……貌似只要用力吸吮就會出現……小說上是這麼寫的……>
——好複雜……
伊路一頭霧水。
——也就是說要讓我吸吮雷……等等,我要吸哪裡啊?
<哪裡都可以啊, 想要被人發現的話還是脖子比較好。>莉卡咪回答, <對了, 不是你吸萊夏,是萊夏吸……哎呀, “吸”這個字用起來怪怪的,我的意思是一會兒讓萊夏在你身上製造吻痕啦!>
——但是如果吻痕是淤血的話,我的體質是留不下那種東西的呀!
伊路提出異議。
——我的自愈速度超快的呀!
<那就抑制一下嘛,你是可以抑制自己的自愈速度的吧。>莉卡咪知道弟弟有這個能力,<稍稍抑制一下, 過一兩天再讓它痊癒好了。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可不要大咧咧一點兒掩飾也沒有的走出去, 就那樣直白的讓那個叫“格納裡”的人看你脖子上的吻痕哦!一定要羞澀、矜持一點兒。>
——羞澀?矜持?
伊路不懂。
——我要怎麼做?
<唔……比如說用高領的衣服遮擋住, 或者圍條絲巾什麼的。>莉卡咪出主意, <要那種半遮半掩的感覺, 就是說雖然你想遮住,但其實人家還是能看得出來——像這個樣子, 懂嗎?>
——就是說立起衣領遮住好像看不見了,但從某些角度還是能看見這樣子麼?
伊路的悟性很好。
——我瞭解了,“抑制自愈速度→讓雷沃留下吻痕→雖遮掩但仍然要裝作不經意的讓格納裡看見”,是這樣對不對?
<沒錯。>莉卡咪肯定,<還有,如果對方明顯表現出他看見了,路兒你一定要表現得“害羞”些哦。>
——嗯,我知道了。
伊路確定了接下來的戰略。
——那我現在就跟雷沃說,不曉得他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吻痕”。
<那傢伙一定知道的啦,路兒你不用擔心。>
雖然是情緒傳達比真實對話差很多的心靈感應,莉卡咪話語裡的潛藏語氣(就好像是在說“那是絕對的”)也明顯的簡直能讓伊路感覺出來了——他沒來得及想自家姐姐爲什麼會用這種語氣——對方已經說出了答案——
<路兒,那傢伙可一點兒也不單純哦。校慶演出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了吧,我們當時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那麼痛快的答應那個吻。>
莉卡咪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你要小心不要被他佔便宜佔得太徹底哦,路兒!>
——……我知道了。
佔便宜……對呢,留吻痕也是佔便宜的行爲啊。伊路驚覺。
……算了!
爲了不讓兩人的關係曝光,這種事也是無可奈何的。
<伊路?>
——沒事,姐姐,那我這就跟雷沃說。
<等等,我還有事問你。>
莉卡咪沒有同意斷開感應。
<路兒,關於那個焰之終情者……>
——卡米爾?她怎麼了?
<我想知道,如果她學會控制能力,性格會恢復成什麼樣子。>莉卡咪的語氣似乎有些猶豫,<路兒,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我不知道。
伊路沉吟着。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卡米爾本來的性格如何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啊。姐姐爲什麼問這個?
<……卡米爾是女孩子,如果她註定要跟你有所牽扯的話,我就得好好想想怎麼跟她相處才行。>莉卡咪說,<路兒,我很懷疑,她真的會恢復“原本”的性格嗎?>
——姐姐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性格這種東西並不完全是“先天”形成的啊!>莉卡咪很擔心,<事實上後天的影響纔是最主要的因素吧!她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一直“那樣”,就算沒有了終情基因,她的後天又能形成什麼樣的性格?路兒,你想過嗎?>
——……
<路兒?>
——我不知道,姐姐。
說完這句話,伊路沉默了良久。
——這正是媽媽所說的“罪孽”,從出生開始就受終情基因支配的終情者們,原本的性格也被扭曲的可能性極大。我們不知道他們能恢復成什麼樣子,完全不知道……
<那……>
——尤其“焰”,她就更嚴重了。
沒給莉卡咪插嘴的機會,伊路繼續說。
——“焰”的性格主要是“火爆”……
<等等。>莉卡咪打斷了他,<路兒,我擔心跟她處不來正是因爲這一點,她的性格應該不單單“火爆”吧。事實上,她還“任性”、“狂傲”、“高高在上”對不對?>
——……那些都是“焰”,姐姐。
伊路的聲音聽起來無比苦澀。
——那些都是“焰”,都是“焰”的性格。
<但是你不是說“焰”……>
——沒錯,“焰”的主要性格的確是火焰般的炙熱……“火爆”沒錯。
伊路肯定。
——但是,要如何才能“火爆”呢?
<如何……>
——正常的性格是“火爆”不起來的啊,姐姐。
伊路嘆息着。
——要“火爆”,就必須任性、必須狂傲、必須高高在上……必須有那些讓人生厭的性格,那是必須的!
<伊路……>
——“焰”也是“厭”啊!這是媽媽最小心,最不想輕易放出去的終情了!因爲擁有這種性格的人……
<我明白了,路兒。>
莉卡咪嘆息着打斷了他。
<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喜歡“焰”,但我會盡量……不對她產生偏見的。>
——這樣就夠了,謝謝你,姐姐。
<笨蛋,不要對我用“謝”這個字眼……希望我們能早日會合,再見了,路兒。>
——再見,姐姐。
…… ……
“終情者。”
雙手無意識的緊攥着那個白色的信封,卡米爾呆呆的扭頭看着一旁的鏡子——在那光滑的鏡面中,一朵盛開的火焰在她的頸側栩栩如生的燃燒着。
“這個不是胎記?”
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撫觸着它。它竟然只是能力發動的標記而已?
“這麼說……”
她的性格,她一直交不到朋友的現狀(卡米爾把埃爾維斯當成哥哥看待)……
“可以改變吧,但是……”
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到底是從哪裡……他們是從哪裡得到的終情藥劑?媽媽爲什麼要喝下它?
——媽媽?
對了!
卡米爾突然想了起來。
“所以你們才總是跟我道歉!”
小時候……每次她跟別人吵完架回來,媽媽都會忍不住抱着她大哭,爸爸也是一臉自責的表情,原來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嗎?他們是知情的,媽媽她喝下終情藥劑是知情的!
“該死!”
這種情況……她到底……到底該怎麼辦纔好啊!
…… ……
“乖乖~靜下心來才能睡着呀。”
懷裡的人從剛纔開始就一直不安分的動來動去,閉着眼睛,萊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
“伊路,要不要我給你講故事?”
“……謝謝,不過免了。”
伊路不好意思的謝絕。他知道自己剛纔肯定不是很老實——剛剛用心靈感應跟莉卡咪交談,那些情緒肯定不由自主的體現在動作上了。
“我纔不要聽鬼故事呢。”
萊夏的睡前故事總是很驚悚,他纔不要自討苦吃。
“沒辦法,我不擅長講其他類型的故事啊。”
睜開眼睛,萊夏懶洋洋的起身脫掉了自己和伊路的鞋襪,然後拉着幻化出來的被子重新躺了下來。
“衣服。”
伊路提醒。先脫掉自己的外衣,他極其自然的伸手替萊夏解衣服上的扣子……
“……伊路。”
“嗯?”
“……沒事。”
萊夏本想誇他“真賢惠”,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把這幾個字嚥了下去——伊路恐怕不會喜歡這個誇獎。
“伊路,那是什麼?”目光瞄到被伊路塞在外衣口袋裡的兩張折的小小的情報紙,萊夏好奇的伸手招了過來,“這是梅因傳來的東西吧,我怎麼沒有?”
“因爲我忘了給你呀。”伊路頭也不擡的回答——他早就忘了這兩份情報的存在了,“別管這個了,雷沃,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吻痕?”
“……啊?”
萊夏愣住了。他聽錯了吧,這小子怎麼會問他這種事情?
“你說的吻痕是接吻的‘吻’,痕跡的‘痕’?”
恐怕是恰好讀音相同或相似吧,伊路是不可能會問他這種事的。
萊夏如此堅信,但事實卻……
“對啊。”伊路點頭,“你知道嗎?姐姐說你一定知道。”
——……莉卡咪那傢伙……
“你問這個幹什麼?”
這小子剛剛是在跟莉卡咪說話?怪不得躺了這麼半天也沒睡着。說起來這姐弟倆怎麼會談到“吻痕”的問題……
“伊路,你用不着知道吻痕是什麼啦。”
這小子還是單純點兒好,不用懂得那麼多。
“可是我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了呀!”
釦子解完了,伊路幫萊夏把外套脫了下來。
“總之現在你要在我的脖子上留下吻痕。”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爲什麼?”
萊夏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了。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
“那樣人家就知道我們是戀人了呀!”伊路的語氣平常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我會抑制一下自愈能力,讓‘傷’慢點兒好……”
“伊路。”萊夏打斷了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小子的想法真是不可捉摸。留下吻痕?他居然會允許他……主動要求他做這種事情……
——不可能的!
“我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