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莉卡咪仰頭看着那個記者。
“呃?”記者不明所以,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列德·齊尤卡。”
“列德·齊尤卡啊。”憑空抓出一隻墨綠色的鋼筆,莉卡咪在邀請函上寫上了列德的名字。“你是恩德薩本國的嗎?”招出一股小風吹乾墨水, 莉卡咪問道。
▪тт kan ▪c o
“是的。”
“也許我們會給你所屬的媒體組織寄邀請函, 如果議廳願意的話。”墨跡幹了, 莉卡咪雙手遞過, “這是給你的, 請務必賞光哦。”
(“特立獨行的樣子一點兒也沒變啊,貓貓。”藍卡感慨。“你只不過離開了一年,別說的好像幾年不見了好嗎?”伊路抱怨。)
“給我的嗎?”列德不敢置信的接過, 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好幾遍。
“我寫錯了嗎?”莉卡咪擔心。
“寫錯,沒……沒有, 沒有寫錯, 我的, 是我的名字。”列德激動得語無倫次。
“那就好,校慶當天見。”掃了眼虎視眈眈盯着請帖的人羣, 莉卡咪正色道,“列德,如果請帖丟了,就跟本國魔法協會的人說是‘莉卡咪·衛加’請你來的,他們自然會讓你上島。請帖上有寫我的名字, 你記好了。”
“嗯, 我明白。”來問等級只不過是被前輩強迫而已, 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張萬金難買的邀請函, 列德拼命掐自己的臉——不是在做夢吧!
(“伊路, 空間門。”“明白。”)
一片柔光映入列德眼中,恍然擡頭, 只見到一扇白色的大門緩緩閉合,繼而融化在了空氣中。
“真的不是做夢吧!”
他呆愣的擡起手,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臉。
“痛!”
“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回去,還是再逛逛?”
伊路三人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恩德薩首都的某條大街,離琳絲拂已經相當遠了。那些媒體再瘋狂,一時半會兒也追不到這邊來。因爲不知道他們的傳送落點,港口那邊也無法通知首都這邊的同行堵截,應該是真的安全了。
“我選再逛逛。”藍卡說,“好不容易來一趟,總得看個夠本再走。”
“所以路兒你去叫馬車吧。”莉卡咪說。
“好吧。”伊路無異議,不遠處就有個僱傭車站,他順着人流慢慢走了過去……
…… ……
“藍卡。”眼睛盯着伊路離開的方向,莉卡咪冷然……甚至是有幾分陰森的開口,“伊路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詳詳細細的告訴我。”
“我也說不清楚。你知道,我回神賜並不比你晚多少。”
“沒有調查嗎?”
“……很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伊路的變化術。”
“一點兒也沒查出來嗎?”
“真失禮啊,知道當然是知道點兒的。不過……那不算是我們查出來的,應該說是伊路無意間泄漏的吧——五歲到十二歲,跟我們分開的這些年,他所過的生活。”
“怎樣呢?”
“概括來說,就是一個大型的角色扮演遊戲。伊路當時還太小,找不到工作,很難活下去啊。”
“多伊爾姨夫呢?我大概知道他去世了,不過……”
“不曉得,只要一提起他,伊路就會陰鬱得不得了。久而久之,我們都不敢提了。”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回到神賜之前,多伊爾姨夫帶伊路出去玩了。”
“嗯。”
“當時我就問了,那個人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當時我就回答了,千真萬確。”
“……”
“……”
“別問了,除非伊路自己說,否則我們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但是他不會說的。”
“……”
“藍卡,你是怎麼找到伊路的呢?”
“很偶爾的情況下……在賭場。”
×××
“賭場?”十二歲的藍卡放下手中的黏膠,皺眉看着自家師父,“師父你瘋啦?憑你的手氣,絕對會連衣服都輸光然後被如山的欠條蓋着丟出來的。”
“也有好的時候啊。”加萊克惡狠狠的按下徒弟的頭,“黏你的模具去,別摻合大人的事。”
“我不管什麼大人不大人的,總之師父你不準去!”被按住的頭動彈不得,藍卡伸手去掰加萊克的手指。
“我幹嘛聽你這個小鬼的話?”又狠狠的按了一下,加萊克終於放過了徒弟可憐的頭,“我說去就是……”
“不準去!”將手裡的東西丟下,藍卡回身抱住了加萊克的胳膊。
“……”
“不準去!師父你不準去!”
“好煩啊,你這小鬼!”
“雖……雖然梅因很有錢但也不是讓師父你這麼用的!”被加萊克陰鬱的眼神嚇到,藍卡噎了一下,差點兒把後面的話吞了進去。
“哪個叫你干涉我的事了?”加萊克忍無可忍的反手抓住徒弟的衣領,輕而易舉的拎了起來。
“我是你的弟子,當然有權管。”藍卡寧死不屈。
“很好。”加萊克不怒反笑,“既然你這麼說……”
外大陸梅因總部研究所,十二層,圓柱形,中空(從一樓的大廳可以直接看到十二樓的天花板)。從最高層的走廊往下望,可以清楚的看到各層的情況,如果你嗓門夠大,甚至可以跟別層的人交談,當然前提是他(她)也在走廊上。加萊克和藍卡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第八層。
“師……師父?”對自家師父的惡劣性格太過了解,藍卡驚懼得聲音都打起顫來,“別……不,不要……”
“不要什麼?”擡腳踹開房門,加萊克舉高手臂,把徒弟吊出了走廊。八層近二十四米的高度,普通人都會頭暈目眩心生懼意,更何況是有懼高症的藍卡呢。
“師……師父……”藍卡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什麼?”故意鬆了鬆手,毫不意外的,年幼的弟子立刻尖叫了起來——
“賭場也好哪裡也好,隨你去啦!”
“這種‘反正我管不了不管了還不行嗎’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藍卡?”加萊克不悅的將手臂擡得更高。
“沒……沒有啦。”
“沒有?”
“對……對不起,我……我錯了啦!嗚……師父,放我下來。”
“沒誠意。”
“求……求你……”極度的恐懼讓藍卡再也維持不了尊嚴。現在只要能讓雙腳觸到地面,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以後還頂嘴嗎?”
藍卡猛搖頭。
“說話!”
“不……不頂了。”
“好孩子。”加萊克滿意的收回手,把徒弟放到了地面上。
“當可露因瓦大人的徒弟真是可憐啊。”
“聽說藍卡在不懂事時就被教導叫師父了,完全是誘拐嘛。”
四樓走廊的兩個研究員竊竊私語。
“喂,下面的!我聽到了哦!”剛想回房的加萊克衝到走廊邊大喊。
“啊,真是失禮了!我們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可露因瓦大人!”
兩個八卦研究員裝傻充愣。
“華納,扎克!你們的研究項目提前給我交上來!”
“哇!太過分了!”
“可露因瓦大人你這是公報私仇!”
“說什麼?你們……”
…… ……
慘白着臉癱在地上的藍卡對近在咫尺的爭吵一句也沒聽進去,現在在他腦海裡盤旋的只有一句話——
“完了,我竟然妥協了!”
一週後,賭城魔烏卡法——
“居然連未成年的我也讓進,這個賭場沒問題嗎?”藍卡緊緊的跟在加萊克身後,忐忑不安。
“放心放心,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爲首的大人一點兒也沒覺得把藍卡帶進賭場有什麼不妥,“跟緊我,別走丟了哦。”他叮囑徒弟。
“所以說你幹嘛非帶我來?”
“不讓你親眼見識見識,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賭博的有趣之處。”加萊克說,“好好學着點兒,這裡面的學問大着呢。”
“這句話由師父你來說真是太沒有說服力了。”藍卡吐槽,“每次都輸,連九紅一白你都能剛好抽到那隻壞籤,根本就是沒救了。”
“你閉嘴!啊,那邊好像很熱鬧的樣子。走,去看看!”
“唉~”
逢賭必輸,這句話用在加萊克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師父上輩子一定是得罪賭神了!”雖然深知人界早就跟天界沒瓜葛了,藍卡還是忍不住這麼認爲,因爲手氣差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沒辦法用其他理由來解釋了。
“師父,你還要玩啊。”雖然不心疼錢,但是這樣一直輸下去根本沒意義啊,“回去吧,回去啦。”
“說不定下一把就贏了呢。”
“通常說這句話的後果一定是輸,你下一把輸定了!”
“哪有這種說法!”
“也許別人不會,但是師父你絕對輸定了!別再浪費錢了好嗎?”
“我又沒花……”加萊克小心的吞掉了“梅因”兩字,“我浪費的是自己的錢,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再呆在這兒了,烏煙瘴氣的!”藍卡忍無可忍,“師父你要玩也換個地方嘛!”
“……好吧。”加萊克起身離座。
“等等,想逃嗎?”跟加萊克對賭的某疑似癮君子的瘦條黃花菜拍桌子,“還沒玩完兒呢,想逃?”
哇嘞!真是好八點檔的劇情!藍卡憤恨的瞪着加萊克——
“所以說這個賭場的檔次不行嘛,你看連這種人都有!”
“你哪兒說過?”加萊克伸出食指彈了下徒弟的額頭,“不過這裡感覺是不好,我們換個地方。”
“怎麼換?”掃了眼面色不善不知什麼時候圍過來的人羣,藍卡小聲問,“用瞬移?還是武力解決?”
“……我是來玩的,又不是來打架的。”
“這種時候你還講究這個啊,師父白癡!”
“臭小子說什麼?”
“把他壓下來繼續賭!”某黃花菜細麻桿胳膊一揮,不知道是看熱鬧人來瘋還是真的是他的手下,圍在賭桌周圍的人羣立刻逼近過來。
——這回可麻煩了。
藍卡頭疼的撫額。
“我來替他賭好了。”人羣外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似乎是個年輕女性。賭客們不由自主(真的是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一條道,聲音的主人走進場地,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加萊克的位子上。“還是□□吧。”看了眼機器人莊家,她不悅的蹙眉,“這裡的檔次的確太低了。”
“算了,我就陪你賭一把吧。”
×××
“我不知道伊路是從哪裡學來的賭技,不過當時的情況……絕對不是靠‘運氣’贏的。”
“……他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據他所說是賺錢。”
“靠賭博?”
“嗯。”
“……”
“莉卡咪,停止你腦子裡的想法。你是絕對辦不到的。”
“討厭,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一輛普通的觀光用馬車停在了他們面前,伊路雙手搭在窗沿上,衝兩人招呼着——
“上車吧,藍卡想去哪裡?”
“哪裡都好。”藍卡走到窗前,雙手背到身後打了個叉,“隨便走走就行。”
——剛剛的話要保密嗎?
拉上風衣的帽子戴上,莉卡咪也走了過去——
“要是逛得太晚……”她伸出左手食指,逆時針畫了個圈。
“放心。”伊路自信滿滿,“時空門嘛,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