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欣,你不能跟着弗蘭林克瞎胡鬧。你這屬於是違規操作。”澳洲,某醫院實驗室的辦公室裡,陸幹州對着自己的助理如此說。
嶽欣是陸幹州的助理,也是公司的合夥人,如今他們來醫院裡,是來開展臨牀課題的合作的,因此需要暫駐一段時間。
醫院對嶽欣和陸幹州的到來,表示了歡迎,特意地騰出來了一間超大的實驗室出來,實驗室足足兩百多平,有多個操作平臺以及相配套的小實驗室獨間。有單獨的會議室、辦公室與休息室。
陸幹州還在整理材料與數據,除了這一次比較重要的臨牀課題的數據,還有一些公司的數據。
嶽欣是華裔,是陸幹州出國之後認識的,從米國一直跟到了澳洲,金髮波浪卷,身材高挑,紅脣如同烈焰,比陸幹州稍矮一些,但她的氣質屬於特別自在和自信的。
她端着兩個杯子,一個杯子裝着的是咖啡,另一杯裝着的是陸幹州特別喜歡的茶,茶是自華國進口的,而且還是專門請了炒茶師傅現炒封存起來的。
茶葉雖然不高檔,但是製茶的師傅特別講究,因此很有特別的口感。
嶽欣坐下後,搖搖頭:“NO,陸醫生,你錯了,我這不屬於違規操作,這只是常規的一種嘗試。”
“我邀約的這些人的資料,都已經擺放在了你的面前。就目前而言,他們就是華國創傷外科的執牛耳者,不論是學術還是專業,不管是技術還是名氣,都達到了一個頂峰。”
“一個如此頂級的學者,如果對學術和專業沒有足夠的虔誠,那麼,這樣的國度,是不值得去發展可開拓的。”
“如果連這些人都沒有純粹的學術欲,能夠被繩頭小利而左右,這樣的學術環境,不去也罷。”
陸幹州沒有推開嶽欣遞過來的茶,反而他首先就抿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品位了一會兒,然後纔回:“資本的力量,在全世界都是一樣的。即便是米國、澳洲,也是一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爲何要我的祖國,也是你的祖籍所在國度,就不一樣?”
“只要有足夠的資本投入,大選都可以左右!”陸幹州的聲音有點冷冰冰,他覺着嶽欣簡直就是胡鬧。
拿着米刀去砍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夥子,
這種事你也能做得出來?還高尚地說是試探?
人心最難測,利益面前,很多人到底能不能把持得住?
如果可以,那麼證明你給的還不夠多!
挑戰一個人的底線與剖開人內心最深處的私慾,以此來作爲一個國家學術界氛圍的標杆,這種行爲是可恥的。
嶽欣卻堅持己見,有一種超脫的自信:“既然如此,爲何要選擇回華國?至少在華國之外,你擁有的相對自由,會更多一些,難道不是嗎?”
“在這裡,你有資金,那麼你所購買的東西就是你自己的私用品。你可以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莊園,可以有自己的花園,自己的遊艇。可以睡一個美滿的好覺,做美夢。”
“況且,陸醫生,你如今的成就,已經不需要回國證明什麼了,終有一日,我相信你會登到最高的殿堂,拿下最高的榮譽。”
“華國人是聰明的,也有很多華裔,遊離在世界各個學術界的最頂端,他們被尊重,價值被充分的評估,他們獲得自由,安享一輩子。”
陸幹州仍冷冷地看着嶽欣,眼神裡彷彿能夠釋放出冰柱出來。
讓嶽欣與陸幹州不敢對視,而熟悉陸幹州的嶽欣,也知道陸幹州是生氣了,所以又補充道:“陸醫生,如果你非要堅持的話,那麼。我也可以放棄掉這一切安排。”
“但是,作爲你的合作伙伴,我是拒絕你這個提議的。公司和集團不屬於你一人,就連鄭醫生與郭醫生,也都是同意我的做法的。”
幹州集團,乃是華國人注資成立的,如今的分公司遍佈世界各地,到底要不要把重心轉移至華國,這不是陸幹州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而且公司的所有權,也不獨屬於陸幹州,與陸幹州合夥的鄭醫生與郭醫生,也是極爲天才的人物,雖然被陸幹州拉攏了,但是他們也同樣是以技術入股進來的,他們佔據的股份額加起來,會比陸幹州要更多一些。
其實從根本上講,其他兩個人,是不同意陸幹州的決定的。但是爲表示對陸幹州的尊重,對祖國的卷念,所以願意進行這麼一場試探。
五十萬米元,如果能夠得到一個比較公平的結果,那麼,他們並不覺得回去是一個很好的決定,但是如果,現在那邊的環境仍然是一些繩營狗苟。
那麼回去何用?
嶽欣沒給陸幹州講的就是,鄭醫生說過的一句話就是,離家的理由有千萬條,有各種無奈,但歸家的理由只要一條,但也要有一條。
陸幹州的目光,緩緩平和下來。
以前與老鄭和老郭投緣之下,才支起了現在的產業,這二人的意見和立場,也是相當重要的。
不過,陸幹州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嶽欣,你知道郭醫生和鄭醫生兩個人,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國了嗎?我是基本每年都會回去祭祖一次的。”
“所以他們根本不清楚現在的現狀。”
嶽欣搖頭:“是的,郭醫生和鄭醫生都是他們的祖輩就出國了的,他們基本沒歸國過。而且目前,華國也不甚是歡迎他們。”
“既然不歡迎,爲何還要委屈自己去呢?這不是爲難自己麼?”
“而且,這只是一次初始的試探。我們首先是一個人,然後纔是一個學者,或者是醫生,或者是投資者,或者纔是其他別的。”
“我們有選擇在哪裡生活、居家的權利,你一直要堅信這一點。更何況,首先辜負你的,不是你先辜負的啊。”
“陸醫生,你究竟是忘記了,你到底爲何出國的了麼?”
陸幹州沒回話,嶽欣就繼續說:“現在從華國走出來的人才,爲何那麼多,難道大家都是傻子麼?學術應該是自由、公平的。”
“但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不公平,就是對學術的侮辱,你是用資本來攪局。然後把它當作定論,這叫先有罪論。在我們華國,有一個成語,這是你先入爲主。”
“認爲它不好,所以纔去超越底線地試探他的不好。人性善惡難料。”陸幹州本不想和嶽欣講道理,畢竟嶽欣也是合夥人。
而且陸幹州更知道,這個女人的野心不一般,會吃人。
陸幹州自己對嶽欣也是極爲欣賞的,只是他堅守自己的本心,暫時仍然堅持不婚主義。
“難道你就不期待,你的祖國可能會帶給你一個驚喜麼?”
“郭醫生和鄭醫生之所以同意我這麼做,就是因爲他們的內心很期待,期待着一個更好的故鄉。他們說,故園的卷念,是房子給不了的。”
“當然,鄭醫生也說了,這句話是他父親講的,他其實沒這麼多的體會。但是他對華國的文化,還是有一些卷念和嚮往的。”
“現在這麼做,至少是在爲自己找一個開脫的理由,也是一個掙扎和爭執的理由。”
“陸醫生,你應該要知道,你們一旦做出這個決定,會承受多大的代價,會損失多少的利益,會遇到多少的困難。”
陸幹州繼續沉默,然後對嶽欣很認真地說:“你的心不在家裡,你覺得的家與我現在的方向不一致,所以,你們都不能明白我的想法。”
“我是很期待給我帶來驚喜,但是我更希望,帶來的更是平澹。不需要那麼多掙扎,那麼多苦心經營,覺得會損失什麼纔要做出的選擇和抉擇。”
“就比如說你要吃東西的時候,你不會糾結吃了什麼,就吃不到什麼,而是真正的想吃什麼。家鄉的米和澳洲的米,同樣能夠填飽你的肚子,但是味道卻是孑然不同的。”
“人越到中年,就越會沉迷一種老味道,我要做的,都做到了。”
“這只是一種手段,並不是我的歸宿。”陸幹州有更遠大的想法和安排,本來是可以徐徐圖之的,但是周成的突然闖出,擾亂了他本該進行的思路。
但是,這未必就不是一個契機。
當時,他們三個人相聚的時候,就約定好了,會有一日,回去看看,但是這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說服一些人的契機。
走不出古老的愛恨情仇,都是修爲不夠。
因爲修爲足夠的時候,你就能夠把愛和情都留下,把恨與仇給釋放出來。當把恨消滅,把仇湮滅之後,最後的追逐,就該是愛和情了。
但這並不是單純的愛情。
“陸醫生,你不應該這麼激動的,這只是一個過程,也不是最終的歸宿。我們要承認失敗,承認缺點才行啊。也或許結果,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麼糟糕。”
“畢竟,這個設定,是在我與郭醫生和鄭醫生三個人細心思考之下的結果。”
“於我們約定的那些學者而言,我們給予他們的資本,不過是他們半年的收入。給他們的契機,是看他們自己內心的野心而動的。”
“如果能夠爲了一己私慾,直接把一個年輕人給鎮壓下來,那麼他們所主掌環境,肯定是不太純粹的。”
“況且,陸醫生啊,你要知道,在我們華國,有這麼一個詞,詞名爲人情世故。世故是大環境,人情就是小環境了。”
“你感興趣的周醫生,他如今又不是孤身一人。據你所說,據我們所查,他是有老師在的啊,而且他的老師,纔是目前國內學術界的掌舵人。”
“他們的看法,纔是最根本的。”嶽欣繼續深入分析,她自然也不會真的逆陸幹州的決定,毫無腦子地去對着幹,去試探。
如果周成這一次的試驗,最後被人阻截成功了,那麼嶽欣只能說,國內的環境,是真的不適合去了。
周成現在背靠的資源,在國內已經不算低了。但凡是睿智的智者在那個圈子裡,就能夠想得到事情的不對勁,那麼他們出不出手,該怎麼站出來解決當前的問題和矛盾。
這直接關係到,到時候陸幹州一旦決絕之心產生之後,他們能夠爲陸幹州的付出。
這是雙向的,單向的奔赴,有可能是九死一生,但如果是雙向的奔赴的話,至少會省去一半的力量。
嶽欣很能理解自己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暫時還不是她的,但她真能理解他的雄心、野心、歸家之心、報國之心。
可嶽欣也是自私的,陸幹州如果連幫手都沒有的話,那麼這歸國的談法,不談也罷。
當年,陸幹州跟着的老師,並不是學術界的頂尖,不是巨擘,所以能量有限,所以能夠幫忙的很少,這種事情,在國外,在哪裡都是司空見慣的。
沒有必要把仇恨轉嫁給陸幹州的老師與身邊的人,但是如今,如果學術界頂尖的力量,連所謂的暗地裡的這麼小的資本攪局都擺平不了的話。
那麼只能證明,這個大環境,有點不值得。
嶽欣希望讓陸幹州懂得這人間值得四個字。
陸幹州敲了敲桌子,事情已然發生,而且還得到了老郭和老鄭的同意,他單方面的叫停,並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果這樣,可能會讓老郭和老鄭內心有波瀾和漣漪。大家是合夥人,是知己,是兄弟,有共同目標和夢想才聚集到了一起。
誰都不是誰的附庸品,但即便如此,陸幹州也應該有自己的看法和安排:“那你們後續,還有什麼計劃?我要全盤知道。”
“我或許不會干涉你們的計劃與安排,但是我應該有知情權,這是我應該的。”
同一件事,或許理念不同,細節有差異,但是起碼的知情,還是需要的,而且陸幹州也要做好自己的安排。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這不是一場小的算計,這也不是一次很小的試探。這次盤算的對象,並不是單獨的人,這件事的安排和籌劃,也絕對不是周成一個人。
雖以微知着,但也容易以偏概全。
嶽欣就笑了笑,說:“就知道你是個理智的人,不會被憤怒衝昏頭腦,然後產生衝動等低級思維與邏輯錯誤。”
“其實,我們的安排和籌劃,也不多,但也並不少,畢竟國內的環境,也不止一個圈子能夠左右的,當然不能只是如此的片面……”
嶽欣緊接着又拿出來了一疊資料,緩緩地展現在了陸幹州的面前。陸幹州接過後,眉頭頓時慢慢緊皺起來……
……
魔都九院的手術室裡。
陳勝武愕然地看着站起來的陳吉武,內心波動不已。
陳吉武是來自川省,有那麼的口音,算起來,他們應該是老鄉。而且,如果再不出意外的話,陳吉武這個與他只有一個字之差的教授,按照輩分,還得叫他一聲叔。
(虛構,川省的陳姓輩分不清楚,也沒查到資料,所以就自己杜撰了,大家別帶入現實啊。)
家譜上面的字輩下來,就是勝吉。
陳勝武還覺得,如果現在他在陳吉武的話後面,加一個將軍或者是尼瑪,肯定會被大家覺得他很機智。
但陳勝武並沒這麼做,因爲這麼做的更大可能就是,要麼他把陳吉武打死,要麼就是被自己的老師薛修德教授給打死。
可不得不說,陳吉武的性子有點孟浪,一個老教授了,還這麼不澹定,隨隨便便地就開始說臥槽。
而與陳吉武相比,同樣來自川省的徐達山教授,身爲副院長的他,就蛋定很多了,因爲他夾了一下,固定住了,沒辦法左右移動。
其他的教授心思各異,礙於沒有陳吉武的性子急,而且陳吉武失態太過嚴重,爲了保護好身爲教授的顏面,所以也就不動聲色,假裝沒看到好了。
這一場手術的安排,顯然是經過了精心設計了的。
從第一臺手術,中規中矩地開展手術切開復位內固定術,以絕對完美的架勢,展現出操作的基本功。
然後第二臺手術,就是周成展示自己理念的開始,也是一種進展的過程。
第二臺手術,周成在手術切皮之前,就已經把骨折復位了。所以纔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把內固定給上上去了。
這是周成再次展示了他強大的骨折手法復位的一個基礎,普通的術式,在我這裡,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幾分鐘內搞定!
然後第三臺手術,周成就更加深入了一層,你們肯定是好奇我剛剛怎麼復位的吧?那好,我就復位給你看。
這纔來到了第四臺,欸,這個時候,你們應該是知道我的手法復位不一般了吧。那好,我就在內固定器械這裡開始做文章了,既然我提前把手法復位搞好了,因爲外固定不好進行。
所以我就換了一種內固定的方式,然後,就兩個口子。
一層接着一層地遞進……
可衆人都還在好奇,周成你都把手術提升到了這一步,你還能怎麼開展第五臺手術?雖然說,第五臺手術已經不重要了,大家都已經提前把評分表給你改了。
但還是希望,周成能夠更進一步,只是他們都沒想到,周成到底還能從哪個層面來進步的。
接着,周成還真就給出來了。
就真的是,希望你真的能夠更進一步,你就真的更進一步了咯?
不當人的,還是你啊。
衆人都沉默着,一動不動,假裝着自己身爲教授該有的蛋定和沉穩,不要毛毛躁躁的,好歹都是教授,而且還是分管一方的諸侯。
大家誰不是一個省市級大老中的大老,玩轉了省內一個醫學會分會的人啊?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陳吉武其實是知道周成的手法復位和做骨折手術,有說法的,這個他曾經在湘省的時候就見識了。
只是,陳吉武沒想到,周成竟然能夠搞出來這麼個內固定的器械,算得上是從根本上,把骨折的手術提升了一個階梯。
這以前還只是個概念的,被周成實現了。
……
這一臺手術,仍然很快。
C臂透視、大家評估、縫合、下臺。麻醉醫生把病人直接轉回了病房。
嗯,這一臺手術仍然是神經阻滯麻醉,沒全麻,病人自己就是睡了一覺,本以爲會很久,但中途就被叫起來了。
甚至於啊,他因爲是做的上臂手術,從手術室門口,就是走進電梯的。
手術時間短代表麻醉所需要的時間也短,更不需要很深的麻醉深度,全麻就根本不需要了,這也是蘇國源爲了迎合周成而專門打的最後一臺麻醉……
安若都沒去送病人,由管牀醫生把病人給送回了病房。
但是,安若和蘇國源也沒有被邀請去一起吃飯,餘秋化教授主動地對蘇國源教授表達了歉意:“蘇教授,今天辛苦您了。因爲等會兒各位教授還另有安排,所以今天就暫時先不準備感謝的飯局了。”
“明天肯定補上,今天,實在是抱歉啊。遠來是客。”
蘇國源能理解啊,他是麻醉科的醫生,但是也知道陳吉武等教授代表的是什麼概念。
陳吉武教授都當場臥槽了,等會兒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啊,這個飯局,就不是專門用來吃飯和風花雪月的,而是真實的骨科學術交流和討論會。
他如果去了,在現場還只能尬着,聽又聽不全懂,還能聽懂。
有一種要進進不去,又想進去的憋硬感。
“餘教授,這個我曉得的,您不用管我,我自己和小安去吃飯就好了。您先忙自己的事情去。”蘇國源輕笑道。
不僅是骨科的學術交流和同行評議的時候,需要麻醉科的輔助。麻醉科的同行交流的時候,也需要臨牀科室的幫忙。
交流麻醉技術的時候,你不能拿着正常人去發揮啊,只能是真正的臨牀病人,才最好發揮。而且,骨科的病人是最棒的。
最頂級的麻醉醫師,能夠做到的層次就是,要你的手腕麻痹,就不會麻到的你的手肘,只麻醉你的腳踝位置,你的膝關節就要能動。
這樣的病人難道還能麻醉着玩嗎?或者自己去當臨牀病例,那不可能,肯定還是要和骨科多多溝通的,尋找相應的合適病例,甚至是從其他醫院吸引和挑揀一些來。
安若其實想去,只是啊,自己的帶教老師都沒動。她作爲一個跟班的學生,就不好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只是偷偷摸摸地給周成發了一些信息:“周師兄,等會兒讓你們科的醫生給你拍幾張照片唄?”
“我想肯定會很帥。”
安若對天才有一種尊敬和好奇,因爲她自己不是,因爲缺少,所以會有一些崇拜。她做夢都想能夠與一羣大老一起指點江山。
但以前的安若覺得,她這輩子啊,只要能夠混進省級的學術會議裡面,做幾回主講,就已經到頭了。
而這樣她夢寐以求的,楊弋風和周成一樣的天才,在碩士階段就能夠做到。
可現在,安若覺得,自己可能可以稍微努力一下,也能夠儘快地追上這個腳步,這成了安若的下一個小目標,先成爲一個學術會議的講者,分享自己的經驗。
這需要學習,而學習的資源,安若早就買全了,現在的她,需要的是更加深入地去理解和了解,把這些東西,都分層次化。
……
從手術室出來之後,薛修德教授等人早就安排好了專車等着,是提前就租好的商務車,這是之前餘秋化教授就讓薛修德安排的。
但是,餘秋化讓薛修德教授安排的也就是車,吃飯的地點,本來按照道理是該他來預訂的。只是,現在這局面的發生,讓餘秋化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全都是薛修德來安排了。
一臺車,坐了七八個人,雖然後座有點擠,但是陳吉武教授等人都能理解。而且,爲了表示對陳吉武等遠道而來教授的尊重,都是周成等人坐得更加擁擠的後座。
讓徐達山,刑晃教授等人坐的是更加輕鬆休閒的前排座位。
而且,大家都擠着要和周成坐一輛車,因此啊,薛修德餘秋化等人都被趕去了另外一臺車,還有魔都的另外兩位教授,也被趕走了。
雖然不情願,但是也不好把客人趕下車。
魔都六院和瑞金醫院都是魔都交大附屬醫院,魔都九院也是交大的附屬醫院,所以景觀星和杜粱陳兩位教授,非常幽怨地對餘秋化和薛修德二人抱怨:“唉,這下子就便宜了胡線和他們了。”
“佔據了先機,誰知道他們會和小周他們聊些什麼?”
杜粱陳更是眼睛稍稍一眯說:“嘿嘿嘿,餘教授啊,那個,不知道,我如果以瑞金醫院大外科主任的身份,邀請貴院的周成,去我們那裡上幾天課,方不方便啊?”
杜粱陳的話,頓時就讓景觀星大喊了一句無恥。
但是無奈啊,杜粱陳自己就是大外科的主任,分管教導。他自己就能做主以大外科的名義給周成發出邀請,而景觀星只是病區的行政主任,還得建議,多繞一圈。
但也要爭取一下:“是啊是啊,作爲兄弟單位,我一直對貴院的教學能力是非常欽佩且嚮往的,特別像小週一樣的年輕人。”
“我一直都覺得,年輕人,得多交際才行。我覺得咱們幾個兄弟單位可以來一個大聯誼,互相交流一下。”
不過,景觀星這話一出,即便是餘秋化都冒出來了忌憚之色,忙護短一般道:“不行,和誰聯誼也不能和你們搞,你們的手段太齷齪了。”
杜粱陳想了一下,也點頭:“餘教授,你說得非常有道理。”
魔都六院,是兄弟醫院裡面,最不受待見的。骨科真實實力肯定差不多,但是他們表面上的綜合實力,卻是魔都第一第二的。
而且,魔都六院,曾經佔據先機地把幾個很有天賦的學生,用女朋友相邀的方式給挖走之後啊,就一直在圈內頗爲不受待見。
而且,這幾個被挖走的人啊,如今在各個領域,都快速地成長爲了頂樑柱,屬於是青年一輩非常能打的人才。
故技重施,肯定不可能,而且自此之後,大家對此都非常注意,一旦發現了好苗子,那都是非常寶貝着,刻意地都會交待魔都六院的這種齷齪手段。
交待學生,防火防盜防六院的口號。
景觀星就有點冤枉:“欸,餘教授、杜教授,這個要講道理啊。我們外科,什麼時候背地裡做過這種事啊?那都是以訛傳訛,從內科傳過來的。”
“這次真的只是正常的交流而已,這不是,我們醫院,最近也想搞一個碩博大比武嘛,就想廣邀請魔都的孩子們,一起熱鬧熱鬧。”景觀星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師出有名的由口了。
杜粱陳很果斷地拒絕:“不行,就算是要搞碩博大比武,主辦方也不應該由你們六院搞,我要去和學校申請。不然的話,我們就不參賽。”
“誰現在還敢去你們六院參賽啊,我記得四年前吧,神外科有一個醫生,叫什麼我忘記了,去了之後,博士就被你們給挖走了,當時這事還鬧得沸沸揚揚。”
景觀星就說:“那是神外,我們骨科,不屑於耍這樣下作的手段!”
“一個樣,不去,不同意。”餘秋化很果斷拒絕。
雖然說,薛修德保守自己不是病區主任的身份,不參與談話,但是實際上,已經把這話聽在了耳裡,戒備心大起,說什麼也不會放任周成隨意走動的。
魔都還是太危險了。
特別是在這個開放的年代,魔都的優質男青年啊,比優質女青年更加危險。
杜粱陳這時候和餘秋化站在了同一個戰線:“我同意餘教授的看法,六院這個地方啊,肯定是堅決不能去的。”
“你們如果非要搞的話,那你們就自己搞好了,反正我回去會給我們主任說的。”
“哦,不對,我們主任肯定不會讓人去。”杜粱陳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那就是骨科現在的大主任,本來也是非常看好之前的那個本科生的,但是被六院忽悠過去就算了。
還忽悠去了內科,沒把他氣成內傷。
景觀星不說話了,因爲標籤一旦貼上,自己想要撕下來,是很難的。可景觀星着實有點委屈,看着幾個人,好像你們醫院就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似的。
要不要我等會兒去私下裡在羣裡面抖個料,讓大家衆籌一下九院和瑞金做過的事情啊?這麼想也不是不可以。
……
終於到了吃飯的酒店,酒店的經理與薛修德是認識的,而且薛修德以前還治好了酒店經理母親的骨折,因此後來認識後,非常感激。
當然,也爲他拉來了不少的業績,薛修德每次想到吃飯的時候,就會想起來這裡的環境和口味都合適,更重要的是,這家酒店的廚子衆多,什麼地方的口味菜,都還過得去。
衆口難調的聚會,選擇這裡就不會有很多錯。
不過,薛修德想要和酒店經理寒宣幾句,其他教授就不樂意了,還要趕飛機的陳吉武教授直言打斷道:“薛教授,要不咱們進包廂裡面後,您再和經理多聊一會兒吧。”
“我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和小周多交流一下。”
陳吉武今天就必須要離開,所以必須把時間省下來啊,哪裡有那麼多空聽你在這裡和經理瞎扯澹?
陳吉武是個急性子,大家都知道,所以也不說破,只是陳吉武的確是要回去,薛修德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經理也很懂事的把衆人帶進了包廂,還沒來得及客氣,陳吉武、刑晃等人就主動地幫忙打開了投影設備等,而且還道:“小周,你來,你坐主位。”
“飯桌之上無大小,今天,你就是老師,我們都是你的學生。另外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把這些學習的資料,能夠發給我郵件裡面一份啊?”
“當然,如果涉及到了課題機密部分的話,就不用發了,規矩我還是曉得的。”陳吉武時間有限,當然是能夠怎麼方便怎麼來。
酒店經理稍微有點懵,看了看周成,把周成記住了,也就乖乖地退了出去,不敢多話,不然不小心被打了一頓,別人來採訪,自己還沒地方說理去。
能夠和薛修德教授這麼平起平坐的,都是大教授,別人來搞學習,你打擾了人家,被打了,去了警局,誰會被教育?
說不好,但是大衆可能會更加傾向於站在教授一方。
普通人對純粹的教學和學術還是保持足夠的尊重的,特別是現在大衆的思想和思維都有提升的時候。
周成也不卑不亢說:“陳教授,您彆着急,之前就說好了,到時候整理好了,我再發給您的,現在的資料,都是不特別全面的。”
“我還有一個朋友,他說今天也會過來,見識一下幾位教授,也有一些問題想要和各位教授請教。”
周成說的朋友是楊弋風,楊弋風最近倒是對學習保持了一些熱度,雖然還是在寫小說,但是看書和看文獻的時間明顯變多了。
在知道了這次的評審團的陣容後,就主動提出了,要來見識一下的意思。
周成當然不好拒絕啊!
大家都只以爲來的人是周成的一個想要混關係的朋友,那無所謂啊,反正就是隨便見一見的事情,真正有了什麼利益的糾紛的話。還是要深思熟慮之後,才能夠處理的。
衆人都點頭之後,周成也沒多顯示神秘,楊弋風早就和周成約定好了在這裡,而且楊弋風就在這裡等着各位教授的到來,所以,在每個教授都同意了之後。
楊弋風就來了包廂裡面。
進來後,大家一看楊弋風,倒是點了點頭,比較成熟,而且有點學術風,應該不是那種走關係的,而且還可能是學生。
但是,再多看了幾眼之後,和協醫院的劉志斌教授就扒開了一個教授,走上前了,接着偏頭看了看周成,問:“小周你所說的朋友,就是小楊嗎?”
“我早該想到的啊,你是湘省來的,小楊也是湘省的,你們互相認識,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劉志斌教授代表的是和協醫院,他的話,不禁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視,就紛紛好奇地打量起楊弋風起來。然後很快,徐達山也反應過來了楊弋風這個有點耳熟的名字。
不過他與楊弋風不特別熟悉,就問:“劉教授,不是聽說小楊,才二十三四麼?”
這個問題的聲音很小,但是實際上,包廂裡面並不大。
楊弋風就非常尊敬地喊人:“劉教授,各位老師,你們好,我是楊弋風,來自湘省。目前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研究生,我老師是丁長樂教授。”
不卑不亢,而且處理得也頗爲隨意,並不緊張,顯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局面了。
楊弋風進來之後,劉志斌教授就非常熱情地領着楊弋風各自見識了一圈。這場面稍微有點與之前大家都不認識周成,而陳吉武教授認識周成的時候,一個樣。
這讓衆人內心深處,冒起來了一個微妙的念頭,這個楊弋風,不會也是個厲害角色吧?
見識完,楊弋風就乖乖地坐在了一個角落,默默不做聲。他知道,他的問題啊,還應該是在這次交流會議的最後面,而不應該喧賓奪主。
現在的周成,正在獲得他該獲得的東西。而這樣的東西,也是周成比較需要的。
周成也沒多說什麼,也不再賣關子,把提前準備好的課件,一一拿了出來,然後就開始平鋪直敘的講。
因爲都是教授啊,基礎知識和基本功都不需要做鋪墊,直接拿來就用,節奏很快,但大家肯定都跟得上。
不過, 在周成講到手法復位這一塊時,大家才稍微露出來了一絲絲的疑惑之色,因爲這是目前還沒有被普及的東西。
很快就有教授直接打斷開口問了:“小周,你這個……”
這樣的場面,讓坐在角落裡的古忠良副教授以及申德主治醫師等人,滿心的感慨。這個小周啊,比他們在這個年少輕狂的年紀,可要“狂了”很多啊。
不是狂妄的狂,也不是輕狂的狂。
陳勝武的目光稍稍有些凝滯,看着周成,差點以爲自己應該卑微到骨子裡。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如今在薛修德的組裡,在自己的同學之中,也是上游存在,輕易地拿到了博士學位。
沒有必要與周成這樣的變態比,然後再看了看與自己看起來同齡,卻比自己小了很多的楊弋風,看着他的波瀾不驚,陳勝武的內心越發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