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住的地方離醫院不遠，但是羅雲還是選擇了開車，讓張正權坐主駕駛，他則是打電話給唐藝解釋：“唐藝，真的不好意思，我們可能暫時回不來了，你要不自己先吃吧，這麼多菜不吃也浪費了。”
“吃完不用收拾，我自己回來再收拾就好了。”
“羅師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晚一點沒關係的。”唐藝神色一怔地問，明顯語氣有點失落。
“恐怕晚都不行了。附近的一處自建房踏了，而且還在學校附近！樓下就是餐館。”羅雲快速地解釋說。
唐藝一聽，臉色頓時變了。
這邊的學校距離市內有點距離，附近的三甲醫院就八醫院，好像還有一個什麼民營三甲，但那裡到底醫療資源怎麼樣，唐藝就不清楚了。
聞言，唐藝也站了起來，問：“那羅師兄，我能做點什麼嗎？”
羅雲沒說話，唐藝可能是想做什麼的，但是她是消化內科，假如是急診的胃腸炎，她專業對口，但塌房子可和腸胃炎沒關聯。
“你先吃飯吧，估計外科方面的病人居多。”
“改天吧，改天一定請你吃飯。另外，謝謝你的禮物啊。”羅雲聲色暗斂，覺得自己稍微有點自私。
唐藝今天的到來，是在羅雲意料之外的！
當然，他也能看得出來唐藝對他有好感，不然不會昨天約他吃飯，今天又親自來登門送禮物。
羅雲沒有把唐藝給親自送回去，稍微有點私心。
唐藝的相貌、才華、工作、學歷，都極好，甚至找不到很多比她更好更合適的，還喜歡自己。羅雲想着既然自己的母親希望自己早日成家，甚至不惜以生命爲代價。
羅雲是很想找一個人成家，但這貌似對唐藝稍微有點不公平。
渣男能想到的手段，羅雲都能想到，只是不屑去做，甚至於把蔡東凡他們都叫來，就是爲了緩解他與唐藝單獨相處的尷尬，讓女孩稍微好想一點，立起他的人品。
但？
仍然很倉促，還不如多點時間多瞭解一下。
“那好的，羅師兄。”唐藝此刻也沒了心情吃飯，只是稍微有點亂糟糟的，看着一桌子飯菜，大部分都是她親眼看着羅雲一盤一盤做出來的。
食材也是她與羅雲一起買的。
之前羅雲幾乎沒做過飯，大多都是羅雲的舅舅和舅媽送來的，所以羅雲會廚藝這件事，還出乎了唐藝的預料之外。
而且，羅雲會選菜這個技能，也是讓唐藝對羅雲的評分又有提高。
說實話，雖然華國古來，女孩持家做飯的傳統不好，但是會廚藝的男孩子本身就不多。她的任務是配菜洗菜工。
唐藝在交流的時候說她喜歡吃滷鴨頭，羅雲就說附近有一個很不錯的滷鴨頭。他可以去買，多當一道菜，於是唐藝就提議她去買回來試試。
如果好吃的話，就又多了一道可以期待的美食。
……
張正權開着車，聽到羅雲的話，身子一顫。
偏着頭問羅雲，聲音有些哆嗦：“羅老師，真塌了啊？”
“這還能有假啊，
聽說是自建房。然後樓上還有住戶，這個點又是吃飯的點。聽說還有家庭旅館什麼的，希望不要出大事吧。”
“但是醫務科第一時間找了所有科室的科主任，這件事就小不了。我們還是去等着吧。”
“現在已經派出了專家組緊急趕往現場了，我們醫院肯定也要去人。”羅雲回說。
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拿來開玩笑，聽到蔡東凡回消息的時候，當時人都麻了。
很快張正權就開車趕到了急診科門口，踩停後，羅雲在副駕駛快速地推開了車門，羅雲跑下去，說：“你先去停車，跑回科室拿工作服！把我和蔡主任的都帶上。”
“另外，周成如果還在科室裡的話，把他們也叫來。”
“好！”張正權馬上回應，也不多囉嗦，看了看急診科外面的入口擁堵住，便直接打了方向盤，準備調頭停到對面的小區裡。
這裡需要停車費，羅雲的車在醫院內是不用停車費的，但張正權也顧不得那麼多，相信羅雲也不會計較。
快速地把車停好後，張正權也就飛奔向了醫院。
到科室裡的時候，就發現科室裡的幾乎亂作一團，走廊裡已經堆滿了病人，而且全都是那種輕微擦傷和挫傷的，很多人都在吵吵着：“醫生，到底什麼時候做手術啊，我孩子這還傷口還沒處理呢。”
閔朝碩在辦公室門口，被好幾個人拉住。
閔朝碩抱着病歷本，眼皮跳動：“這位大哥，我能理解你着急孩子的心情，但是能不能稍微等會兒，這邊有兩個病人有生命危險，需要馬上介入處理。”
閔朝碩一邊說，一邊走，旁邊還跟着兩個臉色着急的家屬，催促着：“閔醫生啊，快點過去看看吧，我媽媽說她頭痛得很。”
“欸，那孩子怎麼辦？萬一留下後遺症怎麼辦？”幾個孩子的家屬繼續追了上來。
閔朝碩其實很想說，TM的死不了人，這邊人要死了，你還這麼多廢話幹嘛？
但這話也只是能想想。
一邊繼續解釋着：“你們的心情能理解，但是病情有輕重緩急，我們醫院的原則是先救急，救病重，搶救生命，現在我們這邊的病人數量實在不少。”
“如果您需要治療的心情實在非常迫切的話，可以轉去其他醫院看看，我相信在急診科的時候，也有老師跟您聊過。”
閔朝碩心情亂糟糟的，但也不是傻子，知道有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你們醫院就你一個醫生嗎？”
“其他老師都在急診科參與搶救！對不起啊，這邊的病人，現在有頭痛，我必須馬上趕過去看，請您理解一下。”閔朝碩繼續解釋。
但卻被人圍住了。
一個頭痛，另一個似乎是已經昏迷過去的家屬看到幾個孩子的家屬把閔朝碩給攔了，立刻爆發了起來：“你們怎麼回事？你們把醫生攔了幹嘛？這是我喊的。我媽現在頭痛得受不了了，你們是想殺人嗎？”
“醫生是大家的，又不是你喊的就是你的，你媽頭痛，我孩子還流着血呢。”
“不是都說了讓你轉院嗎？”
“那你怎麼不轉院？我孩子住了院，這裡的醫生就要負責到底……”
兩邊人，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正這時，閔朝碩就看到了張正權，忙說：“張醫生，能不能幫我個忙，我現在這裡忙得。”
張正權也看到了一堆人把閔朝碩圍住，很想幫忙，但也只能說：“閔醫生，我還要去急診科，羅老師和蔡主任讓我趕過去。”
在科室裡，有病人當面，張正權等人是不互相叫別人哥的，只有在辦公室或者休息室，且沒人的時候，纔會互相叫年輕人的稱呼。
病人和家屬們一聽張正權也是醫生，那些孩子的家屬馬上就轉頭過來了。
“醫生，醫生！”他們也覺得自己把閔朝碩攔着沒道理，畢竟閔朝碩是去救命的，但是張正權這看起來沒什麼事，那就可以喊他去給自己孩子處理一下了。
閔朝碩有心把病人家屬拉住解釋一下，但身邊的家屬卻已經在催促了：“閔醫生，快過去看看我媽吧？”
“我爸……”
閔朝碩就趕緊調轉過頭，事急從權！
張正權出門時，看到有人把自己圍住了，臉色稍稍一變。
好不容易一邊擠過去電梯那裡，一邊道：“大家讓一讓，我要去急診科。”
“醫生，你不能不管啊，你是這裡的醫生，難道就看着不管嗎？”
張正權此刻已經到了職工電梯的門口，按下了下行按鍵，解釋說：“病房裡的病人，有值班醫生處理，病人數量如果太多的話，要按照原則來進行一一處理的。”
“在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搶救生命爲先，除此之外，老人和小孩優先。”
“我現在要去急診科。”
“欸，你別走啊，你不能不管啊，我們的孩子沒人看啊，我都來了半個多小時了，這傷口就只是隨便包一下，血都流到紗布外面來了。”
“你們這麼大個醫院，怎麼搞的？”
“你還有沒有醫德啊。”一羣人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張正權沒回話，仍憑他們在那裡破口大罵，然後還攔住電梯，最後是電梯裡的兩個家屬樣的人罵道：“你們上不上來？不上來別。”
“我要投訴你們！”
“你們八醫院搞麼子咯？我要去舉報你們。”一羣人罵着退走了！
張正權苦笑——
你莫說舉報了，你現在除非是拿着刀比在我的脖子上，我纔會去給你家小孩看，生命爲重。
除非如此，我也要去急診科，生命爲重。
而且，這個特殊時候的無理舉報，醫院可沒空會鳥你。
破點口子，說得不好聽的，有什麼雞毛大不了的，出去找個衛生院處理一下啊，縫一下啊，最多縫得不好看點，現在哪裡有那麼多的醫生給你處理這種小口子。
……
急診科裡，蔡東凡趕回到急診科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科室的總值班周成，穿着白大褂，白大褂的口袋裡，裝滿了滿滿當當地手套。
遊走在大量病人的推牀走邊，一邊穿戴脫着手套，一邊處理着能夠肉眼確定的脫位和骨折病人的復位，減輕患者的痛苦——
然後還接到了科室裡的電話：“科室裡的牀位已經完全爆滿了，周成哥，別收治病人進來了。”
與此同時，蔡東凡還看到了嚴駭涵也在急診科的外科診室裡，不斷地篩檢着病人，並且還在那裡和其他科室的醫生吵鬧：“我們科室的走廊都住滿了，病人去我們科怎麼辦？”
“住樓梯間嗎？”
“那不然怎麼辦，這是骨科的問題，我們科的牀位也滿了，急診科的病人也滿了。”
“這隻有骨科的問題嗎？”嚴駭涵瞪大着眼睛在那裡吼。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病人被綁上了黑色的標籤——
冷冰冰地躺在那裡，無人認領。
周成轉頭看到了蔡東凡後，就馬上跑了過來，說：“蔡老師，科室裡住滿了，一定要總值班出面把勸一些病人出院才行啊，這裡有不少病人是必須要住院的。”
周成所說的勸出院的病人就是那種特別輕症，以往需要住院處理的人，讓他們轉去其他醫院或衛生院處理去，儘量把更多的病牀留給這些特別需要急診處理的人。
比如開放性骨折的，比如有動脈破裂及毀損傷的！
比如有斷肢的。
而這個權利，只有醫院出面纔有權力，申請總值班出面臨時清理病人和勸說病人出院的事情，只有科主任纔有權限去申請。
畢竟雖然願意出院騰位置的病人家屬是心善，但出院伴隨的一些風險，醫院要幫助科室來一起承擔的。
否則科室就只能閉科了。
住院指徵，有些病人是達到了，但是，這個特殊時候的住院指徵，是需要靈活變通的。
救命重要還是治病重要，只有醫院和更高層面的人才能夠在這個時間纔好決定。
“曾主任呢？曾主任沒來嗎？”蔡東凡轉頭，沒找到骨一科的曾異。
“曾主任在趕來的路上了，其他人都進了手術室。”周成說。
“但是其實手術室的人手還是不夠。”周成有些暗惱地道。
這個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醫院裡人手完全不夠了，但這也沒辦法，如今的華國，還不能做到任何一個醫院能夠有足夠多的人手儲備去面對任何的大事故的能力。
人手不夠！
平時裡也養不起這麼多人，甚至於，就連完全消化每日日常的門診病人的人手，都不夠，所以只能分級診療。
蔡東凡摸着頭，正要說話的時候，醫務科的竇成鵬就匆匆跑了過來，道：“蔡主任，現在省市的衛生健康委員會，必須要組建四五支隊伍去現場進行急診搶救。”
“現在已經出去了兩批，一批是胡明主任去了，另外一批是你們骨一科的李長宏主任去了。”
“這一批不用去主任級別的了，你準備派誰？還是我去問曾主任要人？”竇成鵬問。
蔡東凡聞言，眼睛都圓了，他才新官上任，哪裡還有人手可派啊？
“竇科長，我們科室院內的急診都看不過來了！”蔡東凡早就聽說了，科室裡的病人爆滿，鄭玄臨和董千盛還在手術室，嚴駭涵現在在急診科，胡明去了現場。
羅雲現在沒來，他蔡東凡加起來也就兩個人，大卸八塊仍然不夠病人分的，哪裡還有空餘人手往外面給？
急診科少說也要兩個人。
手術室就只剩下三個人了，再出去一個，那就是手術室必須要少人了。
“這是規定，第一現場，我們醫院必須要去五支隊伍。”
“至少在湘南大學等組建的急救支援隊伍沒到現場之前，我們必須承擔這個義務。說，誰去！”竇成鵬可不管你蔡東凡是不是新的主任。
你在這個職位，就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責任來。
最後，還是嚴駭涵看到老蔡不知所措，便走過來開口道：“老蔡，讓周成去現場吧。他也是我們科室的職工，有II級操作權限，一般的都夠用了。”
“屬於緊急避險！”
嚴駭涵不愧是在主任的位置上幹過幾年的人，並非是能力不行，只是心性沒打磨好。
蔡東凡看向嚴駭涵：“可還沒簽合同啊。”
“執業定點在這裡！不會出事的，現在我們科室但凡再走一個，病人就碼成堆了。”
“蔡東凡，等會兒就連杜嚴軍、林霖他們都必須上臺去清創，手術室不夠就在操作室清創，操作室不夠就在病牀旁邊，都必須要搞！”嚴駭涵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已經接受了成王敗寇的理念。
所以幫忙蔡東凡做了決定。
“你去嗎？”蔡東凡問周成。
“蔡主任讓我去，我便過去。”周成深吸了一口氣，聽從命令！
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不服從命令，每個地方，每個位置都很重要，哪怕是蔡東凡讓他回去科室裡值班，周成都願意，因爲病房也同樣重要！
每個地方都必須要有人支棱起來。
竇成鵬就把周成的脖子一抓，‘擰’着就跑了：“上車去吧，誰還和你們聊天啊！”
馬上把周成塞進了一輛120後，竇成鵬就關上了車門！示意車司機趕緊走。
他是認識周成的，知道這個小夥子有點實力，他現在也沒人可用，雖然有院長也在現場，但是他是醫務科的主任，仍然要管理一些事情。
院長還在部署其他， 聯繫手術室和附近的醫院轉診，醫療物資……
竇成鵬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盡人事，聽天命啊。”
然後轉身走了出去，他也不能閒着，這纔是第三支隊伍。他作爲醫務科的主任，除了要安排急救醫療隊之外，還有很多的手術臨時授權，必須要簽字的就簽字！
不該簽字的去打電話去罵科主任。
……
上了車之後，周成發現，裡面的其他人，年紀最小的，也是三四十歲了，就他一個最年輕。
周成上車後，裡面的人都是對望了一眼。
“骨科新來的麼？跟着哪個主任？”靠周成最近的人問了一嘴。
這位兄弟真的眼生得很。
“老師你好，我是跟着蔡東凡老師的！”周成忙回。
“奧，你跟着老蔡啊。以前跟着老蔡的是姓董的小夥子，後來又是羅雲，現在又換了？”說話的人滿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