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咯!”一招交擊,連起兩聲響,鍾魁連退五步纔將身子停下。他雖用左手擋住了九泉的攻擊,但畢竟是匆忙中應對,且左手的力道與右手相差甚遠,更加不能承受住智神武臂的衝擊力,一根肋骨依舊被九泉打斷。
九泉正欲趁勝追擊,鍾魁突喊道:“停!”
九泉聞聲停下,傲然的看着鍾魁,一言不發。
鍾魁丟下大鐵錘,忍受住疼痛,拱手道:“小兄弟好手段,我鍾魁認栽。”
什麼?!鍾魁認輸了,這怎麼可能!狂沙幫衆一個個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心目中戰無不勝的鐘堂主居然輸了,且只在一招之間。
九泉淡淡道:“註定的結局,你走吧。”
鍾魁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事既已如此,九泉再沒必要面對這羣惡徒,轉身朝茶寮走去,邊走邊說:“九泉。”
“好,九泉,記住了,山水輪流轉,我們還會再碰面,那時我絕不會再輸。”
鍾魁帶着狂沙幫衆離去,來時氣勢洶洶,走時已不見波濤洶涌,瞬息萬變,天總有不測的風雲。
九泉走進茶寮就看見大夥在對他笑,善意與贊同的笑。當然,除了宮欣燕,她雖然也覺得九泉幹得不錯,讓人很不可思議,可她偏偏要說服自己不認同九泉。只見她將頭撇向一邊,不屑道:“有什麼好得意,運氣好而已,要是遇上本小姐,早完蛋了。”
大夥都不跟宮欣燕一般計較,各做各的事,只有老頭在一陣陣詫異,他活這麼大年紀,還第一次聽到有“男人”自稱小姐,頓時眼珠都快被宮欣燕挖走了。他真是活成老糊塗了,竟沒看出宮欣燕是女扮男裝,難怪只能做個小茶寮老闆。
九泉坐到那少年旁邊,摸出金幣遞給少年,問:“我叫九泉,你叫什麼?”
少年也沒有推辭,緩緩接過金幣,說:“孫臏,告辭。”說完就欲起身離去。
九泉在他的背影裡似乎看到十歲時自己的影子,那時他因爲父母雙亡,沉沁在悲傷與絕望中,感到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無盡的孤獨包裹着灰死的心靈,那是一種無法言表的痛苦,甚至會讓人產生已死的錯覺。幸好,他沒有放棄,堅強的站了起來,快樂的生活,結交越來越多的朋友,才能像今天這樣一步步改變命運。他希望孫臏也能一樣,站起來,走出自我束縛的陰霾。
“等一下。”九泉抓住孫臏的手,真誠的說:“和我們一起走。”
孫臏的臉仍舊猶如死寂,他拂開九泉的手,一步步繼續前走,說:“謝謝你的好意,今日之事,孫臏定會報答。”
眼望漸漸遠去的身影,九泉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像是在看着一隻受傷的大雕在墜落。
“這少年有才氣,如能振作,定是良才。”宮俊基突然說道,貌似除了歐陽玉,他見誰都有才,且越年少落魄,他越能看出才華,也許這就是他宮俊基的才。
“好了,出發。”
一行人在此分道,戚華和月兒駕貨車離開,把貨物送給了老頭。其餘幾人快馬加鞭的往龍嶺趕,爭取早日抓住麒麟蟬,讓關心的人及早得到救治。
龍嶺,如宮俊基所說,它是靈州大陸第二險惡地帶,除了棲息着許多猛獸異類,還住着多種龍類,在其深處更有讓江湖中人莫敢不尊的天神宮,所謂“龍嶺之處,生人勿近,鬼魔莫挨。”去那裡無疑是將一隻腳放進了鬼門關。加上有一羣不知有何陰謀的神秘人馬緊隨其後,此次龍嶺之行註定凶多吉少,
十日之後,漸能看見龍嶺真顏。
龍嶺方圓五十里不見人煙,羣山起伏,擠壓着不知何來的山間大道。羣山密林裡偶有煙霧妖繞其間,陰森可怖,偏又有陽光普照其身,甚是詭秘。離龍嶺越近,就越能頻繁聽到時爾傳來的各類獸叫,叫人不住地毛骨悚然。常人若見此景,早已望而生畏,調頭逃離。
在這十日之間,趙荀主動承擔下趕車的苦差事,因爲他受不了宮欣燕向九泉時不時挑起的“戰鬥”,也就是說他爲了脫離苦海,毅然把宮俊基推進了火坑,搞得宮俊基一個頭兩個大,十日下來已是心力交瘁,狠不得毒啞宮欣燕這親妹妹。
“沒啥學問還看書,不懂裝懂。”宮欣燕瞧着看書的九泉,一副嗤之以鼻的摸樣,再次沒事找茬玩。
九泉平靜回道:“還算好,總比某些人沒啥學問也不看書,想裝懂都沒法。”
“你……”
“好了,好了。”焦頭爛額的宮俊基趕忙及時阻止,免得這火越燒越大,連他也給一塊烤焦了,“龍嶺已在眼前,靜心準備,免得費了半天勁還落得個無功而返。”
宮欣燕像個頑皮小孩一樣,小嘴一歪,美目上挑,說道:“臭小子,看在哥的份上,本小姐暫不與你計較,以後再收拾你。”
九泉也不迴應她,完全當她不存在,繼續下細看書。他所看的書正是《百草書》,出茶寮時在趙荀那裡得來,趙荀說是史儒特意送給他,讓他仔細看看。他不明白爲何史儒會把寶貴的《百草書》相送,也不明白史儒讓他細看《百草書》又有何用,但既然史儒特意交代了,他也不能糟踐了別人的好意。於是,一路上就書不離手,雖最終也沒感到收穫了什麼大益處,卻漸漸驚歎於自己的記憶,十天時間他居然就把整本《百草書》的內容背了下來,是什麼時候記憶力變的這般強悍?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趙兄,發生何事?”馬車突然停下,宮俊基急忙問道。
趙荀眼望前方,說:“有異常,前面道上好像躺着兩具屍體。”
屍體!三人同時鑽出車廂,放眼望去,果真有兩具屍體橫擋在路中央,不過不是人的屍體,而是動物的屍體。
宮欣燕頓感無趣道:“大驚小怪,死兩隻動物有什麼可奇怪。”
九泉將書收進懷中,說:“死動物不奇怪,奇怪的是完完整整的死在道上。”
宮欣燕鄙視他,覺着九泉就是在故作聰明,爲把更多人拉到她“同仇敵愾”的戰線上,她轉頭問宮俊基:“哥,這哪有什麼可奇怪,很正常呀!你說是不是?”
宮俊基與趙荀一起下了馬車,理都沒理她,徑直朝死屍走去。
隨後,九泉也跳下馬車,翹着嘴角說:“沒文化就沒文化,可你連常識都沒有,可悲。”
“你……”宮欣燕又欲發作,舉手要扇九泉耳光。
九泉連忙向後退了兩步,與宮欣燕保持開距離,才說道:“這是猛獸如麻的密林,動物的屍體就是美味的佳餚,而這兩具屍體明擺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沒被猛獸拖走,難道不奇怪嗎?!”
九泉只是瞎亂一扯淡,宮欣燕就動搖了,覺着有理,頓時尷尬起來,強加解釋道:“這……是因爲沒死多久,猛獸還沒發現。要不……就是那些猛獸都不餓,又或者……”
九泉也“拋棄”了她,一路小跑趕到兇案現場。
現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也沒有發生像慘案一般的大面積血跡,純純粹粹地只有兩具屍體。一具是號稱有金剛之身的鐵鱗熊,另一具是唯一生活在陸地上,卻是以噴水柱爲攻擊的水龍龜,鐵鱗熊和水龍龜都是厲害角色,攻擊與防禦雙備,無任何獵人敢獵殺它們。而且,據聞鐵鱗熊與水龍龜的關係很特殊,相尅相生,兩者從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是遠遠瞧見,也會自行繞道迴避,那爲什麼會同時死在路道上呢?
“奇怪?”九泉皺眉道。
宮欣燕搭話道:“疑神疑鬼,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九泉凝視着兩具屍體,緩緩說道:“以前,我見野狗打架,它們也會將對方弄得傷痕累累,可爲什麼這兩具屍體只有脖子上那一道傷呢?且看起來並不是被爪子和牙齒所傷?”
“嗯,義弟,你說得很對。”趙荀說道:“的確很奇怪,它們並不是被動物殺死的,脖子上的傷爲劍傷,也就是說殺死它們的是人,且那人還是高手,一劍封喉。”
宮俊基補充道:“的確,龜和熊的咽喉在角度上差異很大,兩者所站方位又正好相反。熊面朝南,咽喉向於前方,龜朝北,咽喉向於下方,按常理根本不可能一招劃破兩者的咽喉,可根據這現場環境看,那人確實只用了一招,很是不簡單!”
宮欣燕白癡的問:“是什麼人?爲什麼要無端端殺動物?太可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