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醒拉。”老爺爺和藹的衝着我笑,皺紋堆滿面,都可以擠死幾條毛毛蟲了。
我就差哇的一聲嚇哭了,但考慮到我已經活了一把年紀且也過了那種幼小心靈的日子,心臟的承受能力也是日漸強化,終是扭過頭來尋找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此時他正背對着我欣賞窗外的某處景緻,聽到這邊的響動才緩緩轉過頭來看我。我長呼了一口氣,就在那麼一剎那我真以爲自個又穿越了,謝天謝地。
我試着想發動些聲音叫喚影子,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幹到吞了幾斤沙子般沉重,看來潑罵街帶來的後果相當嚴重。我不能言語,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影子直打轉,他意會過來從桌案邊順帶了一碗藥過來。
“這是治你嗓子的,賈神醫說你的聲帶受了嚴重損傷,至少7日內不能說話。”影子坐到牀頭,將我扶坐起身。
苦藥盡數被灌入我嘴裡,我在心裡痛罵他謀殺,此人一定是在報仇我之前一直毒茶他的耳朵,以至於現在拿這種最苦最噁心的藥來灌我,我啞口無言真正的嚐到有苦說不出的悲痛。我擠皺着雙眉,單手捂住雙脣極力剋制自己不讓喝下的黑色汁體再次翻滾出來,滿嘴殘留的苦味狠狠刺激我的所有感官。
“張開。”影子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嘴巴不知何時已經被塞進不知明物體。我巴唧着嘴巴,一大包蜜餞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如臨大神緊緊抓住不放。想當年我可是除了藥丸之類吞食藥品之外所有藥都不吃的,就連最甜的板藍根也不能接受。只因爲小時候吃怕了中藥,長大了哪怕聞到一點帶藥味的液體沖劑都會喝進去再狂吐出來。
“小姑娘有膽實啊,居然敢在我妙手醫館門口叫囂了一天一夜,想必現在全鎮上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小丫頭囉。”老爺爺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右手還不忘捋了捋那段長鬚,據我目測這長度估計可以和紅臉關公的那掛黑長鬚媲美了,能留到這程度着實不易。
我一時好奇心起,一隻雞爪手就伸向了對面那縷抖動的白鬚,結果還來不及得手就被影子一巴掌拍下:“不可無禮,他人的發須豈容你隨隨便便就能摸得。”
我憋屈着一張臉,低頭眨巴眨巴着雙眼,這麼多年沒聽到過影子如此疾言厲色的說過我,此下還當着別人的面很是丟人,況且名目上我還是他小姐來着,苦在今日我又沒了還嘴的硬件心裡直髮酸。
“他纔是真正的妙手賈什衣。”影子看我憋氣的模樣不禁放慢了身段給我介紹。
我聽聞忽地一聲擡頭望,望向那老爺爺不明所以,如今開口發不了聲只能巴唧着嘴裡的蜜餞來回巡視那位老爺爺與影子之間。之前只以爲是影子從鎮上請來的經驗豐富過甚的普通大夫,沒想到是一個叫真的假神醫,搞不懂世上到底有幾個
假神醫,究竟哪一個纔是真神醫。
影子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寵膩的輕拍了我的腦門子:“之前我們在前堂看見的那位老者是他門下坐堂弟子之一,而裡面的那位白衣公子則是他的入室關門弟子輪轉王。”
我面露喜色,這輪轉王名比起他那張冷麪臉着實唬人多了,既然真正的假神醫出山救我可見我的魅力還是非凡的,想來這一天一夜的辛苦還是值得的。只是多年後的某一天我才得知內情,原來當日假神醫肯出面救我不是我的叫罵起了作用,也不是因爲我是穿越女主,全因我身邊那位銀面公子的某個特殊身份,而他的出現真是自己苦難真正的開始。
“可惜當日我並不在醫館內,不然早些回來也不至於讓姑娘的嗓子毀到此種程度,若不是你及時暈倒再這樣下去這嗓子可能終身報廢了。”賈什衣笑得如沐春風,果真像一個白衣天使般的親切迷人,做師傅的有這番修爲果然了得,只是那徒弟的品德就實在不敢恭維。若是我現在能出聲必定要和他好好討論討論這如何做一個好師傅,教出一個醫德比醫術更高的問題。
“既然小姑娘醒了我也該回去了,那個木……呃……你來送送我吧。”老爺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便拐出房門,影子交待了聲:“我去送送賈神醫就來,小姐乖乖躺着別動,回來我再和你解釋。”
關上房門,四周清靜,我伸出右手,發現上面有一道小小的傷痕,上面明顯已經被上了藥。細細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昏迷前幹了什麼危險的事以至於手指被割破了也不自知。
兩人大概送了有足足半盞茶時間有餘,終於見着影子回來。我心想這假神醫的名號是怎麼聽着怎麼彆扭,明明一代真神醫一定要喚成假神醫,這不罪過嘛?且送個大夫出門的時間也遠遠超出了安全範圍,直覺告訴我這兩人之間有貓膩,剛剛那老神醫似乎叫影子木……目?幕?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的東西我從來不會逼自己多想,因爲這樣容易老。
想我是一個和別人玩紙牌殺人遊戲,就是那種天黑請閉眼,殺手殺人的遊戲。我在這裡將他把法官改成了縣令,警察改成了捕快的教過園子裡的人玩。結果每每抽到縣令的牌時總分不清南北說話顛三倒四……當殺手總第一個被發現……當警察總分不清誰是殺手,只是這樣白癡的我卻還是對這種遊戲樂此不疲,你說這樣的人我能猜透影子的身份或是其他有貓膩的東西嗎?玩心計我絕對不是影子的對手,哪天死在他手上也會不自知。
我看見影子進房後手裡還拎着一大串的藥臉色立馬成了茄紫色……他只是簡略的告訴我香已經解了,但體內的蝕心草只要不誤食到他人的鮮血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本來想問如果喝了會怎麼樣,可是我打了半天的啞語連我自己也看不懂,叫我寫毛筆字還不如不寫,於是我就帶着許多問題睡去。想着等7天后可以開口說話再羅列出來慢慢拷問他,可惜我不止人笨連記性也差,7天過去該忘的不該忘的統統忘的差不多。
在這個鎮上待了2天后我就拉着影子跑路了,自然是從我清醒起來算的日子,因爲一覺醒來走在大街上我
發現大家都在背後議論我,嘲笑我,我討厭大家討厭我的感覺。只因爲我的一罵成名,潑婦罵街的形象就如此的深深烙印在各位父老鄉親頭上,以至於大家閒來無事就把這等小事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來消遣我。幸虧背後的是非我是永遠也聽不到的,只是發誓再也不要來這個小鎮了。而且我也明白爲什麼那一天一夜的叫罵沒有得到應有的效果,完全是因爲我罵的是外地人的話,而他們這裡的本地人沒有一個人能聽的懂,而真正醫館裡聽的懂的偏偏有高超的定力。
由於沒有了香的縛束我開始打起了跑路的計劃,可惜不知是時運不佳還是人品不佳還是教主他老人家太神通廣大,不管我躲到哪個角落,不出2天就能收到教主老人家的7天一封的慰問家書:“吾親愛可愛迷人的阿離同學,你現下是否一切安好,本座近來@#¥%……&*……”
好吧,我認命了,我不得不拖着我家高大威武帥氣迷人的影子同學按原定計劃繼續向武林大會進發。
我與影子並坐在馬車的前面,悠哉悠哉的欣賞沿途風景,不能說話的這7天日子裡相當可憐。而且發覺古人要出行一個遠門是一件非常悲摧的事,更發覺近來打劫的強盜似乎也比往常少了很多,難道他們都改行了?
無聊無聊這世道怎是一個無聊可以形容的,在可以說話的第一天早上我就開始倒芝麻綠豆般的霹靂啪啦響個不停,因爲聲音還是很沙啞馬上收到影子的口頭警告:“如果你不想一輩子也開不了口的話就給我少說幾句,你少幾句我也不會把你當啞巴的。”
好吧,爲了將來的幸福我決定挑些重點來說,我開始向影子報怨在青田鎮那個破醫館發生的事情做了一個簡要的總結。出於那位輪轉王的態度我可以告他門派歧視,再者他的形爲已嚴重傷害到了我的弱小心靈。就好比任盈盈雖然也是魔教聖女,可是她卻是個好人,大家都很擁護她。
影子面癱表示不認識任盈盈這人,我繼續給他舉例:就好比你自個生病在牀,好多親朋好友都帶了補品禮物來看你,而一個朋友卻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盤纏用盡,沒辦法給你買禮物的空手來探望你,而你卻覺得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沒有誠意。這就是人心,他更看中物質方面的東西而忽略真正的誠意。
影子點頭表示聽懂了,卻說:“你說的好像和輪轉王那件事沒有什麼關係吧。”
我長嘆一口氣,不知是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的理解能力有問題,我耐心的和他做了最後的解釋:“影子,其實道理很簡單,我就是想說明那輪轉王有強烈的門派歧視,就因爲我是血日地教的人。於是他就認定我壞人且拒絕醫治我,但其實我是個連魚都沒殺過的良民,這等做法就是說明他只注重表面的東西,而少去了欣賞他人的內在美。”
影子聽了只是突然抽了馬鞭子加速了前進,飄來一句若有若無的話:“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想法你竟然能費神的繞了半天舉了兩個例子,委實是個人才。”
我聽了氣着把水囊裡的水大灌了一口,學着周星馳版裡的唐伯虎點秋香裡的人一路狂噴‘血’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