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其實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在幾個電話後，確實得到準確的消息。嚴格來說，表姐的頂頭上司死老頭給的項目，只是一個立意而已，並不沒有真的強加給表姐。就好比古代張貼在牆上的榜文，大家都可以去圍觀觀看，只要不親手撕下來，沒人會追究責任。
而表姐的頂頭上司的高明之處，在於和表姐的談話語氣和態度上，讓表姐有股壓迫感而已。表姐一項爭強好勝，骨子裡更希望藉此機會給公司立下功勞，爲以後的升職鋪平道路。
“表姐，這個榜單好像是你自己揭下的，人家是挖了坑，但你非要湊熱鬧想看看裡面有沒有獵物啊。”我淡淡的問道。
“也不是，其實這也是一次機會。”表姐終於承認，還是私心作怪。
要是換成平時公司的業績任務，倒也沒什麼。可我看過項目計劃書，顯然是表姐公司的轉型計劃。嚴格來說，也算表姐公司的核心商業機密。投入的資金雖然不算大，但對於一個急於轉型的公司而言，勝敗自然非常重要。
打個比方，一個得了絕症快死的病人。他會病急亂投醫，不惜花費重金只求多活幾年。這個時候任何所謂的大師，去找這個病人，多少都能撈到油水。可關鍵一點是，不能給這個病人百分百的保證才行。不給自己留下後路，萬一這個病人花費了錢財，還是死翹翹了，到時候人家的家屬，肯定會以各種理由進行報復。
“表姐，你接下這個計劃書的時候，沒拍着胸脯做什麼保證吧。”我有些擔心，雖然按照我對錶姐的瞭解，她不會是這樣行事魯莽，但在某些特殊場合，誰也不知道情況的變化。如同真實打架中，平時練習的什麼左側部滑動迎擊拳一類的根本排不上用場。
“沒有，我當時什麼也沒多說，只是說盡力而爲。”表姐輕聲說道。
整個公司，除了表姐算是攬下這個計劃外，沒有第二人。如果表姐成功了，顯然會前途無量。可縱觀表姐的公司，能人不少，人家不敢接下，就是害怕碰到一個燙手的山芋。
“那表姐你有什麼想法嗎？只准備把你們公司的企業形象，如何的進行轉變。這麼些年來，雖然全國範圍內你們公司不算太出名，但畢竟是以房地產爲主。只要稍微有些頭腦的人，簡單的調查後，就能知道背景。”我直接問道。
表姐的腦子有些混亂，原本以爲只是平時接納的普通業務，經過我這麼一分析，頓時覺得裡面充滿各種陰謀詭計。
如果表姐成功了，只能代表表姐的公司有了新方向，但大功勞肯定是表姐的那個頂頭上司死老頭。但如果表姐失敗了，可能所有的黑鍋都要表姐一個人來扛。表姐等同搭上自己的前途來拼搏，如果換做我，顯然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
“表姐，你好像不算算賬啊，這樣高風險的投入，真的很不划算。”我有些想不通問道。
表姐臉上帶着一絲苦笑，顯然是有難言之隱。按照我的理解，表姐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犯下如此低劣的錯誤。除非是有把柄在死老頭手裡，我的眼神有些變化，連忙緊緊拉着表姐的手臂。
表姐順從我，和我坐在牀邊，卻故意低着頭不敢和我直視。
“表姐，你有把柄在老東西手裡吧？”我故意壓低聲音，害怕給表姐造成精神壓力。
表姐低着頭不吭聲，我也不急着追問。反正屋內只有我和表姐，我又是表姐的至親，哪怕現在表姐真的殺了人，我也會處於私心幫襯一把表姐。
“是，都怪我自作聰明。”表姐終於哼了一聲。
我心裡的石頭算是落地，不是因爲表姐有把柄被人家攥着，而是在這個關鍵時刻，表姐敢吐露真相，至少說明表姐還是信任我。
“那死老頭還說了什麼？”我沒有直接追問那個把柄是什麼。按照我的理解，表姐八成是財務問題被死老頭髮現。如果按照先行的公司法，一旦死老頭告發表姐，表姐不止要失去公司的職位，很可能要進監獄。我不敢觸及表姐的禁區，但我肯定要幫着表姐，哪怕將來要面對法律的制裁。
“其實我的事情不算大，當初剛進公司時，因爲急於做成業務顯示成績，就找了一幫朋友合夥欺騙公司。並沒有從實質上傷害公司利益，但畢竟是作假，如果事情泄露出去，以後很難服衆。”表姐咧嘴苦笑道。
“真的如此，不是因爲貪污公款，或者故意轉移不良賬目等。”這些年我也沒瞎混，知道一個混公司的，做那些事情是觸犯公司法的大忌。
表姐從牀邊起身，用手指狠狠彈了我的腦門，臉上表情顯得很滑稽，更是用嘲諷的口吻笑道。
“那種事情，打死我也不會做。”
我聽完這才徹底放鬆，表姐的事說到底不算事。只是表姐在公司的形象一直很正派，萬一泄漏出去等於人設崩塌。就好像一個衆人眼裡的好人，做了一輩子的善事，結果因爲做了一件不算儒雅的事情，最終落得被人唾棄。
“老東西沒明說，卻一直旁敲側擊提醒我。我也想過，如果這個計劃失敗了，大不了調離去別的城市發展。可要是不接下來，老東西肯定要繼續找我麻煩。”表姐徑直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吹着冷風，臉色
帶着幾分迷離。
夜晚的風帶着幾分涼意，可表姐的臉蛋卻凸顯的越發紅潤。
“表姐，你來之前喝酒了？”我好奇的問道。
“來之前喝酒，豈不是涉嫌酒駕，我纔沒那麼傻。是把你冰箱的紅酒喝完了。”表姐一回頭，隨風飛舞的秀髮飛揚起來，咧嘴的嘴角宛如天邊的彎月般動人心魄。
人從來都是自私的，我從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僞。計算小時候坐在課堂裡，聆聽講桌前的老師如何侃侃而談，都不能打動我的這種想法。所以當老師提問我的感受時，我爲了不被老師辱罵，不被同學嘲笑，依然選擇符合老師意願的回答方式。可我內心深處，知道自己的正確答案。
“表姐，別扯沒用個，就說說你現在的真實想法和以後的計劃吧。”畢竟表姐纔是實行計劃的執行者，無論我如何想越俎代庖，終究還要表姐來出面。我已經被任林霞的事情搞的焦頭爛額，自然不希望過多的分心。只需要表姐的一個眼神暗示，便可以義無反顧的衝上戰場廝殺。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想的，就按照死東西的想法吧。”表姐說起了容易，這可是沒有模板的創新試驗，沒前人長輩的經驗，完全憑藉運氣操作。若是贏了，頂多是自己不會受到損傷，可萬一失敗表姐的損失不可估量。當然有表姐的人設崩塌作爲前提，似乎這些又不算重大事故。
“說具體點，你們一個房地產公司，如何完成企業的完美轉型。還以爲全國就你們一家房地產公司似地，現在國際形式放在眼下，是大勢所趨容不得你耍小聰明。如果你們的模式可行，很快就會被模仿。簡單說，你不僅是自己公司的炮灰衝鋒隊，也是整個行業的敢死隊。”我下意識點燃一支菸，有些瞧不起表姐，更要讓表姐意識到危機的源頭在哪裡。
表姐不是傻子，她比我早混跡與社會，豈能不知道里面的門門道道。可在多的社會經驗，也遮蓋不了一個人的本性。就如同現在的表姐一樣，因爲所謂的把柄被人掌握，便要冒險做出如此的行爲，至少我是持否定態度。
“表姐，你說話啊。”看到表姐不言不語，我吐了一口青煙到表姐俊美的臉龐，想讓提醒對方，計劃已經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爭取，不能耽誤寶貴的時間。
“何帥，俗話說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表姐有困難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咱倆的關係，除了姑表親外，還有特殊的一層關係。”表姐居然奪過我嘴裡的香菸，一把將我脫到在牀，然後翻轉身子壓在我胯下，嘴裡抽着菸捲，臉上帶着一副迷離的表情。
“臥槽。”我本能感覺一陣詭異，想要反抗，可惜表姐已經提前發力，讓我根本無法抵抗。
“表姐，有話好好說，你要是想殺人，我幫你掩埋屍體。你要是想毀滅地球，我幫你準備核彈。”我有些語無倫次，只想儘早擺脫這個不利的局面。
“膽小鬼，我就知道你沒種，反正這事太大，就算我鬧不好，頂多被調離而已。與其花費精力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倒不如痛快的承認和接受這個世界的骯髒。”表姐一翻身，躺在我的旁邊，可嘴裡繼續吐着煙霧，更是放聲大笑起來。
我連忙起來，一把拉起表姐，用力搖晃對方的身軀，同時伸出手奪走了還剩半截的菸頭。
“怕什麼，我何帥不敢說頂天立地，但至少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情。你是我表姐，算我的至親骨肉。要是在古代，咱倆沒準可以在媒人的撮合下成爲夫妻。就算現在倫理道德不允許，可我也念及你的好處，自然不會讓死東西得逞。”我像個初戀的少年一般，開始在表姐面前信誓旦旦。
“那你準備怎麼辦？”表姐的眼神變得有些詭異，身體更是故意朝我傾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兵太多，就打游擊戰。如果水太多如同海嘯一般兇猛，就暫時退讓。”我有些恐慌，這可不是平日撩騷發誓的時間，如今表姐面臨人生的重大轉折，稍有不慎以後和表姐見面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表姐畢竟是女人，對我這套臨陣的發誓宣言很受用，臉頰充滿欣慰之情。
可大話是說了出去，要想真的附着行動，顯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試想一下，一個幹了幾十年焊工的熟練工人，突然讓他下崗，還要求他不要從事和相關行業的職業，這等同剝奪雄鷹飛翔的翅膀一樣。如果真的能輕易轉換，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煩惱。
表姐的公司原先的業務，可是以房地產爲主。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政策環境下，倒是促成公司業務的飛速增長。可到了瓶頸期，想要突破實在太困難。而現在各行各業的發展，都處於非常理智的階段。一個習慣房地產操作的公司，貿然離開本行業，去涉足不熟悉的行業，其中的變數太大，結果如何誰也無法知曉。
“何帥，說說你有什麼想法吧。”表姐躺在我身邊，像極了小時候一般，只是粗描淡寫的問了一句，可我卻要用十二分的精力來回答，生怕萬一出現差池。
“這個我要仔細想一想。”我不敢託大，這麼大的事情，神仙也不敢在短時間給出答案。就算我要回復，也要做出一番和表姐討論後的姿態，這樣以後的
成果若是失敗，至少我還有個迴旋的餘地。
“死東西說了，只要項目啓動。把具體的計劃搞出來，至少可以獲得三百萬的啓動資金。如果出了效果，總公司肯定會追加投入。”表姐毫無表情的說道。
我甚至聽出表姐的語氣，顯然並不看好這個所謂的項目。
“變則生，不變則死。倒有點像古代的變法一般，可現在不同往日。咱們各行各業的發展，基本都達到了成熟階段。除了夕陽產業日薄西山外，新生的行業前景如何，只能靠未來發言了。”我不敢多言，只能左顧言他。
“然後呢？”表姐一巴掌放在我的胸口，手指像彈鋼琴一般，在我的肌膚讓蠕動跳躍起來。
“沒有然後，既然你都接下了，就先分析現在的行業格局。”我猛地坐了起來。
當初砸在牛頓頭上的蘋果，要不是牛頓浮想聯翩，就沒有所謂的萬有引力。同理發明創造，從來都不是別人做好了現成的模具放在你面前。必須要付出大量的觀察考研，然後大膽制定出合理的計劃，謹慎求微的做出選擇。其中也摻雜運氣成分，也許會成功，但更多的是失敗。
“現在是網絡時代，咱們的計劃自然要貼近時代的印記。”表姐淡淡的說道。
我和表姐關係親密，除了天生的血緣關係外，更多是處於兩個年輕人，對時代脈搏跳動的敏感。
“一個房地產公司，要轉變成遊戲公司，其中的難度不小啊。畢竟做網絡遊戲，需要大量有經驗的程序員和美工等。這等於完全的跨界跨越行業，真的如此玩下去，原公司至少要裁掉一大半的人，換成這些程序員和美工。”我第一個反應，自然是以爲表姐要玩短平快，搞個遊戲模板換個膚色，然後就推出一款網絡遊戲來圈錢。
我雖然沒搞過此類遊戲，可作爲老玩家，多少熟悉這些網絡遊戲的圈錢的套路。
給遊戲起個響亮的名字，換一換地圖的顏色和模型，更改一番遊戲主角的裝備名稱和配置，然後花錢找個小明星代言一番。這種換湯不換藥的方式，完全可以在短時間收回前期的投資，甚至在短期內獲取高額收益。
只是隔行如隔山這句話顯然不是白說的，這些理論經商的道理我也懂，真的讓我實施起來，確實有很多的障礙。表姐自然也有所顧慮，貿然讓一個房地產公司，改頭換面成爲一家遊戲公司，這等同全身換血和更換頭顱以及全身的經脈。造成的影響絕非小可，至少大部分的人的工作崗位不保，肯定會遭到猛烈的反對。
“別扯沒用的，你以爲辦遊戲公司很容易。”表姐瞥了我一眼，彎曲的食指又想彈中我的腦門，幸虧我反應快躲了過去。
“只是一時的想法而已，事情太急，也要讓我仔細想一想。”我連忙討饒，朝客廳沙發方向跑去。
表姐在後沒有急於追擊我，而是不急不慢的走了出來。
我租住的房間就這麼大，想要逃脫就能跑到哪裡去。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更好的對策，這年頭錢真不是問題。到處都是各種渠道涌來的熱錢，就算沒有盈利的把握，至少不至於虧算太多。很多熱錢都心甘情願在損失的前提下投資，目的自然不用多講，賺不了錢至少可以把黑錢洗白。
在這個大前提下，我這個隨波逐流的小人物，哪裡真有什麼力挽狂瀾的能力。如果真有，估計早已被世人熟知，而不知窩在表姐的庇護下苟且求生。
可人的應變適應能力，又十分的強悍。我也不是從奢侈到簡樸，只需要緊緊抓住時代的脈搏，做出讓表姐和公司感到不違心的事情即可。
“表姐，你說什麼最容易打動人心，讓人的意志力發生改變。”我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想法來。
“不知道。”表姐被我的提問蒙了腦袋，連忙搖晃否認道。
“表姐，如果你看到電影裡某個演員身手矯健，可以以一敵十。就算在現實生活中，這個所謂的男演員其實只是普通的練家子，完全不能和專業的搏擊選手抗衡，你是否從心裡也希望他會獲勝。”我淡然的問道。
這個問題不用表姐回覆，至少我從小看過某個武打明星的表演，從心裡喜歡對方。儘管從客觀角度，這個武打明星上了擂臺，八成的機率會被專業的運動員打殘廢。可從內心的喜愛程度講，我還是希望他能獲得勝利。這無關什麼公平正義，只是和個人的喜好有關。
“當然了，上個月我聽個歌星現場演唱會，差點把我氣死。沒想到錄影棚歌手的音質，如此的差勁。可走出演唱會現場，我居然主動選擇遺忘剛纔經歷，更希望從來沒經歷過。把曾經的美好記憶，重新覆蓋腦海中。”表姐也是理性人士，可在理性的人，終究是人，承接着人類的各種缺點，不願意真的面對世界。
“表姐，你說如果我們拍一個短片，其中涉及到你們公司的發展和未來的改變軌跡。如果一旦在網絡上爆紅，至少打響裡你們公司的名號，至少也在傳遞一個信號，你們公司在進行改變。獲得提前的信任，增加潛在的投資和獲利機會。”我把內心的想法，如實的告訴了表姐。
表姐何等精明之人，迅速從沙發上蹦起，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