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纔有鬼了!宮琪抗議的目露兇光的瞪了眼方文葉,銀針還沒招呼過去,卻見方文葉掏出條手帕,轉眼就要往她左臉上擦!
宮琪心裡一跳,神色不善的擡手把方文葉的手扣住了,“你做什麼?!”
方文葉看白癡的瞥了眼宮琪,“你說我做什麼?自然是把你臉上這道藤花擦了,娘娘妒心可不淺,你又孤男寡女的和陛下在金鑾殿呆了一個晚上。憑娘娘的心思,她會把你當做用美色迷惑陛下的妖精。”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吏目,又不是陛下的女人!”
“吏目?”方文葉笑話般笑笑,“你知道按照正常的晉升,從藥童到吏目需要多長時間的選拔麼?至少兩年,而你只用了十天。你真的覺得陛下對你的聖寵,絲毫不會影響到娘娘的帝后之位?”
“見了鬼!”
宮琪憤憤的暗罵了句,十分不情願的接受了這麼個見鬼的事實,哪知一不留神,手帕就觸上了她的左臉,方文葉用了很大的力,臉頰上好一陣擦痛。宮琪心裡竟是一疼,沒來由的又把方文葉的手攔了下來。
方文葉皺皺眉,“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願意擦了這道妝?漂亮真的有這麼重要?”
“不是漂亮的問題好不好!我就是捨不得!”宮琪不假思索的就吼了回去。
“捨不得?”方文葉定定的看着宮琪,抿了抿脣,良久才瞭然般問道:“這妝誰給你畫的?你喜歡的人?”
“纔不是!”宮琪立馬的否決了,瞪着方文葉的眼裡卻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虛,心裡沒來由的漏跳了好幾拍。宮琪些微狼狽的錯開方文葉的眼,死死的又重複了遍,“不是我喜歡的人給我畫的!”
她喜歡的從來就應該只有舒望,只有舒望!
“那你捨不得什麼?”
宮琪看着地面,一時竟是無言以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捨不得什麼。忽然間,那天離非爲她執筆描眉的情形又浮現在了眼前,那樣認真的眉眼,那麼親近的氣息,曾經有一刻的擾亂了她的芳心,正如她此刻紛亂的心跳。
宮琪沉默的一瞬間,手帕便又觸上了左臉,他的手禁錮着她的腦袋,還用了好大的力,宮琪動了動手,卻終是沒有再拂開方文葉的動作。宮琪呆呆的低着腦袋,忽的很想大罵方文葉的粗魯,如此的不憐香惜玉,每擦一次便疼一次,害的她的心裡都連帶着疼。
沒了……她曾經好喜歡的這道藤花,終於沒了。
手帕一離開視線,方文葉的手也再沒禁錮她的腦袋,宮琪深吸一口氣,伸手碰了碰左臉,曾經的那道傷,此刻應該是暴露無疑了吧?
癟癟嘴,宮琪沒好氣的頂了方文葉一句,“男人還是溫柔點好,用這麼大的力擦臉,會把臉擦紅的。”
宮琪一副惱怒的摸樣自顧自的往前走,方文葉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良久,竟是一把扯住了宮琪的脈腕,暗歎道:“你的臉沒紅……可是你的眼睛紅了。”
“……”狠狠的頓了步子,宮琪回頭死瞪了方文葉一眼,“胡說八道!”
宮琪氣急,狠狠甩了甩掐着自己脈腕的手,哪知方文葉卻忽的睜大了眼睛,猛的把她的脈腕又掐緊了好些,目色震動非常。手腕吃痛,宮琪擰了擰眉頭,出手便用飛針把方文葉的手劃了好長一道口子,這才掙脫出來。再不理方文葉,宮琪怒氣衝衝的一個人往陸妃的寢宮去了,奔跑如飛的步子,都有了好些心慌意亂的錯亂。
方文葉沒追上去,亦沒在意手上的劃傷,卻是一眨不眨的追着宮琪的背影,滿目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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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喜歡上離非的!她一直一直喜歡的只是舒望的!不會錯的!
暗示了自己一路,等宮琪揹着醫藥箱到了文湘殿的時候,漸漸緊張的氣氛才稍稍把內心的紛亂壓了下去。平緩着氣息在殿外候了好久,宮人才傳喚她進殿,宮琪暗自緊了緊肩上的藥箱,沉穩着步子邁進了殿內。
不可不說,文湘殿的陳設相當的奢華,檀木香窗,雕紋畫屏,流蘇羅帳,連殿內鋪設的都是滿地雪狐的絨毛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屋外的涼風像被隔絕了似的,整個屋子裡十分的暖,加之本來的緊張,沒走幾步,宮琪的額頭都冒出了汗。
見到陸瑤的時候,陸瑤正穿着大紅的團花錦繡長襖悠閒的半躺在臥榻上,向來尖刻的鳳目居然有絲柔美,連望着宮琪的時候,脣角都帶着溫和的笑,可惜,這般神色看在宮琪眼裡,活脫脫的就成了一場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馬戲。
宮琪還在料想這陸瑤要出什麼招,那邊陸瑤見了宮琪一眼,卻是瞪着鳳目從牀上躍了起來,緊張兮兮的湊到宮琪這,死盯着她的左臉,一臉的興奮。
“妹妹這臉怎麼弄成這樣了?這哪還有男人敢要你哦!”
幸災樂禍的笑揚在陸瑤的臉上,配上痛心疾首的調調,宮琪實在是想諷刺的笑笑,卻不過惶恐的退了一步,恭敬道:“娘娘別折煞我了,這‘妹妹’之稱宮琪可擔待不起。聽說娘娘的手傷了,還是先容我看看吧。”
“好啊。”陸瑤又坐回了臥榻之上,高雅的把手懸空,宮琪乖乖的站在牀邊,僅看了一眼陸瑤的手便皺了皺眉,這手白白淨淨的,哪有什麼傷?
“娘娘這……”
“妹妹可看仔細了,我這手前會兒才劃的好長一道口子的。”陸瑤看了宮琪一眼,有意的挽了抹笑,笑的這般溫暖的屋子都霎時涼了下來。
搞什麼鬼?沒傷怎麼治?
宮琪拿着陸瑤的手反反覆覆看了半天,實在是無語至極。過了好久,陸瑤也沒再說句話,全當宮琪透明似的,自個兒半躺在臥榻上都打起了瞌睡,宮琪忍着火又道:“娘娘,宮琪不才,實在看不出來娘娘的手有什麼問題,不如娘娘另請太醫吧?”
“不用,本宮信得過妹妹,妹妹再看看吧。”看都沒看宮琪一眼,陸瑤懶懶的說了這麼一句,竟又打了個哈欠。
拖延時間麼?……宮琪眉頭皺的愈發的緊,心裡跳的厲害。
幾乎是耐着性子和這陸瑤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文湘殿外才忽的有了動靜。
“娘娘,宮吏目涉嫌私藏之罪,還請娘娘容我們帶回宮吏目問審。”
“呀?妹妹這是做了什麼?藏了些什麼東西,怎的這麼不小心就被搜出來了?”
宮琪看了眼陸瑤故作驚訝的嘴臉,窩着滿心的火,平和的回了抹無奈的笑,“如果娘娘都不知道我私藏了什麼,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陸瑤鳳目一凝,宮琪好笑的笑笑,最後對着陸瑤恭敬的拜了拜,“看來妹妹我今個兒沒這個福分替姐姐治傷了,妹妹告退領罪去了。”
宮琪退出文湘殿的時候,果不其然的聽到了殿內一聲沉悶的脆響,上好的瓷展就這麼粉身碎骨。第一次,對着粉碎的價值連城的寶物,愛財如斯的她能咧了個大大的笑。
回太醫院的路上,宮琪從未笑的這般自在過,連押送宮琪的小兵看着都有些微的膽寒。
也許方文葉說的對,她本就是江湖女子,根本不懂這宮中的潛規則,她愛的是想笑便笑的自由自在,愛的是瘋瘋鬧鬧的瀟瀟灑灑,在宮裡呆了這麼短短的一月,真真假假的演戲就已經把她的耐心磨光了!既然她的低聲下氣換來的只是對方的變本加厲,那還不如大家碰個你死我活,看誰厲害!
她是江湖女子,本來就不屬於宮廷!管他的狗屁生存之道!
等宮琪風風火火的趕到太醫院時,情況卻完全不像她所想的那般,太醫院所有的人全都跑了出來,圍成了好大一個圈子,以觀賞的姿態竊竊私語,連押送宮琪回來的小兵都因眼前的情形怔愣了好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宮琪皺皺眉頭,撥開人羣,立時便愣住了。
她本是抱着任人宰割的心態回來的,反正只要不把她整死,她留着條命就有大把的心計反咬那該死的陸瑤一口,但是如今的情形倒不像是要懲處她了!
人羣中間是簡單的的一方長凳,兩邊耀武揚威着兩個執刑的奴才,很明顯,擺明了是杖刑來着,可是趴在長凳上的居然是小李!陸瑤嫁禍的不是她麼?甘這個膽小害羞的男人什麼事?
趴在長凳上的小李像聽見了動靜似的,稍稍仰了仰頭望了宮琪一眼,圓圓的娃娃臉上扯了抹羞澀的笑,可如此愛臉紅的男人整張臉卻是白的,十指把長凳摳的死緊,身體不停的抖。
“用刑!給我狠狠的打!”
尖利的聲音一起,小李的臉色更白了,厚重的木杖一杖杖打下去,沉悶的杖責之聲摻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聽的宮琪心裡竟是好一陣發麻。
“這到底怎麼回事?!”暗罵了一句,宮琪提步就朝那一旁監刑的官員走去,不想,手腕卻是又被人拽住了。
“你想幹什麼?”方文葉盯着宮琪,目色比之以前更涼,宮琪卻是全然不懼般,恨恨的瞪着方文葉又重複了一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刑部的人今天心血來潮來太醫院查檢,很是恪盡職守的在你的房裡搜出了禁藏的千香,王大人派人去文湘殿把你押回來時,小李坦白從寬的承認那東西是他的,借你的地藏一下贓而已,這會兒王大人豈不就在秉公執法的懲戒真兇了?”方文葉的每一個用詞都極盡的諷刺,拽着宮琪的手卻絲毫都沒有鬆動的趨勢。
“真兇?哈哈!”宮琪像聽了笑話般,笑的眼底都起了厲色,“真兇這會兒還舒舒服服的躺在臥榻上打着哈欠,做她的春秋美夢!這一次有小李給我頂罪,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方文葉,還不如一次性讓陸瑤爽個夠本,遲早我要變本加厲的通通要回來!”
宮琪轉身便往王大人那走,手腕卻被方文葉扣的死緊,宮琪抿抿脣,故技重施的又用銀針狠狠的添了道口子,出乎意料的,這次方文葉卻仍沒鬆手,一個不慎,宮琪還反被他狠狠的帶到了懷裡。
“我說過叫你不要給我惹麻煩,原來你本身就是個大大的麻煩!你是真不清楚自己什麼狀況麼?!”方文葉死死的扣着宮琪的脈腕,第一次目光如此的森冷,湊到宮琪的耳邊說了更冷的四個字。
“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