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哥哥送婉兒上了乘市裡的客車,才返回去。
“妹妹放心,家裡的事有哥,你自己可要多保重。”
“嗯。”婉兒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就流了出來。
婉兒隔着車看着哥哥的模糊的背影,心裡卻有萬箭穿心的疼痛。
三十多分鐘的車程就到市裡,天放大亮了。
婉兒看見路邊的燒餅鋪子,燒餅的香味隨着微風,一陣陣送到婉兒鼻孔裡,好香。
婉兒感到餓了,纔想起來昨晚沒有吃飯。
哥給了錢,除掉路費,所剩無幾。
她攥着哥給的錢,手心裡都出了汗,她又塞進褲子口袋,現一分錢對她來說都是好的,要是萬一去了,吃了人家閉門羹,或者林海家人對她吹鬍子頓眼,那還不得滾。
想到這裡,她的心難受極了。
她雙手向兩褲袋一插,揚起了頭,有什麼了不起的。伸進口袋的手感覺有錢,哥給的錢不是放在左褲子口袋裡嗎?右邊怎麼也有。
婉兒將兩邊褲子口袋裡的手,拿出一看,心裡一陣驚喜,還真是錢。
婉兒全明白了,這是母親爲她準備的,母親真的很懂女兒的心事。婉兒真想說:“媽,我愛你!”
真的不想離開家,想想和父母在一起就溫曖,自己釀成的苦酒只得自己得喝。
她想念母親,一股暖流流入心房,眼淚在眼眶轉了轉,還是落了下來,也不知這是感動的淚,還是一股苦澀的淚。
擦了一把淚水,快速來到燒餅爐前,買了幾塊燒餅,便步履如飛向車站趕,現在她心有底了。
人是英雄,錢是膽。底氣無形中足了。
就是父親叫人來,哥哥也會阻止的。
退一萬步,只要她上了車,他們就找不到了,東縣那麼大,到哪裡去找,就是等他們找到了婉兒已經是生米煮成了熟飯。
這事不成,婉兒暫時,她也不會回去。
她知道父親畢竟是父親,不就是一時之氣,最後還是自己的兒女好。
幾天前,婉兒哭天喊地,要回家,這回又來找人家,真是丟人,無奈!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可說是,能屈能伸,大丈夫之爲。
人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了許多了,談不上要臉不要臉的。這次來,一路並不陌生,但沒有一點高興,幾乎是麻木狀態。
婉兒坐在車上,暈暈沉沉想睡,但又無法入睡,卻也絲毫不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不讓她噁心就好,心想掉了纔好呢。
唉,婉兒真的好倒黴,自己還是個孩子就要生孩子,就要當媽媽了。她也在擔心萬一夏林海不要她了,那該麼辦?這樣的問題,在婉兒腦海裡翻來覆去千次。
其實,是婉兒多想了,有了他們家的後代,就是不認她,也得看在肚子裡孩子的分上,也會接納她的。
這回沒有退路,就是撕破臉皮也得同他們鬥,有什麼可怕的,不就一條命嗎?自感沒一點女人味,更不像是個女孩了,而是一個潑*!想到這裡,她微微翹了一下嘴角,她也不知哪來的這般勇氣。
突然間,她變成了女漢子。是不是角色的轉變的原因,當初的窈窕淑女,含情脈脈,楚楚動人,明眸皓齒,溫婉可人這些都能描寫婉兒的詞,現在一個也不復存在。
曾經發誓不再邁進這裡一步,一切都成了空話。
是人善變麼?不,是生活將她逼到了這個份上。
可今天她又怎麼了,爲何她要來找他,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出於無奈,還是心存愛意。
她也想過,拿身上的錢到醫院去,將孩子*掉,也是可以的,這點痛算得什麼呢。
若是真的一點感情不在了,婉兒不會再來的。
汽車纔不管你有多沉重的思想包袱,勇往直前是它一慣的性格,不達到目的地決不罷休。
到了東縣汽車站,沒有了兩個月前的緊張和恐懼,卻有了一絲惆悵,淚仿惶。
大街上,行人和車輛川流不息,婉兒無暇顧及,一心想着早一點趕到夏林海那裡。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有的是時間,返回東縣,她就會來一個將被動變爲主動。
婉兒走在熟悉的路上,就有人認出來:“你來搞樹的吧。”婉兒一時間回答不上,吱吱嗚嗚,“嗯”一聲,算是回答。或是“呵呵”笑笑也算完事。
這次江北的茶女出現,也是東縣爲了吸引江北的女茶工的辦法,出了一個政策,來東縣採茶,每個茶工可以帶兩棵杉樹回家,有村鎮兩級證明,林業部門批就可放行。
東縣這一措施主要是鼓勵江北女子來江南採茶,這是彎刀對着瓢切菜,一個鍋破,一個要補鍋的好政策。
江北那邊木材是緊缺物資,置辦傢俱和嫁妝需要木材,在此同時幫了江南的茶農,讓茶農不誤季節採茶,價格就會大大提升,增加了茶農的收入。
爲江北緊缺木材地方,開了一個方便之門。
有了這個新政策出爐,吸引着大批的江北年輕的女子涌到這裡。會採茶的女子,大多都很優秀,手巧必定心靈,心靈美的人自然美。婉兒就是這支浩蕩的隊伍中的一員。
婉兒越接近夏林海家,心裡越發緊張,一個女兒家家,她怎麼有這個膽量闖進他人家之門,她會不會臨時改主意?
婉兒心裡罵到,這個夏林海真他媽的不是一個東西,欺騙了我,是對我最大的傷害,我怎麼還來找他呢?
她想着,停下了腳步,可是,回她是回不去了,家裡這時一定是炸開了鍋,她恨高巧麗,也恨夏林皓,沾了便宜,就這麼算了不說,還躲她就像躲瘟神一樣。
婉兒來到路邊一家小店,買了一瓶泉水。
小店老闆,認得婉兒。
“你來是搞樹,還是找夏林海?”婉兒心裡一驚,這小店是這周邊的新聞中心,一定聽說了她與夏林海的一些事情。
“我是來搞樹,也找夏林海。”
小店的主人是位中年婦女,對人很是和善,夏林皓與高巧麗的事,就是她對婉兒說的。
“夏林海呀,這個小子我是看着他長大的,懶可是出了名的。”
中年婦人感到自己說露了嘴,馬上改口道:“林海要是有一個好婦媳管住他,也許會改變,頭腦還是好用,唉,再好,也是零。”
當中年婦女說到‘零’字,婉兒對這數字,太熟悉了,這是婉兒的小老師給她全釋過,她記憶猶新。
他說,零是沒有的意思,可不能小看,如果萬一個零,若是在前面加上一個一,它就變成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婉兒能將夏林海變成無窮無盡的力量麼?
她有這個信心,她不知道有沒有這能力。
中年婦女說着,看了一眼婉兒,婉兒心思不在這裡,她想等到夏林海的出現,這樣她就好說話了。
她這樣冒冒失失去,一定很是尷尬,像是**了衣服站在夏林海全家人的面前,讓人審視着,那是什麼的窘態。
“姑娘,你既然來了就去吧,也沒有什麼,如果他家不給樹給你,你就到村裡去,村裡人會幫你說話的。”中年婦女看到婉兒有些猶豫不決。
“好,謝謝你,我去了。”
婉兒快到夏林海門口,忐忑不安起來,這次丟人算是丟到了家,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爬上心房。
婉兒自問是自己做錯了嗎?爲什麼這樣,這本不是她這個年齡所承受的。
她突然明白,錯不在她身上,要錯也是夏林海。她恨他,怎麼又來找他,一種矛盾,無法說得清楚。
告他,這種醜事還到處宣揚,對自己有個好,畢竟夏林海對她還是不錯的,能找到這樣的男人算可以了。
婉兒自己安慰着自己,夏林海不敢不要她,他沒有任何理由,別看婉兒是個弱小的女子,你是坐山虎,她是行山虎,婉兒是不怕他的。
事擺在面前,就得解決。來都來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轉過這熟悉的籬笆牆就能看到夏林海家的大門了,多麼想夏林海能出來,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些,談還是談得來的,由於有夏林皓的原因,心裡有些堵。
夏林海和夏林皓原本是親戚,也是同輩人,兩家早年就不走往了,說起來也很親的,還沒有出五服。
人不走,再親也只有那麼親了;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會產生敵意。
夏林海腦子倒不壞,有些懶,還有點婆婆媽媽,耍嘴皮的功夫還是有的。
最讓她受不了什麼事都聽他媽的,那次有意害婉兒也是他媽教他的,將紅酒里加了些白酒,這是他後來討好婉兒時說出來的。
婉兒想到這件事就翻胃,噁心。
那是一個雨天,茶葉也採到了尾聲了,夏林海家人客氣,弄了一桌子好菜,還特意給婉兒賣的一瓶紅酒,婉兒說酒是滴不沾,夏林海母親反覆說,婉兒又不好意拒絕,婉兒心想在家裡也喝過這樣的紅酒,那是哥哥結婚的時候。
就是半瓶紅酒,婉兒是不會醉的。婉兒喝了第一杯,就感覺這酒不對勁,在人家,別人對你一個茶工客氣,也就沒有說什麼,三杯下肚,婉兒感到房子都在轉動。
婉兒踉踉蹌蹌回房休息了。
婉兒睡去了,不知是什麼時候,婉兒感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