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宴時刻。
說是晚宴,實際上也就是北冥炎帶着一衆侍妾和她這個王妃的一個聚餐。
她作爲正妃,王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是坐在北冥炎的旁邊。
而北冥炎的另一邊就是這個王府爲他生了兩個孩子的蘇側妃——蘇沫兒,而其他幾個就按照品級坐在下方。
“今天,是本王和王妃第一天成親的日子。
王妃對王府和其他人也都不熟悉。今日就乘着這頓晚宴,讓王妃熟悉一下王府的人和一些事”。
“對了,今天我要宣佈一件事——”。
北冥炎看了看衆人接着說道:“既然王府裡有了正式的當家主母。那麼從今往後,府裡大小事情就交由王妃處理。還有…”
北冥炎頓了頓,繼續道:“還有賬房的鑰匙、賬冊都交給王妃保管,以後府裡的開支和需要做什麼都要和王妃報備”。
說完,北冥炎轉頭看了一眼蘇沫兒。
蘇沫兒一霎間,臉色一會白一會青,就像調色盤一樣。
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震的難以置信地看着北冥炎。
又想着今天白天王爺不僅給未央閣添置設施,而且薛靈芸那賤人居然首先挑好了機靈的丫鬟、僕人,留下一些不要的給她們。
她氣的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
“怎麼,沫兒對本王的話有異議?”
聽了北冥炎的話,蘇沫兒不由吸了一口冷氣,這心就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了下去。
想着自己從小就認識北冥炎,嫁給他七年了。
爲他生了兩個孩子,不,準確是一個孩子。雖然另一個不是他的,是爲了在王府地位,必須生的兒子,但女兒是他親生的。
不管怎麼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薛靈芸是個長得醜陋的草包。
纔剛進府一天,王爺居然就要讓我把管家之權給她。
這樣的女人怎麼配當郎王府的當家主母!
她看了看對面的柳若然,對方接收到她的目光,起身服了服禮。
對着北冥炎說道:“王爺,蘇姐姐這些年管理府裡井井有條,而且王府在姐姐管理下越來越好,特別是京城幾個原先賠錢的鋪子,逐漸有了起色,收益日益增加”。
這些年她從王爺的通房丫鬟,一路爬到了側妃,生下了兒子。
因爲聽話,幫蘇沫兒做了不少事,她纔在蘇沫兒眼下活了下來。
幫着她做事,對於管理鋪子和王府賬房等一些活,自己也能從中撈得好處。
若後面掌家之權給了薛靈芸,可能就沒有油水了。
特別今天她還打了薛靈芸,這個樑子肯定結下,她也不會讓我幫忙管,更別說撈油水,二者擇其一,還是選擇幫蘇沫兒。
北冥炎沒有理會她,轉頭繼續看着蘇沫兒,似是要聽她給出答案。
看着王爺根本不理柳若然,知道王爺這是鐵了心要把掌家之權給那個賤人。
那瞬間,蘇沫兒心底一陣陰狠:“薛靈芸啊薛靈芸,本來我還想多留着你些時日,奈何你要找死。
看來我必須要早下手,不能留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不能說沒就沒,任何人擋我者死。”
但是面上,蘇沫兒表現的一片乖巧、平靜地說道:“沒有,沒有,王爺所言極是,以前是府裡就我一個來的最早的,位份最大的,既然現在王妃姐姐來了,自然應該把管家之權交還王妃姐姐”。
“既然這樣,你等會就把庫房鑰匙和賬本給王妃吧”。
“是,臣妾聽王爺的”。
雖然心裡那股火氣就像火球一樣在胸膛裡亂滾,恨不得撕了薛靈芸,但是面上回答還是欠了欠身,恭敬地答道。
“嗯,坐下吧,傳菜,開席。”北冥炎很滿意她的識趣。
葉子湄本不想管王府的這些事情的,想拒絕北冥炎突然的讓她接管王府的事情。
但想想,今天人家朗王殿下,都給她花了不少錢,她現在吃人家、用人家、住人家的,好歹也得出一份力,就當給人家打工了。
特別她也看不慣那個蘇沫兒的嘴臉,那個白蓮花總覺得不像表面那麼好相予。
既然她那麼在乎權利,爲了報她帶衆人羞辱她之仇,她也得接這個當家主母的擔子。
而且這原本也是她這做王妃的權利和義務,她即便給王管家管理,也不想給這個女人。
有了權利的蘇沫兒,反而以權壓人,欺負到自己頭上。
所以,她也就默認了北冥炎的做法。
再說區區理財賬本難不倒她這個智商高的現代人,自己奧數可都是拿國際大獎,算數自然不在話下,回頭弄個公程式,簡易化這些算數。
接下來就是晚膳時間。
席間,蘇沫兒提議行酒令來助興,說是吃飯時間可以吟詩作對,增加點樂趣。
不用想,就知道這就是專門針對薛靈芸的。
京城裡誰不知道薛靈芸是琴棋詩畫一竅不通的草包。
北冥炎聽後,微微有些不悅,他本來也就不是個愛玩的人。
除了家國天下,宏圖霸業,其他一概不感興趣。
更何況,這蘇沫兒分明是來拆他的臺,我剛給薛靈芸實權,你就要刁難她。
剛想叫停,有人就說道,“是呀是呀,好久沒有行酒令了!
以前都是姐姐們生了小世子後,王爺一高興纔會聚餐,我們纔有機會一起行酒令,今晚可不可能錯過。”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十五六歲,去年剛來府裡的侍妾林幼儀。也許是年紀還太小,還有點愛玩的性子。
有了一個開頭,其他人也紛紛應聲附和。
薛靈芸看大家興致勃勃,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但是對於蘇沫兒,這個城府深的女人,不會不知道她是個草包,不會什麼吟詩作對,提出這個決對是故意的。
雖然知道這些人可能故意想看她出醜,想讓她在北冥炎面前丟臉失寵,從而覺得她不配有這個管家之權,當家主母的身份。
但她也是淡淡嘴角彎起來一抹冷笑,對着北冥炎說道:“王爺,各位妹妹的提議極好,臣妾也很久沒玩過了,今天不妨也和各位妹妹一起行這個酒令。”
對於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是比她早來王府的,剛剛說話的那個林幼儀女孩十六歲是她們當中最小的,也有十六歲了,還比她大了一歲。
這些女人,她應該是最小的,但是按名分她是姐姐,側妃、侍妾只能稱呼妹妹了。
北冥炎看了看薛靈芸有點心裡厭惡了,明知道不會吟詩作對,逞什麼強。
要不是這女人有用,他怎麼可能給她當家主母的實權。
但是既然這女人自己同意,他也不好說什麼。
接下來,是柳若然先開頭做了一首詩,然後顧盼兒接上,接着是林幼儀……
最後到了蘇沫兒,蘇沫兒知道她後面就是薛靈芸,故意做的難。
接下來薛靈芸需要以一首詩有數字的詩才能接上。
只見她,毫不猶豫,張口就道:
“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
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一時之間,所有人目瞪口呆,一直難以置信。
比較小的林幼儀直接嘴巴張的老大,彷彿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其他人也都是不相信,這草包薛靈芸居然真會作詩,而且還做的這麼好。
“好,好,好”。
北冥炎也很驚訝,沒想到她居然會作詩,難怪剛剛毫無畏懼的樣子。
沒想到她如此有才情,連他都未必能出口成章,短時間內就做出一首不僅出現一,還是一到十數字都有的詩。
當即給她拍手鼓掌。
這首詩表現手法奇特。把煙村、人家、亭臺、鮮花等景象排列在一起,構成一幅田園風光圖!
“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兩句是一種線狀的視覺描寫。“一去”是水平運動;“煙村”是炊煙呈垂直狀態運動。
“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兩句是爲點狀視覺描寫:亭臺座座,鮮花朵朵。
這首詩中的每一句都安排一個量詞,即“裡”、“家”、“座”、“枝”。
新穎有變化,也在每句中安排兩三個數字。把一到十的十個漢字按照自然順序同小路、煙、村、亭臺、鮮花編織在一起。
只用了寥寥幾筆就構成一幅自然樸實而又朦朧的山村風景畫。
給人創造出一種淡雅的意境,讓人如臨其境!
當真是妙啊!
一衆人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以爲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剛好遇到她會的,於是有人提議再來一次。
當然其中恨得牙癢癢的就數蘇沫兒了,但她又不能此刻發作,只能憋在心裡,別提臉色多扭曲了。
這次是北冥炎出的題,要求以酒爲題,哪個能在最短時間內做出詩,算誰贏。
這次北冥炎還直接說了獎勵,這次誰贏了,他就把他身上的龍紋玉佩送給她。
龍紋玉佩啊!
這可是北冥炎的貼身玉佩,而且不是一般的玉佩,得了這玉佩,可以去王府任意的鋪子取銀兩。
所以大家都是拼盡全力,想要這個玉佩。
薛靈芸剛來王府,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歷。
但是想着這玉佩成色極好,應該價格不菲,賣了應該很值錢,剛好她剛來這邊,需要銀兩。
於是,她第一個開口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頓時,又是一陣譁然。
有的驚訝,有的驚喜。
當然驚喜是來自於北冥炎。北冥炎沒想到當初純粹報着娶進門就扔一邊的女人,沒想到這麼又才情,能做出這樣詩的女人怎麼可能是草包。
他本來只是想利用她的顯赫家世,讓自己踏上那個位置,現在看來有這樣一個才女以後也沒那麼無趣,她還是有點用。
豈止是有用,後來她的才情,還幫他贏得了皇帝更多的關注。皇帝開始看到這個一直不被他重視的皇子。
在他當上皇帝后更是幫他對抗了其他三國使臣的挑釁。
有了薛靈芸的絕句,其他人做出來的也就毫無吸引力。
所以這個玉佩當然花落到薛靈芸手上了。
一頓飯吃的,有的人平靜如洗,有的人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