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商定之後,安雲起身離座,往陣法處看去,只見張、王兩名修士各出其能,鈴聲陣陣劍光四溢,聲勢委實驚人。兩頭琉璃青鳳此刻身形被打散了小半,然則兩隻琉璃青鳳並非活物,被人打散了小半身體,依然口吐烈火不休。
由整座宮殿所有木樑組成的五瓣梅陣也只僅剩下兩朵梅花,唯有地上的三隻石人因爲吸收了琉璃青鳳被打散的琉璃瓦塊和破碎的木塊,反而越發高大威猛,追着三人纏戰不休。
倒是那姓李的年輕修士,揮扇在陣中不慌不忙的遊走,恰似閒庭信步,舉手投足卻分外謹慎,絕沒有行差踏錯一步。是以,他隨暫時被困陣中,陣中攻擊卻根本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安雲在打量他,他似乎感應到安雲的目光,擡頭朝她一笑,手中摺扇一搖,一股莫可抵擋的颶風憑空從扇底呼出,將他身前的火焰和巨木統統絞碎。颶風聲勢浩大,龍捲越來越寬,竟似要將整座連環陣徹底吹飛。
安雲笑了笑,暗道“正合我意”,手指暗自掐訣,靈力運轉,口中輕念一聲“天地無定”,隨手抓了龍陽少羽的手,腳下運起五行遁術,眨眼便消失在人羣之中。
安雲先前進宮便被皇宮中的張朝奉發現,時間太短,來不及佈下更多更強的陣法,只能勉強用陣盤快速佈下五行陣法,擋不住三名築基期修士多久。還好她藉着談話之時,暗地裡又佈下了一個幻陣,便是八大奇陣中的天地無定山河逆轉。
因爲陣法不齊,原本無法開啓天地無定,誰知姓李的年輕修士扇出強烈的颶風,正好彌補了此陣的缺陷。安雲乘機激活天地無定,只見颶風和烈火糾纏着翻滾在地,而石人和巨木則憑空飛昇,遮掩住整個皇宮。
風助火威,火借風勢,地面上登時捲起熊熊火海,而天上密集的砸落下飛木土石,陷入陣中的三人頓時遭受到綿綿不絕的攻擊。是以只能眼睜睜的瞧着安雲飄然而去,卻一時分不開手來攔截她。
安雲攜了龍陽少羽的手,風馳電掣般奔行在龍陽城內,速度快若奔雷,身邊的人只覺一陣輕風拂過,哪裡能見到兩人的行跡。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秋暮離?他最後突然施展風系法術,究竟是無心還是故意助她呢?
安雲腦子裡閃過這兩個念頭,卻着實不知道答案。
如果此人是秋暮離,那意味着麻煩即將到來,他既然來了臨海,想必是接到了寧向直的劍令,所以纔會趕來臨海。
一旦她身懷絕世異寶玲瓏錦繡臺的消息傳了出去,臨海從此再無她容身之地。安雲此時有些憂心,她此時力量微弱,拿什麼來對抗即將到來的強敵呢?
想到這裡,安雲扭頭望了望身邊大呼小叫的龍陽少羽,心中越發堅定了必須得到龍陽原的決心。不僅因爲龍陽帝國的特殊地位,更因爲龍陽原下有兩條臨海最大的靈石脈礦。
將青衣十三樓遷移到龍陽原,便不用擔心整個臨海修真界會侵入青衣十三樓,還可以就地開採靈石,滿足開啓玲瓏錦繡臺的條件。
一旦開啓了玲瓏錦繡臺,藉助玲瓏錦繡臺的特效功能,她的修爲將一日千丈,只要給她幾年的時間,沒準兒就可以結丹。
安雲一邊思索着以後的打算,一邊極力飛奔,一盞茶時間便到了先前的客棧。
清風正在從馬車上卸下行禮,遠遠見到安雲拖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男人奔來,連忙停下手裡的活計,向前一步行禮:“樓主。”
安雲停了下來,吩咐清風將馬車套上馬,趕緊離開。
龍陽少羽這才喘勻了氣,張口便大聲叫道:“臭丫頭,你竟敢綁架小爺我,你知道不知道小爺我是什麼人?你以爲你修爲比我高就可以爲所欲爲嗎?告訴你,只要我玄天宗道一師伯出手,一根指頭就能壓死你。不對,殺雞焉用牛刀,不用我玄天宗的師伯師叔們出手,就是小爺的師兄師姐,也能打得你滿地找牙你信不信……”
安雲重重的皺了皺眉,輕喝道:“聒噪。”手往他身上一拂,龍陽少羽頓時僵立在原地,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唯有瞪大的眼睛裡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個不休。
清風也不問,回到客棧將剛剛纔搬進去的行禮用全都抱了出來,一股腦的扔進車廂,然後牽過馬兒套在車上。等安雲進入車廂後,清風一甩馬鞭,駕着馬車轟隆隆的離去。
回到青衣柳巷後,安雲直接去見了別道生,將和龍陽帝國皇帝約定的事情告知了他。
別道生捏着長鬚沉吟了許久,問道:“安雲,你爲何有信心讓龍陽少羽結丹?你別忘了,我們這些資質不算差的修士能夠踏上金丹大道者也是萬中無一,更何況龍陽少羽的資質奇差無比,簡直朽木不可雕也。就算上古劍修不太在意靈根資質,然而劍修之路兇險無比,尤甚我等修士,能得成大道者少之又少。我實在無法明白,你聰明一世,爲何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那倒也不盡然,我傳龍陽少羽乾坤劍元訣並不是想當然的做法,相反,我第一眼見到龍陽少羽,便覺得他應該成爲劍修。”安雲慢悠悠的說道。
“哦?”別道生不解:“這是爲何?”
“他是皇族,身上有紫色龍氣。劍乃兵中之皇,兩者相得益彰,自然無比契合。乾坤劍元訣才應該是他的修習的心法,以他身上的龍氣滋養丹田中的劍氣,又以凜冽無邊的劍氣壯大他與生俱來的龍氣。假以時日,龍陽少羽定能讓人刮目相看。”
別道生恍然,低聲吟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櫓,手握日夜,屠戮衆生。劍修本就是以殺氣孕養劍氣,走的是殺伐之道,誰的殺氣又有皇帝的殺氣重呢?如此說來,龍陽少羽到的確是修煉劍修的好苗子,只是……”
別道生仍然有些擔憂:“只是我看龍陽少羽此人渾渾噩噩,性子天真爛漫大大咧咧,兼且不似嗜殺之人,怕是……”
安雲笑道:“小別你有所不知,我正是看中他這幅不知天高地厚,不懼任何人事的脾氣。加上他神經粗大,如渾小子一般,心中沒有殺念,如此才能保得內心一點清明,而不會迷失在修羅之路上。”
她推開窗,望着樓下聚在火堆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修士,低聲道:“憑天涯,望明月,血洗之地,一輪明月照四方。遊走修羅地獄,心如照世明燈。小別,天涯明月劍當年何等風采,卻已久不現人間,不覺得可惜麼?”
“天涯明月劍!”別道生低聲驚呼,臉色連續變了幾次,走到安雲身邊,低頭瞧着被衆修士灌的酩酊大醉的龍陽少羽,心情激動起來。青衣十三樓日後若有天涯明月劍坐鎮,天下何人敢小覷?
“他將是我劍意樓第一人。”安雲點頭道。
第二日一早,龍陽少羽便被兩桶冷水潑醒,他咻的跳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張口便罵道:“那個不開眼的東西潑小爺涼水,還不給老子滾出來!”
無人迴應,龍陽少羽一睜眼便見到一張冷漠如冰刻板如石的臉出現在眼前,他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了幾步,這纔看清是清風。
“你幹什麼拿水潑我?”龍陽少羽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水珠,氣道。
清風並不回答,一伸手抓住了龍陽少羽的脖領子,提着他就朝安雲所在的主樓快速走去。
龍陽少羽手舞足蹈的極力掙扎,嘴裡大聲叫罵,無奈他練氣五層的實力在清風面前,猶如蚍蜉撼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清風的鐵手。
進的樓下大廳,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龍陽少羽這才發現大廳內分左右兩排站滿了人,正中的位置上坐着一老一少,兩人隔着一張茶几低聲交談着什麼。
清風將他放在兩排人羣正中,正對着上首坐着的兩人。龍陽少羽左右看看,恍惚間以爲自己被某個山大王抓到了匪寨。
見他到來,安雲和別道生停止了交談,齊齊向他看來。
龍陽少羽心頭打了個突,嘴巴卻強硬道:“怎麼着?小爺既然被你擄來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的。”
安雲淡淡道:“跪下。”
“什麼?”龍陽少羽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聽錯了。
清風上前,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他啪的一聲跪了下來。
龍陽少羽愣了愣,臉上漲得通紅,正要不管不顧的站起身來,忽聽那白髮白鬚的老者重重一哼,他全身一僵,身上放佛壓了一座大山,又放佛懸着一把利劍,迫使他動都不敢動一分。
“我答應你父皇收你爲徒,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開山大弟子,也是青衣十三樓劍意樓唯一的成員。少羽,望你日後勤奮修行,時時不可懈怠,萬萬不可墜了爲師的名頭,失了我青衣十三樓的氣度。磕頭吧。”安雲臉色一正,語氣嚴肅。
“什麼?”龍陽少羽驚叫出聲,正要掙扎擡頭站起,誰知身上的壓力陡然加大十倍不止,他不由自主的被壓着重重的磕了三個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