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山呵呵笑了兩下,問道:“對,我和她算是過去式了。你們沒必要爲了我和她之前交往過就煩惱。但是,殷然,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配不上林夕。我說話有點直你別惱。下面說的就是重點,你覺得她會跟你玩真心多久?追她的人,都是上流社會的。有錢有勢有才有貌。我看吶,現在林夕就是處於一個感情空窗期,找你玩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女人的心理素質遠非你我等可比。說分就分,說甩就甩。不怕你笑話,我就是被她甩的。當然,她的性格我也伺候不起。到時被她甩,看着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我可提醒你,可別尋死覓活的,不值得。男人還是以事業爲重,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說對吧?我的未來,還要指望你們這些忠誠聰明的員工!”
王華山的話,句句紮在我最軟之處。
我也有想過這些,信不得女人美麗的外表和語言。牡丹對我多好,還不是那樣悄無聲息就走了。更何況魔女這麼深不可測的女人,我看穿過林魔女麼?沒有,從來就沒有。得到的是身體,她的心我從來沒有能走進去過。我不知道她想什麼,更不會想到她下一步做什麼。我只會開心在於和她的甜言蜜語觸摸親吻。
昂着頭出了王華山辦公室,耷拉着頭上了自己的車。掏出煙點了起來,長長呼了一口氣。
手機又一條短信,魔女的:小洛,晚上我們去吃什麼?
好多天了,每一條她的信息,我都會仔細看幾遍,哪怕只是簡單的幾個字。然後小心翼翼的回她的信息,甚至還會寫着寫着覺得語句不妥,接着刪除了重新開始寫。寫到自己滿意了再回。
想到有一天我會失去,我心裡迷茫起來,變得很空。
幾分鐘後,她又發過來一條信息:小洛,怎麼了?幹嘛不回信息?
煩躁異常,拿着手機調了靜音塞進了小盒裡。
和李靖在酒吧喝酒時,說了這個事。
李靖低着頭思索了好久,手指晃了晃說:“王華山說得對。前段你們剛開始交往,我就告誡過你,千萬要收放自如。你看你現在,眼裡腦裡全是她。魔女的魔,知道怎麼寫?”
我白了他一眼,跟他碰杯:“你別廢話那麼多,說該怎麼辦。”
李靖說道:“現在你們好像很粘,可實際上除了身體能夠粘上之外,你們還有什麼地方互能鉗住的嗎?沒有,根本沒有。如果你抽不開身,遲早讓你活活疼死。我建議啊,我只是建議,沒有拆你們的意思。小洛,點到爲止吧。對大家都好。”
我撓着頭,點着煙看着他。
李靖問道:“你能想象得到,魔女會跟我們坐在這吃田螺的場景嗎?你覺得你們能走得多久?魔女跟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慢慢來,慢慢淡忘就好。”
能忘了嗎?光是想到以後不能跟她在一起,心就像被刀片割了一樣的疼。
我的手機放在車裡,很自然的,魔女打電話到了李靖上。
李靖給了我,我接道:“怎麼了?”
魔女說:“我倒是想問你你怎麼了?現在做什麼着?”
我假笑道:“哈哈哈現在跟李靖喝酒呢,喝完了給你電話。就這樣了啊。”
她說:“你怎麼了?語氣怪怪的。”
我說:“沒事的。”
她又耐心着問:“到底怎麼了?”
我大聲道:“我不想說,可以嗎!近之則不遜,保持點距離不成嗎?”
然後掛了電話,她也沒再打來。
李靖踢了我一腳:“有病吶你!慢慢忘了她,慢慢拉開距離。兩人才不會那麼痛。拿起電話就吵架想分手?”
我怒道:“這算什麼女朋友?她自己身上有什麼事情,又跟我說過嗎!”
“彆氣彆氣,喝酒喝酒。”李靖端起酒杯。
我說:“兩個人在一起,感覺她總不能敞開心扉讓我走進她的世界裡。”
李靖說:“其實我們這些外人,也感覺你們談的不是戀愛,很特別的感覺。”
非常的壓抑。
月末最後一天,我在辦公室忙着。第一份銷售策劃火熱出爐,考驗自己的時間到了。
整理好之後,開着車到了倉庫,讓安瀾拿上去給了魔女。我很想見見她。不見的時候憋得慌,見了想到以後就更慌。
安瀾下來後,我問:“林總有沒有說什麼?”
安瀾說道:“林總說她會今天看完,有什麼問題她會找你。”
進倉庫裡,坐在電腦前。好久沒有瀏覽過白潔的空間,可我已經索然沒了興趣。只看了看她的個人簽名,什麼也沒有寫。
看林花夕拾的個性簽名: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傍晚,又被王華山喊着去打了一場比賽。
比賽結束后王華山笑着叫我們去吃飯,我搖搖頭,走了。
在宿舍下面,她的陸地巡洋艦停在樹下。
我走到旁邊,笑着跟她打招呼:“魔女,下班了?”
她凝視着我問道:“你幹嘛了呢?”
我說:“沒有,月末了嘛。寫那個策劃,蠻累人的。”
她說:“上車,我有點事跟你談談。”
我指着身上的球服說:“等我上去衝個澡換套衣服。很快的。”
她點點頭。
走上樓梯,心情七上八下的,有點高興,有點悵然。
洗完澡,穿着條出來找衣服穿。
卻見魔女不知何時跟着上來了,手裡捧着一套新衣服。說:“穿這個吧,我剛買的。”
我梳梳頭假裝很平淡地問:“噢。很貴吧?”
魔女扔下手中的那套買給我的新衣服,從後面抱住了我,臉貼在我後腦勺。
她問道:“你是不是嫌棄我曾經是王華山的女人?”
我說:“魔女,覺不覺得我們身份相差懸殊?”
她說:“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鼓起勇氣說:“你以後,以前,現在。都會遇見比我好的男人,那些跟你身份差不多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這算是分手宣言嗎?
她用額頭在我後腦勺輕輕撞了一下說:“愛慕我的,我知道很多。可是,除了我爸爸媽媽,對於所有的人我都不信任了。不信任,又怎麼會對那些人有感覺呢?”
我轉過身來,抱了抱她:“我也會出賣你的。”
她無辜問道:“突然的不理人,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別擔心這個了,好嗎?”
魔女氣質高雅,肌膚完美無瑕。明目閃爍,流盼生輝,攝人魂魄。嘴脣豐潤而飽滿,鼻子直立而挺拔,發如絲。
我親了一下她的嘴脣,又親了一下那雙勾魂驚豔、驢色神秘妖媚的大眼睛。
一直都覺得魔女很冷很美,不敢接近。真實在一起後,反倒覺得她很熱情,還很可愛。
她把衣服遞給我,我穿上。貴的衣服都是這樣,只要尺碼適合,穿在正常體格身上都很和諧。
魔女問道:“你幫子寒買了她的房子,欠了他們一些錢吧。不如先從我這拿去還了。”
我說:“沒事的,我領到工資慢慢還。”
魔女說:“如果缺錢用,跟我說就行。”
魔女過慣了高高在上的富貴生活,我看我無論多拼命努力奮鬥,也達不到她所需要的生活水準。
她把策劃攤開給我看,說:“的確很不錯,但有些地方。我加了我的個人意見,你可以看看,不合適的話就再改。”
我笑了:“你有決策權,問我幹嘛呢?”
魔女說:“那你也看看啊,一直修改到滿意爲止。下個月試行。”
與她坐在宿舍的牀邊,整理着策劃。做了幾個鐘頭,直到兩人都滿意爲止。
突然間發現,我們兩個在很多方面都挺有默契。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格格不入。
我和魔女的這段感情,其實並沒人看好。包括子寒,也說過我們兩個,差距太大,遲早出問題。
住魔女家,我自己看不起自己。只想着好好幹,還完錢了自己買房子。無論貴賤,都算是自己的房子。
我推倒了她,問道:“說真的,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我年輕力壯呢?還是小白臉模樣?”
她咬了我一下說:“你欺負了我,我還能忘麼?”
我壓在她身上,笑道:“到底誰欺負誰啊?”
她凝視着我問道:“那晚,你揹着我上來這裡睡。你蹲在牆角那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說:“全怪我們的林總太美了,我不敢碰牀啊。萬一不小心碰了你,我的日子又要水深火熱了!”
她白了我一眼,祈求說:“只畫我,別畫其他女人。”
我說:“那些女人,我畫在紙上。魔女我刻在了心裡。”
她嗔道:“好惡心的話。”
接着摸了摸我的臉說:“我更喜歡誠實的你。”
吻了下去,魔女也是個女子而已,也會有女人們這情況下特有的嚶嚀聲。
之後的日子,我一直告誡自己不要靠得太近玩火自焚。卻發現我根本已經不顧一切貼了上去。
策劃很成功,增加了不少營業額。我當然很高興,不僅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付出有了回報。而且還有不少的獎金。
牡丹來找了我。
看着我在忙,她問:“小洛,有時間嗎?”
我頭也不擡地說:“說吧,又有什麼事?”
她搖搖頭:“沒有什麼。就是很感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忙,謝禮你又不肯收。不請你吃個飯,我心裡難安。”
我說:“那成,去吃個飯。讓你心安,以後也別來找我。”
她張張嘴,欲言又止。
在餐廳裡,牡丹很矜持。也沒吃飯的胃口,拿着湯匙攪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說道:“吃完了,走吧。”
她急忙說:“我還有事。聊聊。”
我說:“那你就說啊。”
她說道:“我昨晚,給你家裡打了個電話,跟叔叔阿姨請安。”
我的心咯噔一下,說:“你給他們打電話做什麼!”牡丹去過我家,我爸爸媽媽都覺得她很好。知道了我和牡丹分手後,當然他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分手的。他們嘴上不說,但我知道父母都希望我和牡丹走到一起。
牡丹說:“我就是問候問候叔叔阿姨。阿姨哭了,說殷然一個人在外面受的苦他們都知道。只不過他們不想跟你說怕你擔心他們。阿姨說如果有可能,多多照顧你。一個大男孩什麼也不懂,就是衝動。”
從我的手受傷開始,我就很少給家裡電話。總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跟父母說了窘境。害他們擔心。
牡丹繼續說道:“叔叔說,讓我們兩個人相互照應一些。”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魔女的。心裡亂糟糟,也就隨手滅掉了。關了手機。
我問:“牡丹,跟我說這個。到底有什麼目的?”
牡丹嘆氣道:“小洛,你難道不知道,我是真的對你好麼?就是我離開,我也從未忘記過你。我們兩家都是窮人家庭,我希望我家過得好。你也是希望你家過得好。我跟勇哥要錢,我就是已經做好了要給你一半的決定了。如果不是勇哥後來出事,我已經準備去匯五十萬的錢進你戶口了。”
我的手肘撐在桌面,手掌拖住臉。無語的看着窗外,心事重重。
牡丹又說:“你那時每天一早出去坐公車擠人才市場找工作,一直到人才市場關門纔回來。找到工作後,你保證着說讓我過得更好。每天不要命的工作。有一天我跟你說我生日,你口袋裡只有十幾塊錢。你馬上請假坐公車跑了老遠跟你一個朋友借錢給我買生日蛋糕。生日那晚我看着一桌的東西哭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後來整整一個多星期,你每天去上班只吃泡麪。我聞你身上就能聞得出來。”
我低下頭,掏出煙來。說道:“都過去了的事。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牡丹哭了:“你省着錢不買菸,那幾個月裡,你身上一點菸味也沒有。我也全看出來。你甚至不吃早餐。省吃儉用,一個月不到一千五百塊錢的工資。寄回家給父母五百。給我買一件衣服五百多塊的納紋,騙我說你剛發了兩千多塊錢的工資。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拿到那件納紋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你以爲我是感動嗎?我是心疼你才哭。有天晚上你買了兩瓶二鍋頭喝醉,我問你怎麼了,你說你煩着殷悅和殷喜的學費。那晚後我想了好久好久,最後我才決定跟他走的。我不要你誤會我是個拜金的女人,我難受。”
看着她趴在餐桌上哭,我心裡糾結得很。不知不覺間,菸圈紅了。想到曾經的種種。窮人家,應屆畢業生,陌生大城市,月工資一千多,擠公車,忍饑受餓。在獨木橋上,牡丹跟我走了過來。陽光大道入門之處在前面閃光,我們卻無奈的遺棄了對方。
我恨錯了嗎?
哭成了淚人的牡丹,擡起頭邊哭邊說道:“如果有選擇,就是活活打死我我也要拉着你的腳死去。我心都碎了,在我上了他車上決定離開你那天晚上。我聽見了自己心臟破裂的聲音。我從沒有睡過好覺。夢裡經常半夜驚醒聽見你叫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錯了,真的錯了。如果再回到從前,你我依舊相戀。我不會走永遠不會走。你只存在我的夢境裡,我用全身力氣只換來自己的半生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