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一章[塵埃落定]
三百三十一章[塵埃落定]
現在想來,鋮帝之所以賜婚,一定是木老將軍用自己的仕途和木家的未來換來的。木家在錦陽一直久負盛名,這樣的盛名,自然也是被鋮帝忌諱的。木老將軍在軍中一直威望甚高,如果他不辭官,木家大少二少自然是要繼承其父意志,去參軍。
鋮帝便趁此機會杜絕了這一後患……
木老將軍爲人雖一臉嚴肅,可對唯一的女兒,卻ng如珠玉。
可是他都做了什麼?
初遇時,她是個多麼快樂的姑娘……成日裡笑口常開,便是他滿腹心事,只要她三言兩語,便能另他將煩惱忘卻。而且她還不似那些嬌養在閨閣的閨秀,她ng有溝壑。能文能武不說,亦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甚至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
那樣的妻,他是積了幾輩子陰德才能娶到。
便是因爲有她,他的仕途一路飛黃騰達……可她在身邊時,他爲何卻看不到她的好,只一味的認爲她強勢,認爲好擅妒成性,甚至覺得自己娶了她,實是委屈。
他哪裡委屈了?
他的小姑娘,現在又在哪裡?會在奈何橋畔等他嗎?
諸葛楚慘笑,不會的,一定不會等他的,她恨死了他。是他,最終害死了她,便是明知她對感情忠貞,可還是負了她。甚至任由那個習羽欺~凌於她。她是何等驕傲之人,怎屑與一個婢女計較。那時,他卻覺得她是江郎才盡了,所以不是習羽的對手。現在想來,根本就是她不屑於計較。
她的自傲。她的清高,讓她不想反擊。
也許,他的背叛,纔是害死她的真兇。便是明知那鳩酒有疑,她還是飲下了……
如果她不想飲,誰又能強迫她強行嚥下。
是她,不想再留在他身邊了。
他再笑。卻笑出了淚。直到此時他方察覺。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在意她的,只是她太強了,強到讓他覺得呆在她身邊。會自卑……所以他想變強,想強過她。也許,初遇時她那一笑,己勾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可笑他那莫名的驕傲。讓他永遠失去她。
自從她離去,這幾年來。他覺得人生越活越沒有滋味。手握重權又如何,便是有運氣擁有,卻也沒本事守成。他終於承認,沒有她。他什麼也不是。
可她……
在哪裡?“王爺,不早了,該歇息了。”這時。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一陣香風中。有一雙皓腕環上了他的腰身。
諸葛楚心底突然涌起深深的厭惡。便是這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如果沒有她,他的姑娘也許尚在人世。而他,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當年,你對她說過什麼……”“什麼?”身後的女人身子一滯,有些驚恐的道。
“她……死前,你對她說了什麼。”
“……臣妾,臣妾沒有說什麼。”習羽嚇得想要收回手臂,可卻不敢,身子便那麼僵直着。
“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對她說了什麼?”
“我……臣妾,臣妾只是說……臣妾有了王爺的骨肉。”
哈哈哈。
諸葛翊突然慘笑出聲,習羽一驚,慌亂的收回手腕。她是真的害怕了,最近諸葛楚的脾氣變得難以捉。動不動便發脾氣不說,而且性情也越來越陰霾,這哪裡是幾年前那個對她笑的開懷的溫柔男人。這明明便是一個魔鬼……
“骨肉。原來……”原來,她便是在這樣的絕望下飲了毒酒。
“王爺,妾身只是一時糊塗。先王妃對王爺那般盛氣凌人,妾身一時看不過才……求王爺恕罪。”習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他早知道是自己借他之名給那女人送上了一杯毒酒,以前也併爲難過她,可今日……
諸葛楚冷然以對。他此時是真的看清習羽的真面目了,她只是婢女出身,是陪着木家姑娘嫁進王府的。而她的主子待她一直親如姐妹。他確實背叛了他們的感情,可這其中何嘗沒有習羽的算計。
至於木家姑娘在他面前盛氣凌人。她待人從來真誠,最不喜擺弄心計。那是她的真性情,如何有盛氣凌人一說。
他知道此時便是滿心悔意,也終究無法讓她起死回生。眼下,他也許要死了,在死之前,他想親手爲她報仇。
“她在本王面前從未盛氣凌人。倒是你……毒蠍心腸。”習羽的臉己經白的沒了顏色……她是真的愛他的啊。她只想做他唯一的女人,這有錯嗎?那女人對她確實很好,親如姐妹,可那又如何,她依舊是個婢女,當那女人發現她對諸葛楚生了愛慕之心後,想的不是如何成全她,而是與她漸漸疏遠。
她們既然親如姐妹,爲何不能同侍一夫。
是那女人無容人之量,不是她的錯。
“王爺,妾身一切都是爲了王爺啊。”只是現在習羽卻巴不得諸葛楚能放她離去。
“你這種賤人,本王懶得出手殺你。你如何對王妃的,今日本王便如何對你。她既然飲下鳩酒,你也同飲吧。想來她在黃泉寂寞的很,本王便送你下去給她賠罪吧。你告訴她,本王很快便下去陪她。今生欠她的,來世定當報還……”
“不。不……”習羽驚恐的呼喊着,以期能令諸葛楚改變心思。她不想死,她不要死。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也悔了。如果早知諸葛楚是這樣一個沒有擔當,又無其大本事守住榮華的男人,她何必爲了得到他用盡心機。
見到她……若是見到她……她要如何說。
她又如何有用去見那個視自己如姐妹的女人。
不……
可是沒人會在意她的反抗。最終,鳩酒被強行灌入口中。杯落在地,摔成了無數片。腹痛很快襲來……習羽的腦中卻不由得憶起那女人臨死前對她說的話。其實,她心中是很怕的,做了虧心事的人,如何能不怕。所以她強迫自己不要回想過往。
那女人那時也如她這般,七竅都有血涌出。
只是她卻是在笑的。
明明己痛苦異常,可她還是對她說道………‘終有一日,你必會後悔今日所爲。’這句話,便像詛咒一樣,時刻纏繞着習羽。
是的,她後悔了。這樣的男人,她爭來何用……只是世上有靈丹妙藥,卻沒有一味藥名‘後悔’。
諸葛楚冷眼看着習羽在地上翻滾,最終沒了聲息,他再次大笑出聲。
他己爲她報了仇。她是不是能少怨他些,哪怕一分也是好的。至於他,很快便會親去向她負荊請罪了。因爲他清楚,自己氣數將盡……
便在一輛簡陋的馬車將習羽拉出皇宮之際。宮門暴發出一陣火光。隨後是凌亂的腳步聲,間或夾雜着宮人的驚恐聲……漸漸的,一切聲息皆無,大越皇宮雙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翌日,宮門大開。
太子聖駕終得進駐皇宮。當日午後,太子詔令天下。十日後,行登位大典。
至於原本該在宮中的二皇子和楚王,卻蹤跡全無。有的說二人死在混亂中,有的說二人早己逃出昇天……總之,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再無二人的消息。
皇宮攻克的迅雷不及掩耳。待朝臣們反應過來,皇宮己易主。或者該說新主人己入主正殿……那些原本忠於楚王和二皇子的,自然是膽戰心驚的很。都言太子個性便如他的長相那般,陰柔卻陰狠。可在家中等來等去,卻沒等來嚴懲他們的詔令。
最終,他們忍不住了,競相入宮謝罪。
一時間,宮門外倒熱鬧的很,據焰爍轉述,簡直堪比市集。
雲歌想回喬府的計劃自然沒能成行。因爲諸葛翊不放心她在此時離開王府,雲歌只得按捺着心思,想着好戲恐怕得晚幾天上演。
而諸葛翊卻忙的幾乎夜不沾枕。便是匆匆回府,也只是看看雲歌,趁夜又趕回皇宮。
所有朝臣們都知道。
現任年輕的承元王,是新帝的左膀右臂,恩ng無人可及……
自然,便會有前來巴結奉承的。老承元王在任時,承元王府外簡直可以稱爲門可羅雀。便是偶爾有拜訪之人,多數還是府中下人的親人來探看。何曾有過這般車水馬龍之時。
對於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雲歌自然是避而不見的。
諸葛翊則是忙的根本沒功夫見他們。
可那些人如何肯善罷甘休,當初這位王爺還是世子時,尤其是謠傳他的正室亡故,而他卻請旨封了其女爲王世女之時,他們在背後可沒少對承元王府指指點點。背不住便有那麼一句兩句的傳進諸葛翊耳中。現在他富貴了,手握重權了,這些人自然極盡可能的想賺個印象分。所以便是承元王府整日大門緊閉,門子們謝客謝的口甘舌躁。門房的禮物還是天天堆滿。那些人根本不理會門子的拒絕,把禮物放下便走,門子追之不及……
諸葛翊只能臨時加派看門護院的。反正承元王府的大門外,便如集市般人來人往便是了。
整個王府中,最閒的也許便是雲歌了。
她可是有正當的理由,因爲她在養胎嘛。
只是孩子的父親此時尚且不知。在整整三日沒能見到諸葛翊之後,雲歌想,也許該給他一個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