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艾陽回到了E-new，和往常不同，沒有緊張工作，而是直奔章璟生的辦公室，似乎要做什麼重要的決定，而章璟生依舊在忙着他的工作。當艾陽走到章璟生面前，章璟生才反應過來，放下手頭的工作，欣喜起來，抱住艾陽，艾陽卻使勁地推開了章璟生，表情顯然是在生氣，憤懣的樣子讓章璟生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看上去不太高興。”
“我差點被撕票了，你說我能高興得起來嗎？！”艾陽的聲音很大，章璟生下意識地捂住她的嘴巴，卻被艾陽擋開了。
章璟生急忙說：“你小聲點，想被別人聽見麼！”
“有什麼怕被別人聽見的。”
章璟生握住艾陽的肩膀，面露焦急：“什麼叫撕票，你難道被綁架了麼。”
“你看不出來麼，我臉上的傷痕，還有我手臂上。”艾陽擼起袖子，伸到章璟生的眼前，章璟生看着艾陽的傷痕，眼睛睜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
“相信了吧。”
章璟生憤憤地說道：“誰傷害你的！我去教訓他！”
“你！”
章璟生一臉茫然，反問道：“怎麼是我呢，我怎麼會傷害你啊！”
艾陽握住章璟生的手，然後帶着略微乞憐的語氣說道：“帶我走吧，離開這裡，一天不離開這裡，我們都有危險。”
章璟生甩開艾陽的手說：“我勸過你，由我來保護你，然後少管他們的事情，你就是不聽。現在E-new在我的掌控裡，你知道麼，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今天，你得留下來幫我。”
“哥！公司和錢都是身外之物，以我們的能力，到其他地方完全可以東山再起，何必在意一個E-new呢。”
“妹妹，你不知道，我每次想起爸媽的慘死，我就……我不想解釋下去，現在，看着他們鬥，我們只要坐收漁利就行了。”
艾陽聽到這句話時，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了：“所以，你認我只是因爲你想報仇！然後滿足你的虛榮！好，既然我沒辦法改變你，你就等着後悔！”
章璟生聽得目瞪口呆，一把抓住艾陽的手臂說：“你難道真的要幫助外人來對付我麼！”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哥哥。”艾陽冷笑了幾聲，便掰開章璟生的手，憤憤地離開了公司。
離開的一路上，艾陽都沒有再回頭，不爭氣的眼淚滾落下來，很燙，燙紅了臉頰，冰涼的風灌入眼睛，讓淚水像流水一般，止也止不住。她的心痛着，哭着哭着就笑了，即便路上行人紛紛回頭，她還是這樣哭笑着，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和章璟生兩個人。或許，行人會以爲她是被男人拋棄的女人，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章璟生要的，並不是這個妹妹，而是妹妹的存在。
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艾陽停下了腳步，臉上彷彿被冰紮了一下，她擡起頭看了看天空
，天上開始飄起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這麼悲涼，地上溼漉漉的，看來上帝也知道她的可悲，心生憐憫。
就這麼一路走回了家，艾陽渾身都沾滿了雪花，鼻子被凍得通紅。拍掉身上的雪，脫掉了外套，在屋子裡喊了好幾聲，每個房間都看了看，都沒有人，心裡更是涼。本想找人說說心中的壓抑，卻只能憋在心裡。
昏暗的燈光在頭頂盤旋，揮之不去的，是這麼多時間以來發生的噩夢，事情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轉寰哥哥的想法，才能阻止這一切呢。
走到衛生間，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開着水一點點變多。艾陽躺進浴缸，冰冷刺骨的水一點點沾溼她的衣服，淺粉色變成了枚紅色。艾陽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微微笑着，然後毫不猶豫地剌開了一道鮮紅的弧度，任由流體在水中散去。
09
給最親愛的你們：
一開始，我還是想對子衿說些什麼，我想說除了對不起以外的所有好聽的話，但是，我卻只能說對不起。是我奪走了文曉，是我自私，是我不配當你的知己。
當文曉拿着你做給他的領帶跑到我面前，問是不是我做的時候，我居然說是，當你拿着送給文曉的早餐給我，讓我轉送給他時，我居然說是我送的。我真的很卑鄙的樣子，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敢告訴你，我也喜歡他，我受不了你對他好，而我卻什麼都不敢。
子衿，我愛你呢，一如既往。你這個傻妞，爲什麼從頭到尾都對我好，即便你對我產生了信任危機還是選擇留在我身邊，看着你爲了他歇斯底里地哭，我的心也碎了。你曾經問過我，我會不會就此離開你，我說，可能會吧。其實，我只是害怕你先離開我，所以我纔會選擇先離開你。現在，我選擇先離開你了，我比你脆弱，我承受不了壓力，我承受不了哥哥也不要我的現實。文曉本就不屬於我，不屬於我的我帶不走，帶不去那個世界。
傻妞，我知道，此刻我們相距有多遠，但是，你知道我的冷漠是因爲怕失去，我知道你的瘋傻事因爲怕別人看穿你的脆弱，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傻瓜，我已經不記得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只記得我們一起在孤兒院裡長大，相依爲命，以彼此的快樂爲快樂，以彼此的傷悲爲傷悲。
文曉，你要對子衿好，我知道此刻的我已經沒有立場再去對你要求什麼了。我騙了你，我是個壞女人，出賣了朋友，欺騙了愛人。遇到你，我很開心，這麼多年，我幾乎都是一個人在成長和做事，但是自從有了你，我發現，其實我可以不用這麼匆忙地去買午飯，你就在公司樓下拿着飯等我，回家時，不用一個人無聊地等公車，你會響一下車喇叭，告訴我，有順風車可以坐，時間久了，我就能分辨這個喇叭聲了。還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要是做噩夢，出虛汗，突然驚醒，你總是這麼巧地在我窗前，替我擦汗，蓋被子，然後再哄我睡覺
。我每每想起來，就心裡暖暖的，之後就是一陣心酸。
如果不是我，這些都該是子衿的。不管我這個決定對還是錯，我覺得，我是對的，我把文曉還給了子衿，這個是我最後能爲他們做的。
死去的人會不知道痛苦，而活着的人卻要爲死去的人承擔一切。
對不起，以夏熙子，我把爛攤子交給你們去收拾了。以夏，或許你沒有想到我們之間會這麼複雜，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同一天死的，是因爲同一件事。你沒有像要報仇，同樣，我也是，我想要幫幫你，可是，我哥他卻依然這麼冥頑不化。我很無能吧，害得你殺了人，就在我面前。我甚至覺得我現在是一個證據，證明你殺人的證據，我不想讓這個證據存在這個世界上。以夏，走到現在這一步，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這樣，你一定要替楊瑾報仇，我是很想爲他報仇的，只是，爲了我哥，我也只能忍了。以夏，你照顧好熙子，還有初初，他們都是我對不起的人。
怎麼說呢，如果不是我哥，說不定以夏你和熙子還不會在一起。你以爲真的是錢崇山自己發現的麼，沒有我哥的算計，錢崇山怎麼會發現。錢崇山和一隻鴕鳥都沒有分別，他把頭藏在沙子裡，不去面對現實，就以爲事情都不存在了。所以，楊瑾纔會慘死。
熙子，想到你的名字，我就只想抹眼淚。
就要過年了，我不想老了一歲再離開這個世界，現在的時機正好。我不會太痛苦，很快的，就解脫了。
不要爲我傷心，不值得。
罪人一般陽
10
自從那天救了艾陽回來，以夏就變得很奇怪，不怎麼說話，甚至也不怎麼笑了。艾陽也怪怪的，以夏說今天很忙，會工作到很晚，於是我就任性地在PB裡等着，或許是劉默看不下去了，催促着以夏帶我回去。以夏果然還是最聽劉默的話，我們便提前回去了。
外面居然下雪了，地上已經有積雪，看上去好像已經下了半個多小時，我踩着雪，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以夏卻抱着我，有點把我凌空，說怕我滑到。以往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總是滿臉溫柔，而現在，卻是鐵一般的臉。
路上還是有些難行的，好不容易到了家，以夏讓我先上樓，他要停車，我便興匆匆地跑上樓，我買了艾陽最喜歡吃的糕點，她一定會很高興。劉默家裡卻是暗暗的一片，家裡靜悄悄的，我喊了幾聲，卻沒有人答應我，家裡似乎有水聲，或許是艾陽忘記關水龍頭了，我走到廚房，廚房沒有開水龍頭，我便走到了衛生間前，衛生間的門口流出淡紅色的水，裡面的燈是開着的，我急忙想開門，門卻鎖着。我一時覺得大事不好，我拍着門，喊着艾陽的名字，門卻這麼堅固，我哭喊着，一直到以夏回來，他跑到，我身邊，他踩到了水，他用盡全力去撞門，終於撞開了門，地上全是水，浴缸裡還在冒着血液。
“艾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