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城分內外兩部,外城諸事紛雜,區域廣闊。
其間酒樓客棧林立,藥鋪商行密集,拍場茶肆遍佈,每日人流極大。
相較於外城,內城格局分明,僻靜清幽,方圓不過十里範圍。
丹師公會總樓處在內城正中,坐北朝南,高三層,通體百年楠木架構,門前石碑佇立,上書丹師公會。
其側,一樓大同小異,門頭牌匾高懸,題着金湯大字,藥王閣!
藥王閣,丹師公會四周,衆多院落分列,兩座府邸尤爲宏大,正是藥王一族慕容兩脈。
藥靈子帶着雲軒和慕亭嵐一路穿行,直接來到內城,停在離藥王閣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前。
小院院門緊閉,門口沒有守衛,兩旁花壇中,長青植物修剪精美,不像多年沒有人居住的模樣。
“爲師很少住在這裡,只有在丹師聖會和一些特殊的時候纔會到來,平日裡都是兩名僕人照看打理。”
藥靈子站在院前說道。
“師尊,我去叫門。”
慕亭嵐走到門前,輕叩門環。
“誰呀?”
須臾,院內傳出一道女子的詢問,聲音帶着些疑惑,平日裡幾乎沒有人到她家裡來的!
“小舞,爺爺回來了,快些開門。”
藥靈子聽到女子的聲音,頓時,臉上露出溫柔寵溺的神色。
“呀,是藥爺爺回來了,小舞想死你了。”
女子興奮呼喚,邁開蓮步小跑到門前,伸出纖纖玉手,急不可耐地打開門扉走了出來。
一見女子,雲軒和慕亭嵐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驚豔。
碧羅裙裳,煙燻黛眉,身姿媚窈窕;淡抹紅脣,金釵烏髮,容顏賽雲仙;蠻腰纖細,玉腿修長,俊俏似玲瓏。
女子身上,沒有絲毫煙火氣息,乾淨,乾淨的一塵不染,仿如出水清蓮,美而不豔,濯而不妖。
女子飛身撲進藥靈子懷中,淡淡清香四溢。
“哎呦,都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還跟小時候一樣。”
藥靈子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滿懷,身體踉蹌搖晃。
“再大也是爺爺的小舞。”
女子親暱地貼在藥靈子身上,沒羞沒臊,撒嬌着說。
“哈哈哈,好好好,再大都是爺爺的小舞。”
藥靈子欣喜大笑,對女子寵愛的不得了。
良久,小舞才從藥靈子懷裡抽身,整了整衣衫,偷偷瞄了瞄雲軒和慕亭嵐,臉色微紅。
方纔一時興奮,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人,現在回神,不禁有些羞澀。
“小舞,這兩個是爺爺的弟子,跟爺爺的孫子沒什麼區別,以後就是你的兩位哥哥。”
藥靈子微笑着說。
“藥爺爺,這個做哥哥還行,但這個只怕還沒我大吧!”
小舞看了看兩人,指着雲軒撅嘴說道。
“呃……”
藥靈子錯愕一瞬,突然想起來,雲軒的確還沒有小舞年長,兩人雖然都是十九歲,但小舞比雲軒要比大上幾個月。
“雲軒,這是爲師唯一的孫女,比你早生幾月,你就稱姐姐吧!”
藥靈子道。
“是,師尊!”雲軒表情古怪,無奈對着女子行禮,“小舞姐姐。”
“哎,弟弟乖。”小舞聲音拉的老長,掩嘴偷笑。
“你呀,鬼丫頭。”
藥靈子搖搖頭,帶着三人走進院去。
女子名叫藥舞,是藥靈子撿來的。
十九年前,藥靈子前來藥王城,途徑一片樹林,忽聞一陣嬰兒啼哭之音,心神微動,前往查看。
不料,在一條小溪旁發現了一個還處於襁褓之中的嬰孩。
嬰孩小臉圓嘟,雙眸明亮,對着藥靈子咿呀咿呀地叫着,還把粉嫩的小手伸向藥靈子,似乎在討抱抱。
見其可憐,藥靈子就抱起了她,把她帶到了藥王城。
藥靈子本打算抵達藥王城後,將這嬰兒交給尋常人家撫養,但多日相處,藥靈子對這嬰兒喜愛不已,心生不捨,最後決定留下,並取名藥舞。
藥靈子爲藥舞尋來奶媽,日日哺乳,直至斷奶,爲了這嬰孩,藥靈子整整在藥王城待了八年。
隨着藥舞長大,逐漸懂事,藥靈子這才放心,動身返回斷劍宗,但每年都會返回一兩次,看看這個孫女。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藥舞已經亭亭玉立,長大成人,藥靈子沒有隱瞞他的身世,在去年藥舞滿十八歲時,便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藥舞得知自己的身世,並未傷心,反而感謝上蒼讓藥靈子救了她,否則只怕十幾年前她就已經死了。
她發誓,此生此世,自己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她的爺爺,藥靈子!
......
一走進院落,陣陣花香迎面撲來,放眼看去,到處擺滿了盆景鮮花,每一盆都被人精心修剪過,看得出,藥舞很喜歡養花。
“小舞,家裡的兩個僕人呢?”
藥靈子見院子裡沒有其他人,不禁皺眉問。
“哦,爺爺是說去年年關剛僱的那兩個嗎?我把他們趕走了!”
藥舞眨着眼睛,古靈精怪。
“什麼?又被你趕走了?你呀,我該說你什麼好......”
這已經是藥靈子請的十九次僕人了,每次來藥王城,藥靈子都要花錢請一次僕人,而等藥靈子前腳一走,藥舞后腳就會把僕人辭退。
藥舞的理由很簡單,這麼小的地方,我自己打理就好,用不到僕人。
“嘿嘿...”藥舞嘿嘿一笑,上前挽住藥靈子的胳膊,撒嬌道,“爺爺,以後就不用請僕人了,真的用不到。”
“你呀......罷了,既然你不喜歡,那以後就不請了。”
藥靈子無奈地搖了搖。實際上,這麼小個院落,根本沒必要請奴僕,藥靈子只是擔心藥舞常年一個人住在這裡,會覺得寂寞,給她找幾個伴罷了。
“我就知道爺爺最好了。”
藥舞喜笑顏開。
院落佈局很簡陋,除了正堂,就剩下東西兩間小屋。
“雲軒,亭嵐,一路風塵,今日暫且歇息,明日一早,我帶你二人去一趟丹師公會。”
藥靈子說着,自顧進了正堂。
“慕大哥,雲軒小弟,你們住右面這間屋吧,我去爲你們取被褥來。”
藥舞指着右側的小屋,說完,推開左邊的小屋走了進去,片刻,抱着兩牀被子走了出來,不知爲何,拿着兩牀十來斤的棉被,藥舞竟然有些吃力。
“藥舞姐姐,我來吧。”
雲軒見狀,連忙走上前接過藥舞手中的被褥。
“看不出來,雲軒弟弟還這麼體貼。”
藥舞打趣一句,帶着二人進入右側的小屋。
一方桌,兩張牀,除了這些,小屋裡再沒有其他物件。
“慕大哥,小弟,你們先收拾收拾,我先去了。”
藥舞把二人帶到房中,匆匆轉身出了門,轉身的一瞬,臉色一片蒼白,黛眉緊蹙,好似在承受着極大地痛楚。
走到院裡,藥舞雙手顫抖着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塞進口中,緩了許久才恢復正常。
越來越厲害了,我還能活多久?深吸一口氣,藥舞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不管還有多少時日,只要有爺爺在身邊,小舞什麼都不怕,想到藥靈子,藥舞的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