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節:入夜

在此期間,古凡陪着顧綺茴等人將遇害的寒霜門弟子都帶到不遠處,挑了一個清幽的地點埋葬了,又將赫人的屍體扔入雲夢澤中,這才轉回到剛纔的地點,經過大半天的休養,即便是蕭逆雲的本命篆文被太陽真火所傷,依舊傷勢恢復了大半,面上的氣色已經與尋常人無異了。

蕭逆雲站起身,對着古凡笑了笑抱拳道:“還沒請教兄臺尊姓大名。”

“我叫古凡。”古凡迴應了一聲,“還請蕭兄以後多多指教。”

蕭逆雲見古凡並沒有擺高姿態,以自己這些人的救命恩人自居,心中對他的芥蒂就少了一些,轉過身招呼着師兄師弟沿着漢水上溯朝雲夢澤深處走去。

五人連同古凡和浣靈月大約只走了三五里路,夜幕就漸漸低垂,雲夢澤的夜晚降臨了。雖然他們手中有地圖,但是夜晚的能見度很低,根據璇璣先生推算的日期,還有兩天才是天材地寶出世的日子,早進入雲夢澤深處只會多一分危險而全無與風險相應的機會。

於是衆人便在漢水畔安歇了下來。

一名女弟子拿出打火石,升起幾團篝火,寒霜門的兩名男弟子又去打了幾隻野兔和獐子,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古凡只見顧綺茴蹲在篝火旁邊,轉動着手中的樹枝,小心翼翼的烤着幾尾她捉到的草魚。只見她捲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在夜色中的篝火映襯下,彷彿白璧無瑕。

烤肉的清香混雜着烤魚的香味,不過片刻就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只見顧綺茴撈起袖子,將烤魚的樹枝朝自己面前湊了湊,似乎是聞了聞香氣,便站起身,朝在不遠處打坐休息的蕭逆雲走去。

“怎麼?看饞了?”坐在古凡身旁的浣靈月冷言道。

雖然隔着銀質面具,古凡雖然看不到浣靈月的表情,但是卻從這句話裡分明地聞到了一絲醋意。想到這位冰山師姐平時不苟言笑,乾脆一撇嘴道:“是啊,饞死我了。人家那邊的女孩子心靈手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知道心疼人,哪像我們這裡的……”

“哼……我不會做飯!”浣靈月轉過身,哼了一聲,就朝身後的灌木林裡走去。

就在浣靈月走進灌木林片刻,只見顧綺茴將烤魚拿到蕭逆雲的面前,卻見蕭逆雲依舊盤腿坐着,無動於衷,顧綺茴在他的身邊喊了他好幾聲,蕭逆雲這才睜開眼睛。正看見顧綺茴伸在他鼻子前面的,串着烤魚的樹枝,看到那樣油膩的東西,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拿手推開,顧綺茴秀眉微蹩,顯然有些不悅,蕭逆雲拗不過她,這才吃了幾口。

蕭逆雲扳着臉似乎責備了顧綺茴幾名,她便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走回到火堆邊,在草地上坐下,仰起頭看向夜空的點點繁星,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靜靜地飄蕩在夜風之中。

古凡正看着不遠處在篝火邊的顧綺茴,陡然面前被扔下了兩隻野兔,那一灰一白兩隻野兔可憐巴巴地縮在草地上瑟瑟發抖,卻是不能移動半寸。它們竟然是被武者用威壓封鎖住的行動抓住的。

“這些夠了沒有?”浣靈月指着扔在草地上瑟瑟發抖的兔子,看着古凡問道。

古凡不禁啞然失笑,“浣靈月,你爲什麼不把兔子打死帶回來呢?用先天高手的威壓束縛住兔子,再帶回來,有你這樣打獵的嗎?”

浣靈月看了看草地上的兔子,似乎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不會殺動物……”

“噗!”古凡才喝進喉嚨裡的一口水猛地噴了出來,如果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古凡不僅不會覺得奇怪,還會覺得她是珍惜生命,富有愛心,可是當這句話從一個喜歡在被人揹後用短劍直接扎進後腦,一擊致命的先天級女殺手口中說出來時,卻叫人不得不去嘲笑造物者是多麼地荒唐和荒謬。

古凡也不再去看浣靈月,而是低下頭,伸手輕輕一按就拍散了兩隻野兔的頸骨,兩隻手拎起來走到水畔,手掌運刀,去掉毛皮,割開腹腔,去掉內臟、頭、腳、筋膜,洗乾淨之後又用晾了一會,再用樹枝串了起來,架在篝火上烤了起來。雖然古凡的動作很慢,但浣靈月卻一直坐在篝火旁邊,靜靜地等待着,古凡轉動着手中的樹枝,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兔肉的羶味就漸漸散去了,空氣裡烤肉的香氣便彌散開來。

陡然古凡的右手抓住旁邊浣靈月的左手,他感覺到浣靈月的左手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甩開,卻被古凡將一根樹枝塞在了手上。不等浣靈月拒絕,古凡就站起身對她說道:“我去對面借一些調料,不然這兔子可不能吃……”

他緩步走了過去,走到顧綺茴的身邊,咳了一聲,顧綺茴回眸見到是古凡,笑道:“古小哥,有什麼事嗎?”

古凡眼神朝烤兔子的篝火那瞄了一下,說道:“烤兔子呢,沒有佐料,來跟你借一些。”

顧綺茴巧笑着從袋中取出一隻拇指大小的白瓷小瓶遞給古凡說道:“這裡是鹽粒和香辛,出門沒帶的多,省點用啊,我們這麼多人吃野味可都靠它呢!”

古凡應了一聲,回來卻發現浣靈月抓着的那樹枝,朝下的那一隻兔子漆黑一片,顯然是烤焦了。

古凡一捏鼻子,有些生氣道:“你也是的,怎麼連樹枝都不轉一下……”

浣靈月也不說話,站起身徑直將樹枝塞在了古凡的手裡,自己又在旁邊坐了下來,儼然是把古凡當廚師對待了。

古凡這個世家弟子自小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的生活,原本應該是不會燒烤烹飪的,只是前世的古云從行伍做起,長期征戰中難免風餐露宿,反而造就了他一手不俗的燒烤技巧。即便剛纔浣靈月火候掌握得不好,在古凡的料理之下,撒上鹽粒和香辛後的另外一隻兔子依舊讓人臼齒留香。

浣靈月啃了一條兔腿,又選了幾處肉吃了一點,就將剩下的還給了古凡,走到水邊拿水汲了汲水,洗淨了嘴邊的油漬,古凡身邊說:“前半夜你守夜,後半夜我守夜,如何?”

古凡默然點頭,右手五指如爪,撕下一塊兔肉,放進嘴裡嚼了起來,好在浣靈月的吃得不多,不然古凡忙了半天還要拿乾糧充飢也太虧了。但是這丫頭口味卻是刁得厲害,把最好的幾塊肉都吃掉了。

浣靈月見古凡點頭了,便走到他身邊幾步遠的地方,盤腿坐好,很快就進入了冥想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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