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9
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也就是顧若這等境界了吧。
等某若從廁所一身輕鬆的走了出來,站在洗手池前,鏡子裡的人臉不紅神不亂,右臉的疤痕已經淡到要仔細看才能看出一條粉紅的線,人的生命力總是這麼頑強,再大的傷口也可以癒合,可是情感卻像玻璃杯,碎了就碎了,即使粘回去還有猙獰尖銳的裂痕。
她打了個酒嗝,走回吧檯,坐回自己的位子,前面的臺子上杯子疊得老高,這都是她的驕傲戰績,顧若目光向周圍一掃,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沒人了嗎?”
吧檯裡的安佩和低頭道,“小姐你酒量了得,今天晚上的消費全免,等您走的時候會給你一份禮物。”
顧若緊咬了一下嘴脣,“還要感謝這位先生酒調得好啊,我才能千杯不醉。”
“謝謝誇獎。”他轉身向一邊走,顧若也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先生,小姐……靠,這稱呼真噁心!而就在那一瞬間,之前所有的酒勁突然就衝上了顧若的頭腦,原來醉與不醉不是看酒量,而是看心。
麻木的人,百毒不侵。
動情的人,一觸即碎。
原來醉酒的感覺就是天旋地轉,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天上有地下無——的疼啊!某若身子一軟,頭重重地撞到了後面桌子上,原來BH女也會有軟弱的時候。
顧若迷糊地想,林黛玉弱不禁風,敢情飆過酒的自己=林黛玉啊!
陳錦唐手裡攥着茶杯,杯子裡氤氳冒着熱氣,茶香飄散,他開口說,“你什麼時候好的?還是一開始就沒有……”
“如果我沒死又什麼都記得,你以爲安家會就此罷休嗎?”白北海說,“從我出車禍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塘塞,今天不成功也會有明天,我永遠也防不甚防,爲了保護自己我不得不這麼做。”
陳錦唐笑了起來,“你很聰明,所以只有我父親是傻子。”
“他確實傻。”白北海道,“所以他死了,我還活着。”
“所以呢,你要借我的手來報復安家?”
“不……”白北海笑道,“是你借我的手來報復安家。”
“哈哈哈哈……”陳錦唐笑了起來,“各取所需?”
白北海淺抿了一口茶,“好在我大難不死,要知道我之前和你見面以後準備第二天就交代如霜,哪知道這姓安的下手如此之快,不過幸運的就是副駕駛上的人是顧若,所以那司機纔會緊急踩了剎車,要不然我們誰都別想活。”
“對了,她怎麼會在你的車上呢?”陳錦唐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因爲她可以保護我。”白北海道,“要知道她爸和安家的交情,安家的人是下不了手的。我雖然之前沒猜到自己可能會出事,只是考慮到自己酒還沒醒,但是現在看來我的決定是多麼明智啊。”
陳錦唐臉上的表情一沉,含糊地一句帶過,“是這樣啊……”
“明天我就讓如霜去拿東西。”他自信地說,“安家這點老底早晚也要掀開。”
“可是你要是想報復早就可以讓白如霜做了,何必等到現在?”陳錦唐問。
白北海看着他,眼裡是玩味的笑意,“就想你那天對如霜說的一樣,我總要確定是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另外……我不想出了事以後如霜成爲衆矢之的。”
“你真是一個好父親。”陳錦唐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澀澀地泛酸,他們都有好父親,而他卻沒有。
顧若清早醒來,正躺在自己的牀上,懷裡抱着小草莓,“豬!”她喚了一聲,小白推門進來,“你醒了啊?”
“我昨天怎麼了?”顧若發現頭疼得好象要爆炸了一樣。
“哇!話說你昨天真牛B啊。”小白豎起大拇指,“比賽喝酒的時候就和抽水泵一樣,比賽完了就和旋轉式噴水機一樣,摔倒在地上爬起來就吐,前面吐完還右轉繼續,最後吐的酒吧和街心花園一樣,你就和雕像一樣站在嘔吐物中間,誰都靠不過去。”
“那後來呢?”顧若忍住噁心繼續問。
“後來酒吧裡的服務生踩過去把你抱了出來。”小白比劃着說。
“是誰?”顧若激動地問,心裡滿是期待,因爲昨天她摔倒的時候安佩和纔剛轉身。
“恩……”小白歪頭想了一下,“我怎麼會認識啊,是一個胖胖黑黑的男人。”
顧若的心猛地一沉,原來他們已經連路人都不是了,她揉揉太陽穴,“頭好疼啊,有什麼吃的沒有?”
“我去給你盛稀飯吧。”小白走出了房間,顧若拭了一下眼角的淚,一次次去試卻只會一次比一次更傷。
她突然想到了一不記得在哪裡看見的一句話:
愛情就像是鬼,相信的人多,遇到的人少。
白如霜很快在帳目室翻到父親所有的那一本的某幾頁,果然不容易發現,憑自己根本是找不到的。她拿着帳本向外走,突然就被看管帳目室的小趙攔了下來,“白經理,帳本是不能拿出去的。”
“可是我需要細看啊。”白如霜有點緊張,聲音都在顫抖,“連我也不可以?”
“那也不可以。”小趙道,“這是公司的規矩,帳目雜亂,萬一少了就麻煩了,您要看就在裡面看吧。”
“可是……”白如霜還想說這麼,可是她心裡也清楚這是規矩,可是最後也只得怏怏地把帳本還了回去,空手走出帳目室,迎面走進來財務部的同事小王,“白經理,你也來看帳啊。”
“恩,我想細看,可是不讓帶出去。”白如霜笑着說,小王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哎,白經理!”小王扯住她的衣袖,“細看就細看嘛,我陪你。”說着不等白如霜拒絕就把她有拖了進去。
帳目室裡好幾個會計都在看帳本,靜悄悄的只剩下翻紙的聲音,小王把白如霜拉到一個架子後面,“你真的想細看?”
白如霜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點頭,“是啊,你有什麼辦法?”
小王笑着從口袋裡拿出巴掌大的數碼照相機,吐了吐舌頭說,“你也知道啦,陳會計很兇的,每次要我查了帳就要回去報給他,我哪能記住啊,每次都要靠它!”她搖了搖手裡的照相機,白如霜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彷彿看見了自己幸福的生活,和陳錦唐和父親一起,這就是她想要的,而安家的事,她從一開始就不想管。
幾天以後,顧若的臉上的疤痕徹底消失的時候,顧若豪情萬丈地挽着小白去做頭髮,“我看雜誌上說最近已經不流行我現在的髮型了。”說着對着鏡子轉體360度,“再去買衣服,靴子,包包!”
“爲什麼?”小白奇怪地說。
“因爲我想見鬼!”顧若堅決地回道,甩門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