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微開了門,可是入眼的場景卻讓顧言微和她身後的林城都愣住了——就在他們前面不遠的空地上,兩個男人正扭打成一團,他們旁邊,是一把顧言微在劇組裡也看到過的衝鋒槍。
打鬥並沒有持續太久,那個體格相對健壯的男人很快就佔據了上風,他騎/坐在開槍的男人身上,右手成拳就往那個男人臉上招呼過去了。
顧言微這纔看清楚那個佔了上風的男人的臉:“高郎?”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言微脫口而出的名字讓林城也有些吃驚——他剛開始以爲那是陸行叫過來的幫手,可看樣子明顯不是啊!
“林城,到底出了什麼事?”顧言微就算再怎麼愚鈍,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會天真到以爲那把槍是假的了,她看着林城,眼底的疑問濃厚得幾乎實質。
林城張了張嘴,他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不只是陸行和老爺子這兩方勢力啊?可是,還有誰會用得罪陸家老爺子這樣的代價來保護顧言微?
而高郎那邊,在把那個男人揍趴下之後,他喘着粗氣站了起來,朝着顧言微扯出一抹笑:“嫂子,好久不見啊。”
這個當口,誰都沒有心思去糾正高郎的稱呼了,顧言微快步走到高郎跟前:“高郎,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高郎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他的說辭和林城的一模一樣:“嫂子,我真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疑問等頭兒來了你自己問他,我估摸着這個時候頭兒差不多也到了。”
他剛上連明山沒多久,看到顧言微被人帶進了屋裡,還把門和窗戶窗簾關上了,這是最有效的可以阻止狙擊手的辦法,看樣子想保顧言微的人也不少,高郎這纔沒在顧言微跟前露面,只是暗地裡觀察着。
那個槍手來得比高郎晚,在這樣空曠的山頭,周圍並沒有其他好的遮掩物,槍手估計是覺得想解決一個女明星不會是什麼難事,連僞裝都沒有直接提着槍就想闖門,還沒發難前,就被高郎給解決了。
顧言微的眉皺得死緊,她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五十五分了。
葉輕寒和陸行到底在做什麼?
然而,顧言微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了,就在她剛結束看時間的這個動作之後,一輛黑色的賓利帶着轟鳴聲很快衝開了林城擋在路口中間的輝騰,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賓利很快就到了顧言微他們一行人的眼前。
可是車裡的葉輕寒卻沒有看到顧言微安然無恙時的鬆氣,相反,他甚至連車子都還來不及停穩就衝下了車,這麼久不見,葉輕寒對顧言微說的第一句話是:“顧言微!趴下!”
從賓利的出現到葉輕寒的喊聲,所有的一切只是在一個瞬間就完成了,葉輕寒臉上的神色甚至帶了扭曲,可是顧言微到底沒有受過訓練,無法做到下意識的反應動作。
葉輕寒飛撲着將顧言微帶倒,兩個人順着衝勢在地上打了個滾,而一顆子彈在葉輕寒和顧言微的身影剛倒地的時候擦着顧言微的小腿根部打了過去。
子彈打偏了,可是上面的溫度卻還是將顧言微的褲子燒出了一個洞,連帶着皮膚都跟着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高郎!”葉輕寒甚至無法顧及此刻的顧言微,他衝着高郎喊了聲,高郎的反應很快,在葉輕寒將顧言微撲倒的瞬間就朝着另一個槍手的位置急速跑動,可是高郎身上沒有槍,那個槍手見目標沒有打中,第二顆子彈,對準了正朝着他靠近的高郎瞄準。
葉輕寒操了聲,連顧言微都顧不上了,撿起地上第一個槍手被打落的槍上膛瞄準。
時間彷彿靜止了,倒映在這個如同被定格的畫面裡的,是葉輕寒和高郎臉上的凝重,還有顧言微甚至還帶着茫然的臉孔,以及,林城帶了驚恐的神色。
微風拂過,三個男人之間呈現出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可是這樣的平衡卻很短暫,葉輕寒耳朵微動間,在顧言微的右側,另一把子彈上膛的聲音傳入了葉輕寒的耳朵裡,平靜的畫面被打破了。
那是,第三個狙擊手。
葉輕寒的眼底是一片猩紅——他緊趕慢趕,卻到底是趕不上了,這樣的當下,就是他也無法保證顧言微的安全!
對方還有兩個人兩把槍,可是他卻只是一個人一把槍!
隱約有另一輛車的轟鳴聲傳進了耳朵裡,那些微妙的平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幾乎是同一個時間,葉輕寒手中的槍和那兩個槍手的槍打響了。
兩個槍手的槍一起對準了顧言微射擊,而葉輕寒,只能對準他先前瞄準的槍手開槍。
子彈出膛的瞬間,葉輕寒動作迅猛,他想將顧言微攬進懷裡,可是來不及了,兩顆不同方向而來的子彈在葉輕寒的瞳孔中迅速放大,一齊朝着顧言微的心臟位置而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世界是一片全然的安靜,只有那兩顆子彈所攜帶的溫度沿着軌跡將空氣都焚燒出了一片扭曲的空間。
自始至終,顧言微的眼底都是一片茫然,她甚至連恐懼都來不及升起。
心臟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跳出胸膛,在那個所有動作都被無限放慢的鏡頭裡,一輛黑色的卡宴以一種甚至稱得上是平靜的姿態,在最後關頭,擋在了葉輕寒和顧言微的身影之前。
兩道細微的玻璃破碎聲之後,魔咒被打破了,無聲的世界,以一種最殘忍的姿勢重新在顧言微的眼前鮮活了起來。
卡宴裡面坐着的人,是陸行。
兩顆子彈分別從車窗和擋風玻璃的位置射入,一起打進了陸行的身體裡。
可是他精緻的黑色西裝上面卻一點痕跡都沒有,甚至連他的臉色都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平靜。
直到林城尖利得幾乎可以刮花人的耳膜的聲音劃破空氣傳遞到了在場每一個的耳朵裡:“陸行——”
顧言微茫然沒有焦距的視線隨着這一生叫喚而迅速涌入生機,她渾身顫抖,卻只是死命咬住自己的嘴脣從地上站了起來。
車窗裡的陸行也在看着顧言微,當看到顧言微安然無恙的再度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陸行嘴角緩緩的,勾勒了一抹笑意,他隔着車窗對顧言微說了句什麼,可是顧言微無法聽清。
林城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到了卡宴的駕駛室,他打開車門,空氣進入車廂的那一刻,陸行原本還看不出顏色變化的西裝外表開始有大量血跡從傷口流出,很快的,連帶着陸行身下的座椅都被染成了一片烈烈紅色。
陸行的身體開始慢慢傾斜,他無力的靠在方向盤上,一手捂住傷口,另一隻手,摸索着拿起了被放在一旁的手機。
葉輕寒是所有人裡最清醒的,從陸行出現到陸行中彈,他也失神驚愣過短暫一個片刻,可是當林城的聲音傳到耳膜裡的時候,葉輕寒手中的槍便再次打響了,而這一次,便是那個碩果僅存的第三個槍手。
當所有威脅都被解決之後,葉輕寒抓着顧言微的手,繞到車的另一側,來到駕駛室的位置,顧言微的臉白得跟刷了漆一樣,要不是葉輕寒抓着她,顧言微甚至可能連站都站不了。
陸行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而在趴在那裡,手機撥通之後,陸行控制着自己的手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不要動她……”陸行的聲音很低很輕,卻帶着讓人感到舒心的輕鬆感。
和陸行對話的人是陸敬天,陸行的話讓陸敬天皺眉,他沒有說話,因爲現在的陸敬天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回饋。
“如果你不能找出另一個私生子……”每一個字眼的吐出,都像是有千萬根針一同扎向了他的身體,可是陸行卻輕輕的笑了聲:“那就,別動顧言微……”
“你在威脅我?”陸敬天的聲音冷了下去。
“不……爸爸……我在求你……”陸行的聲音漸漸微弱:“就當是我在求你……別動顧言微……”
這是陸行回到陸家三年的時間,第二次開口叫陸敬天爸爸,第一次,是認親儀式上,陸行當着所有媒體人的面很官方的叫了他一聲爸爸。
T市的陸家書房,在陸行的這聲爸爸下,陸敬天有些沉默,而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機在這樣的沉默裡響了起來,是一則短信息的送達,那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眼——誤傷陸小少爺,三個槍手任您處置。
陸敬天捏緊拳頭閉了眼,再度睜開眼,他的聲音卻依舊冷厲:“在你傷好之前,我可以不動那個女明星,若是你死了,我就讓她去地下陪你。”
“好……”陸行扯開嘴角,最後一絲力氣終於也離他而去,陸行拿着手機的手慢慢下垂,最後無力的垂落在空氣裡。
像是有人在顧言微的心臟那裡踏着輕快卻放肆的舞步,那一股尖銳的不能言說的力量在心間狠狠的攪動,顧言微的胸口只是瞬間便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痕跡,一觸既疼。
葉輕寒鬆開抓着顧言微的手,將林城的身體隔開,而後彎身將陸行從駕駛室裡抱了出來,陸行身上的血跡還在滴滴答答的淌,很快連葉輕寒也都是一身的血跡,他一句話也沒說,抱着陸行快步來到他開來的車前,高郎和他最默契,在葉輕寒的腳步未停之前就打開了賓利後座的門。
葉輕寒將陸行放了進去,這纔對着身後的顧言微說了句:“跟上來,摁住陸行的傷口,減緩他的流血速度,你能做到嗎?”
顧言微拼了命的點頭,她甚至都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車,顧言微按照葉輕寒說的,解開陸行的外套,黑色的遮掩色一旦不在,白襯衫上面的血跡越加鮮豔。
兩顆子彈,一顆打在了腹部,一顆打在了左邊胸口,顧言微不知道那裡離心臟還有多遠,可是,當她的手接觸到陸行皮膚的時候,入手卻是一片冰冷,她不知道那是陸行原本身體就有的低溫,還是因爲生機的流逝而帶來的冰冷。
“陸行……”顧言微顫着聲音喚了句,可是陸行沒有回答。
顧言微分明感覺到,她的胸口,有什麼,在快速死去,也有什麼,在快速破土萌芽。
林城也跟着上了車,高郎則留了下來清理現場,葉輕寒駕着車很快消失在這一片天地裡。
——
直到將陸行送進了手術室,也已經是一身血跡的顧言微還有林城纔跟虛脫了一樣,各自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坐下,幾乎連喘氣都能帶出一片傷口。
“手術的時間不會太短,你們現在可以先去清理一下自己再過來,這裡我會看着。”葉輕寒是所有人裡最冷靜的,他開口對着林城和顧言微說了句。
林城看了眼手術室,只是遲疑了片刻就起身對着葉輕寒說了聲謝謝,而後便走出了醫院——他現在確實需要時間先去準備一些東西。
顧言微卻木着一張臉,彷彿沒有聽到葉輕寒的話,林城從她跟前站起來走出去的時候,她看着對面牆壁的眼神依舊是空洞而沒有焦距的。
葉輕寒只是靜靜看着顧言微,沒有說話,許久,當顧言微一直維持着那個姿勢坐着,葉輕寒終於來到顧言微身邊坐下,他開口喚了聲:“顧言微。”
顧言微有些困難的眨了眨眼,過了片刻纔有些遲鈍的將視線轉移到葉輕寒的身上。
“你需要放鬆一下,顧言微,先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葉輕寒伸手摸了摸顧言微的發,他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很淺的一個弧度,可是卻帶着讓人心安的溫暖。
這樣的葉輕寒讓顧言微有些乾涸的眼角迅速溼了大片,她張了張嘴,到了最後卻還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陸行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有我在。”葉輕寒安慰顧言微的聲音很輕柔,可是他的胸口卻是一片沉甸甸的快要超出他的負荷的沉重。
明明顧言微就在他的身邊坐着,甚至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發間,可是葉輕寒卻還是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他和顧言微之間的距離是從未有過的遠,遠到就算耗盡他這一輩子的時間,顧言微都不可能站到他的身邊了。
淚水幾乎在發燙,從顧言微的眼眶滾落,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像是鈍器被扎進了血肉裡,每一次的用力呼吸帶來的都是血肉模糊的疼痛,顧言微還沒有出聲就已經哭到渾身發抖——到了這樣的時刻,她還要怎麼欺騙自己?陸行是在乎她的,不止是因爲簡單的感興趣,陸行在用他的生命在乎自己!
爲什麼躺在手術室裡的人不是自己?爲什麼那個時候陸行連猶豫都沒有在那麼擋在了自己身前?爲什麼,每一次當她升起想要從陸行身邊逃走的念頭,陸行就總會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告訴自己他的反應!?
上一次是季懷禮,這一次是她自己。
她欠了陸行兩條命了。
那樣無聲的痛哭讓顧言微像是承受了幾乎將她壓垮的殘酷現實,顧言微抱住自己,縮成一團的身子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的小獸。
陸行,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再也不逃了,陸行,我再也不從你的身邊離開了,淚水很快將顧言微身上的衣服染成了一片深色,夾雜着陸行的血跡,那些交錯縱橫的各種痕跡讓此刻的顧言微看上去狼狽不堪。
葉輕寒收回自己的手,哪怕身體的肌肉都已經繃緊到了極限,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把顧言微抱緊的衝動——顧言微,爲什麼,每一次我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運氣?
兩個人各自無話的坐在那裡,時間一點一點的走,手術室外的燈卻一直亮着,不曾熄滅。
直到顧言微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顧言微一直抱着自己的那個姿勢才鬆了鬆,她動作有些遲緩的摸出手機看了眼——是季懷禮的來電。
纔剛止住的淚水在看到屏幕上那三個刺眼的字眼的時候又有決堤的趨勢,顧言微仰起臉深深吸氣,好不容易將眼淚逼了回去,顧言微這才接起了電話:“阿禮……”
“微微,我出高速了,你在哪?到了嗎?”電話那邊季懷禮的聲音裡的喜悅是那麼明顯。
那一把一直懸在心頭的大錘狠狠的錘向了心臟位置,顧言微疼得嗚咽了聲,可是她卻只能蒼白無力的站在那裡開口喚他的名字:“……阿禮。”
顧言微的異樣是那麼明顯,季懷禮眉眼間的溫度緩緩的褪了下去,他的聲音同樣很輕:“微微,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陸行受傷了,阿禮,陸行爲了救我受傷了……”顧言微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哪怕嗓子已經一片嘶啞,可是顧言微還是無法做到讓自己不哭。
電話那邊有短暫的沉默,繼而便是季懷禮帶着冷靜的聲線:“微微,你現在在哪?”
“市醫院……”顧言微仰起臉看着醫院;略顯昏暗的走廊上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
“我馬上過去。”季懷禮並沒有耽擱,安慰了聲,很快便掛着電話朝市醫院過來了。
顧言微掛了電話,整個人看上去卻更加的失魂落魄,葉輕寒卻只是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什麼話都沒說。
半個小時之後,季懷禮和季暖暖帶着一身寒冬的氣息快步到了手術室外。
寂靜的長廊上,季懷禮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敲在顧言微胸口的節奏,她站了起來,當看到已經許久不見的季懷禮終於來到自己的視線裡的時候,顧言微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站起來小跑着朝季懷禮奔了過去。
被季懷禮攬進懷裡的那一瞬間,顧言微一直飄着的思緒這才彷彿有了着落,她哽着嗓子喚了聲:“阿禮……”
季懷禮拍了拍顧言微的背:“別怕,不會有事的。”
而一路上準備了無數說辭打算用來羞辱顧言微的季暖暖,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譏諷在看到也在一旁站着的葉輕寒的時候卻很自覺的嚥了回去,季暖暖有些驚懼的看着葉輕寒和他身上的血跡。
葉輕寒也注意到了她,可是看了眼顧言微,他卻只是皺了皺眉,沒說話。
直到顧言微稍微平靜了下來,季懷禮這才半擁着顧言微走到長椅上,葉輕寒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異,季懷禮也看到了葉輕寒。
兩個男人之間雖然從不曾有過交集,但是到底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季懷禮一手攬着顧言微,朝着葉輕寒伸出另一隻手說了句:“季懷禮。”
葉輕寒站起來回握住季懷禮的手:“葉輕寒。”
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場面再度安靜了下來,而顧言微也在這時候看到了季暖暖,她想問一句她怎麼也在這裡,但是思緒卻像是被大團的棉絮堵住了,顧言微只是看着季暖暖,帶着些許茫然。
季懷禮察覺到顧言微的異樣,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這纔想起被自己忽略了的季暖暖,微微抿脣,季懷禮朝着季暖暖招了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季暖暖看了眼葉輕寒,趕緊小跑着來到季懷禮跟前,利用他的身影擋住了葉輕寒的視線。
“微微,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暖暖她,她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人,她是我的妹妹。”季懷禮仔細看着顧言微的臉部表情變化。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顧言微臉上便出現了怔愣,她又看了眼季暖暖,而季暖暖在葉輕寒還在場的情況下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太過放肆的舉動,所以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顧言微,眼眸裡卻帶着清晰可見的厭惡。
季暖暖的眼神像是一劑強心劑,終於將顧言微從她的世界裡拉回了現實,季懷禮話裡的意思到了這個時候纔在腦海裡連成一個完整的句子,顧言微垂下眸子,半響,她對着季懷禮彎了彎嘴角:“這樣啊……真好,阿禮,你終於找到妹妹了。”
“微微……”顧言微的反應讓季懷禮有些擔心,他抱着顧言微的手臂緊了緊,可是顧言微卻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掙脫開了他的懷抱。
“阿禮,我髒,別抱我。”顧言微睜着一雙眼眸看着季懷禮,那裡卻什麼情緒都沒有。
“微微!”顧言微的表情讓季懷禮心頭一空,他上前想重新將顧言微攬進懷裡。
顧言微卻再次往後退了兩步,她對着季懷禮扯開一抹笑:“阿禮,我現在很髒。”身體和心臟,什麼都髒了。
葉輕寒上前,他抓着顧言微的手:“顧言微,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顧言微感激的看着他,而後低頭越過季懷禮的身側,她的腳步頓了頓,聲音很低的對着季懷禮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不該讓自己還對你抱着希望,更不該讓你還對我抱着希望。
兩個人錯開的瞬間,季懷禮分明感受到顧言微語氣裡的堅決,胸口的位置,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的坍塌,季懷禮的喉間澀得發緊,可是,在顧言微經過身邊的時候,他卻再也生不出力氣想要抓住她。
這樣的距離,是不是就叫咫尺天涯?